第54章
項清瑤一人蹲坐在地上，拼命地把頭埋在雙臂之間，身體會因為旁邊的一點風吹草動而随之戰栗。
周蓁看到眼前這個像個刺猬一樣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的人，仿佛和七年前自己認識的那個項清瑤慢慢地重合。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死死地鉗制住一樣，一切到嘴邊的安慰的話語，霎時間都講不出來了。
許默不清楚項清瑤經歷過什麽，只是看見對方此時兀自難過，心裏莫名有些窩火。
雖然有些無理取鬧了，但是亓淇确實是在她住的小區裏出事的。現在人失聯了，還生死未蔔呢，她可倒好，自顧自地難過。
周蓁還沒反應過來，許默一個箭步沖到了項清瑤跟前，揪着她一把将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此時項清瑤已經沒有再流淚了，只是臉上還殘留着方才淚水風幹後的淚痕。此刻被許默揪着領子，像是一具提線木偶般，眼神空洞地望着遠處。
“項清瑤！”許默怒目圓睜地看着她：“你現在是在幹什麽？刑警隊有确定那個女人就是亓淇嗎？你就這麽願意相信她就是亓淇？”
項清瑤的眼睛慢慢地有些聚焦。
直到聽見許默的怒吼聲，一旁的兩個人才反應過來，周蓁在後面托着項清瑤，寧唯則是上前拖開了許默。
周蓁想要向她解釋，項清瑤之所以反應這麽強烈，是因為她以前的經歷。可是許默又有什麽錯呢？自己從小一起長到大的閨蜜出了事，此時她最希望的就是得到眼前這個人的庇護和安慰，可是她卻懦弱地躲在黑夜裏暗自神傷。
氣氛比剛才更尴尬了，一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在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尴尬的氛圍，周蓁連忙接通并且打開了免提。
“蓁蓁！我知道亓淇在哪兒了。你們趕緊去醫院，市立醫院！”歐陽雪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是不難從她的語調中聽出一絲激動。
周蓁立馬就把她的話跟之前從羅斌那裏聽來的對接到了一起。
“我們剛剛聽羅斌說了，老項家的小區，發生了傷人案，受害者她……”周蓁說不下去了，垂眸看了眼懷裏的項清瑤。
“羅斌？”歐陽雪恍然：“那個女的不是亓淇，你們趕緊去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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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礙着自己公衆人物的身份，歐陽雪早就在打聽到消息後直接趕往醫院了。
……
歐陽雪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淚珠。
腹部被捅好幾刀，臉還被毀容。歐陽雪實在是不願意把女人口中的受害者和亓淇劃上等號。
助理許是也沒有料想到這麽嚴重，本着負責任的态度繼續詢問着：“除了是X大的學生以外，有其他什麽特征嗎？”
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搖頭。
其中一個女人啊了一聲，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
“特征沒有，倒是有點挺奇怪的。”女人一邊撫摸着懷裏的雪納瑞，一邊繼續道：“明明被捅的只有一個人，也沒聽說有第二個受害者，但是醫院卻派了兩個救護車過來。”
另外一個女人也拍了拍腦袋，附和道：“對對對！是有一個小姑娘也被送上了救護車。”
“你說這小姑娘也沒見得傷着哪兒，怎麽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呢？”
……
醫院裏，項清瑤跌跌撞撞地趕到急診科。
“項醫生，你怎麽來了？”急診科的一個小護士見項清瑤着急忙慌地跑進來，微訝道。
“剛才是不是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生被送到你們急診科了？就暈血的那個。”
如果說聽見前半句還沒想起什麽，聽到暈血，小護士恍然大悟。
“哦，她呀，沒什麽大礙，已經送去病房吊鹽水了，現在也許……”
已經醒了這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項清瑤道謝後連忙又沖了出去。
身後的小護士一臉狐疑地看着項清瑤的背影，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項醫生這麽失态的樣子。
護士眼睛裏一閃而過一絲小火苗，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莫不是，今天在群裏的那個傳言吧？
小護士像是在磕CP一樣，周圍一圈的粉紅泡泡。項醫生也太寵她女朋友了吧，随後腦子裏腦補出了五十多集的高冷醫生愛上我的偶像劇戲碼。
除了歐陽雪以外，衆人前後腳走進了亓淇所在的病房。
亓淇半倚在病床上，左手上還吊着吊瓶，許是剛醒過來不久，嘴唇有些幹裂，整張臉也是蒼白得毫無血色。
病床旁還站着一個男人在詢問着什麽。
砰地一聲悶響，病房的門被項清瑤一把推開，三兩步跑到病床前，一把摟過了亓淇，将臉埋在她的頸窩裏。
男人诶了一聲，伸出手想要将項清瑤拉過來，周蓁立馬制止了他，低聲說道：“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這筆錄能不能稍等會兒再做？”
當警察這麽些年，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場面。多半是小姑娘的親戚朋友太過擔心了，也是能理解的。
男人點了點頭，随着周蓁她們一起走出了病房，将空間留給兩人。
寧唯回頭看了眼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臉上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項清瑤半跪在病床上，雙臂緊緊地圈住亓淇的脖子，不知道是因為跑過來太急了還是心裏太擔心了，此時她埋在亓淇的脖頸間大喘着粗氣。
亓淇看清沖過來的人的面貌後愣了一愣。
學姐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心裏再多的疑惑都被項清瑤略帶哭腔的喘氣聲淹沒，亓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看着懷裏的女人，心也跟着她一起疼。
亓淇用空出來的一只手輕輕地拍打着懷裏的女人的背，也沒聽見對方嘴裏呢喃着什麽，只是柔聲地反複道：“沒事了，沒事了。”
沒事了，沒事了。
這聲音像是一道光，照亮了項清瑤封閉了七年的內心。
亓淇把耳朵湊到對方嘴邊，這才勉強聽見了對方嘴裏念叨的話。
“幸好你沒事。”
心裏某一塊像是陷了進去，難得見到項清瑤柔弱的樣子。跟她認識這麽久，一直都是把她當做大自己好幾歲的姐姐，成熟，穩重，可靠。在她面前，不自覺地就化身成為一只小白兔，理所應當地享受着她的庇護。
可是，我喜歡她。
亓淇輕輕地撫摸着項清瑤的長發，她都快忘了其實項清瑤也是個女人，也是個會傷心，會難過，會需要一雙值得依靠的肩膀的女人。
項清瑤緩緩地撐起自己的身子，擡眸看向亓淇的臉。
沒有傷，也沒有血，腦海裏那個血淋淋的場面煙消雲散。
沒事就好。
亓淇對上項清瑤柔情似水的雙眸，看着對方形容枯槁的俏臉，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頰，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甜甜的笑。
“學姐……唔……”
原本有些幹癟的嘴唇感受到了一抹溫潤，項清瑤俯身含住了對方的唇瓣，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對方的薄唇，待到其變得有了一絲血色，順勢突破了對方的牙關。
亓淇不自覺地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原本就口幹舌燥，此時變得更渴了，開始小心地回應着對方。
直到肩膀處傳來一陣力，項清瑤不舍地松開了她，亓淇貪婪地呼吸着空氣，眼睛裏氤氲着一層薄薄的水霧。
項清瑤意猶未盡地輕啄着她的唇角，最後她額上輕輕地落下一吻，将自己的額頭與對方的相抵。
亓淇整個人軟倒在項清瑤的懷裏，伸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她的發梢。
門外，羅斌也趕來了醫院，聽說有個小姑娘也被送了過來，想着看看能不能從她那裏得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剛一推開門，就看見兩人相擁在一起的畫面。
“清瑤？”
項清瑤應聲轉過頭：“羅斌，你怎麽來了？”
“我來想給這個小姑娘做筆錄。”
項清瑤眉頭微蹙，一手摟着亓淇的肩膀，微愠道：“她之前暈血，就算經過案發現場也不可能注意到其他什麽東西，你就不能等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做筆錄嗎？”
羅斌有些為難，垂眸注意到了項清瑤懷裏的那個女生。
“是你啊。”
亓淇撐起身子從項清瑤懷裏坐了起來，微微點頭示意道：“羅隊長，好久不見。”
羅斌看了眼亓淇，又看了看項清瑤，露出一副明了的表情，點了點頭，帶着之前的那個男人離開了病房。
“周蓁，你帶她們先回去吧，我留在這裏照顧亓淇就行。”
周蓁嗯了一聲，又囑咐了她幾句要好好照顧自己，帶着兩個小朋友也離開了。
項清瑤起身将病床搖起了一點高度，又扶着亓淇慢慢地椅坐在床上。
亓淇失笑，聲音有些沙啞道：“就是暈血啦，沒這麽嚴重。”
項清瑤掃了她一眼：“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亓淇識趣地閉上嘴，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着她。項清瑤輕咳一聲，去一旁倒了一杯溫水，耳尖悄然浮現出一抹紅暈。
亓淇接過項清瑤手裏的水杯小口喝着，擡頭看了眼挂着的吊瓶，問道：“還有多久能完啊？”
“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就能完了。”
“學姐，我不想在醫院過夜，輸完液我們回去好不好？”
亓淇一只手揪着項清瑤的袖口來回擺動。
項清瑤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伸手摸了摸亓淇的頭頂，柔聲道：“好，輸完液帶你回家。”
吊瓶裏的藥輸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兩人回到公寓也快十一點了。
“餓不餓？”
亓淇點了點頭：“有點。”
項清瑤摸了摸她恢複血色的俏臉，說道：“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煮點粥，很快就熬好了。”
走到廚房，淘米，架鍋，順帶蒸了一只芙蓉蛋，忙碌的項清瑤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雙炙熱的眼睛。
亓淇看着對方忙碌的身影，輕抿下唇，心裏劃過一股暖流。
父母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從小亓淇就很獨立，哪怕是在學校受了委屈也只會一個人偷偷地躲在房間裏抹眼淚，習慣了很多事情自己去扛，真當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值得依靠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原來這麽不想錯過。
項清瑤注視着鍋裏翻滾的氣泡，想到夭折的表白大計，有些失落。轉念一想，好在亓淇沒有出什麽事，表白什麽的，也不急于這一時嘛，來日方長。
心裏暗戳戳地在計劃着另一個表白驚喜，突然發現一雙手臂環在了自己的腰上，身後人輕輕一帶，自己便跌進了一個溫軟的懷抱裏。
“怎麽了？”項清瑤轉過身去面對着她。
“學姐，我……”
亓淇緩了口氣，一臉認真地看着對方的眼眸道：“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表白了表白了！！！
我不是後媽！！！我是親噠！！！特別特別親的那種！！！
小劇場：
亓淇：學姐，說好了做我女朋友的，怎麽說話不算話呢？！
項清瑤：我有答應過嗎？
亓淇：你……
項清瑤：我沒答應做你女朋友。
亓淇（一副要哭的表情）
項清瑤：但是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