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不想去了。”
亓淇雙手攥住裙角，手指不安地來回攪動。原本對上對方的目光迅速挪開，下唇緊抿。
項清瑤蹲下身，冰涼的手心覆上了對方有些溫熱的手背。
“能說說為什麽嗎？”項清瑤把自己的聲音放得很低很柔，不是質問，而是在征詢對方的意見。
亓淇張了張嘴，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指了指對方手裏的申請單道：“你先看看吧。”
方才項清瑤拿起來只是掃過一眼，只知道這是一次去日本交流學習的機會，又聽亓淇這麽一說，心裏不免有些猜疑。
難道這個交換學習有什麽貓膩嗎？
項清瑤懸着一顆心，從頭到尾逐字逐句地把內容細細地看了一遍，就連最後學校蓋的紅戳都盯着看了好半天。
挺正常的啊，而且還是個含金量很高的活動。
項清瑤複又擡起頭，将目光移到了對方的臉上，不解道：“這，沒什麽問題啊。”
亓淇失笑，敢情你剛才看這麽老半天，都快把這張A4紙給盯穿了，是在檢查這個申請書的真僞？
癟了癟嘴，亓淇從對方手裏将紙抽了回來，沒好氣道：“上面還蓋着學校的紅戳呢，肯定是真的啊。”
“那你讓我看什麽？”
項清瑤蹲的有些久了，原本是單膝跪着的姿勢，一條腿不免有些發麻，于是下意識地換了條腿。
對方的小動作被亓淇盡收眼底。從椅子上站起身，牽着項清瑤的手走到床邊坐下。
“你看見上面寫的了嗎，要去日本多久？”亓淇伸手撈過一個小馬紮坐在了項清瑤面前，開始錘捏對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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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清瑤身上還穿着早上出門的那身裝扮，看着亓淇粉嫩的小手一下一下地隔着輕薄的布料揉捏着自己的小腿，不免有些後悔，自己應該洗過澡再來書房的。
“大概兩個半月。”
亓淇一絲不茍地幫項清瑤按摩着雙腿，牛仔褲将女人姣好的腿型勾勒出來，年輕女人溫熱的手掌撫在對方纖細的長腿上，透着布料也能分明地感受到女人不斷上升的體溫。
“那你生日呢，在什麽時候？”
“十月……”
十月二十八日，交換學習在十一月底結束。
項清瑤突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心裏五味雜陳。
亓淇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停頓，手裏的動作也随之停住了，擡頭對上了對方喜怒難辨的神情。
“這是你三十歲的生日，也是我們在一起之後，你的第一個生日。”
亓淇長舒了口氣，将在心裏反複對自己解釋的那套說辭對項清瑤也說了一遍。
“X大和早稻田每年都有這樣的交換生名額，今年去不了，我就明年再申請一次咯。雖然說今年難得有他們學校的免試機會，不過我覺得就算不能免試，我也能自己考上他們學校。你要相信你女朋友我也很優秀的。”亓淇擡頭沖對方咧嘴一笑，眼睛裏閃爍着微光。
眼前這個人的笑如同一束暖陽般吹散了項清瑤心裏的陰霾，她像是一團火焰，灼烤着捆綁住自己的內心的枷鎖。一股異樣的感覺蔓延至心尖，那道鎖拷仿佛又松動了幾分。
項清瑤擡手撫上了對方的臉頰，她知道這樣的機會對于亓淇來說很難得，她也明白眼前人不過是一時沖動。
“亓淇。”項清瑤将想到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組織好自己的語言道：“生日不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再尋常不過的一天。三十也好，三十一也罷，不過是個數字而已。”
“再說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生日了，我不太在意這樣的日子……”
“可是我在意啊。”亓淇驀地打斷了她。
她心疼她，當她聽見她說出自己不在意生日的時候，亓淇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鉗制住了。她從來沒有主動去問過項清瑤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經歷能讓一個爛漫活潑的女生将自己的內心世界封鎖起來，整夜整夜的失眠，幻聽幻覺接踵而至。最後不得不裹上堅硬的外殼，終日帶着一副冰冷的面具示人。
這樣一個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為什麽要受這樣的委屈？
“我在意，生日應該是一個人一年中最開心的日子，能得到親朋好友的祝福。以前沒有人給你慶祝，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以後的每一年都會陪在你身邊。
多麽熟悉的一句話啊，可是世事難料，你永遠不知道命運會跟你開怎樣的玩笑。
亓淇見對方沒有回答，以為自己快要說服她了，站起身橫跨在項清瑤的身上，雙臂勾住對方的後頸，繼續道：“他們都說三十歲是人生的一道坎兒，我想陪着你一起跨進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項清瑤勾了勾嘴角，搖頭道：“我知道我未來人生的每一個階段有你就足夠了。”
“生日每年都有，交換生的機會卻只有一個，這是你應得的，你應該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
“可是……”
項清瑤仰頭堵住了對方的嘴，将亓淇後面沒說出的話連同此時的嗚咽聲盡數收下。
腦子裏準備好的措辭突然一片空白，亓淇的理智被項清瑤的溫情擊潰，自己多半是中蠱了吧，一種名叫項清瑤的蠱。
原本跪在床上的亓淇雙腿有些發軟，項清瑤摟着對方的腰肢讓她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原本染上一抹紅暈的耳垂此刻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一樣。
亓淇居高臨下地看着項清瑤，卻被對方吻得軟倒在了懷裏。
項清瑤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起來吧，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做飯。”
亓淇別扭地從項清瑤的身上起來，身上的黏膩感讓她不禁皺了皺眉。
早知道之前就不洗澡了。
趁着項清瑤做晚飯的間隙，亓淇不得不又去沖了個澡。
飯菜依舊是按照亓淇的喜好準備的，除了上次自己給項清瑤準備那一大桌子菜之外，家裏的辛辣的佐料就沒有動過。
要知道，項清瑤可是個無辣不歡的人。
想到這裏，亓淇臉上的笑意漸深，心裏暖烘烘的。嘴裏叼着筷子，望着桌上的飯菜傻笑。
項清瑤用筷子輕敲了一下對面人的碗沿：“傻笑什麽呢？”
亓淇沖對方笑道：“太好吃了。”
項清瑤臉上有些燥熱，自己的廚藝心裏還是有點譜的，雖然還不錯，但是也禁不住亓淇這樣誇。
一邊往亓淇碗裏夾了一塊雞胸肉，一邊道：“胃不好，別把自己撐壞了。”
吃完飯，亓淇打發項清瑤回房間洗澡，自己攬下了洗碗的活兒。
收拾完碗筷，又順便打掃了一下廚房，亓淇推開了項清瑤卧室的門。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項清瑤姣好的身材投射在半透明的玻璃上，若隐若現。亓淇輕聲的帶上門，在床邊坐下。
不一會兒，項清瑤換上了一套真絲睡衣，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
亓淇取過床頭櫃裏的吹風機，跪在床上幫項清瑤吹頭發。
項清瑤阖上眼，享受着難得的惬意時光。
耳邊的風聲不知不覺地消失，後背貼上了一個溫軟的物體。
亓淇嘟囔着嘴，近乎撒嬌的語氣道：“我想跟你一起睡。”
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況且自己和亓淇也不是第一次同床了，可項清瑤不知道為什麽，今晚聽起來有些心跳加速。
心裏暗戳戳地嘆了口氣。
早知道就換睡裙了。
長袖長褲的睡衣将項清瑤包裹得嚴嚴實實。
“好不好嘛？”
亓淇故意拖長了尾音，黏黏膩膩的聲線像只羽毛輕撫過項清瑤的耳蝸，随之顫動的還有她緊繃的心弦。
“好。”
項清瑤起身關掉了房間裏的吊燈，僅留下了一盞床頭的閱讀燈。
亓淇靠在項清瑤的身側，仰頭端詳着對方籠罩在暖黃色燈光下的精致的下颚線。
伸出纖長的手指摩挲着對方的眉骨，亓淇悶悶地開口道：“我去日本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睡覺前記得少喝點酒，在醫院也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要記得多休息，知道嗎？”
看來她是答應去日本了。
項清瑤展顏。
“知道了。”
“沒事多跟周醫生出去走走，別老悶在家裏。”
“知道了。”
“晚上睡不着就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唱歌。”
“知道了。”
亓淇：“……”
“你是複讀機嗎？”亓淇白了她一眼。
複讀機本機俯身在對方嘴角烙上一吻，失笑道：“你什麽時候變得比我還啰嗦了？”
你也知道你平時啰嗦啊。
亓淇腹诽道。
項清瑤摟住亓淇肩膀的手臂收緊了幾分：“你放心去日本學習，這次換我在家裏乖乖等你回來。”
“那你要是沒有乖乖在家裏怎麽辦？”
亓淇倏然想起了之前項清瑤跟自己說過的話。
……
要是讓我知道你沒有在家乖乖等我，我回來會懲罰你的。
……
“那你就懲罰我吧。”
耳邊的聲音和腦子裏回響的聲音重合，亓淇一個翻身橫跨在項清瑤身上，嘴角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眼底閃過一絲精光，語氣中也透露着一絲期待。
“那，怎麽懲罰？”
項清瑤雙臂攤開垂在身側的床面上，仰頭望向眼前的年輕女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任你處置咯。”
作者有話要說：亓淇：啥時候才能把學姐推倒啊 _(:з」∠)_
項清瑤：誰推倒誰？（微笑）
亓淇（躺平）：你推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