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想再找個工作。”

莫勻擡起眼,吳肖低頭用筷子挑着魚肉裏的刺,說這話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莫勻道:“正好下周一你跟我一塊去公司,讓大張給你安排個職位,或者,你直接給我做助理?”

“秘書不是有小魏了嗎,而且我讀的是土木工程系,還是想做設計。”

莫勻想了想,道:“那我明天讓小魏聯系一下城東那邊的公司。”

吳肖知道莫勻說的城東的那家公司,也是莫勻的産業,是一家建築公司。以前莫勻提議他到他手下工作還債時,就說過讓他去城東的公司。

他道:“我不想當個降落傘,在公司不自在,也會給你添不必要的話柄。”

“公司都是我的,沒人會說什麽的。”

“那也是······我想自己去找。”吳肖将挑去刺的魚肉夾到莫勻碗裏,擡起頭來,“你要是不放心我出去,那我就繼續呆在家裏。”

莫勻心口猝不及防的堵了一下。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圈禁吳肖,可如果不這樣做,又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而吳肖每次都拿這一點來刺他一下,這讓他歉疚的同時也禁不住惱火。

然而火氣在看到那塊被送到自己碗裏的魚肉時,瞬間消退了幹淨。

“随便你吧。”他道,夾起那塊魚肉慢慢吃了。

吳肖垂着臉,很慢的眨了下眼睫。

吃完飯後,吳肖打開了電腦,之前投簡歷的公司依然沒有回複,他登陸了人才招聘網站,重新細細的查找合适的職位。

這也許是他唯一能證明自己還有些“用處”的地方了,哪怕希望渺茫,可能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石沉大海,可他還是想期待一回。而不是僅僅作為償債的“禁.脔”活着。

莫勻靠在床頭翻着手機,之前簡單浏覽的內容已經讓他十分震驚,吃飯的時候腦子裏也忍不住一直在意,他甚至想着吃完飯提議看電影,讓吳肖把那些影片拿出來,但想到進門時吳肖的反應,最終還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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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信心坦然的去看那樣的內容。

卧室的門半開着,隐約能聽見隔壁書房敲擊鍵盤的聲音。

莫勻深吸了口氣,又覺得自己這副鬼鬼祟祟的作态實在可笑。不過是好奇吳肖都看了些什麽東西而已,有什麽好緊張的。

這麽想着,搜了其中一部影片。因為是禁.忌題材,網上沒有正規片源,類似病毒的虛假鏈接倒是一個接一個往外蹦,蹦的莫勻都有些不耐煩再繼續搜下去了,終于發現了一個私人貼吧的付費資源。

扔進去二十塊錢,等了有半分鐘,下載資源成功。

莫勻關掉手機聲音,點了播放,播放成功的瞬間,莫勻差點笑出聲來。如今堂堂的集團老總,居然費盡心力的花二十塊買片兒偷看,讓別人知道不知要作何感想。

吳肖回到卧室的時候,發現莫勻靠在床頭盯着腿上黑着屏的手機發愣,他走到床邊都沒有發覺。

“剛剛忙什麽了?”莫勻像是突然醒過神來,轉頭問吳肖。臉上的表情有點難以形容的古怪。

“投了幾份簡歷。”吳肖瞥了眼他腿上的手機,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明天是周末,可以多睡一會兒。”莫勻把手機拿起來,頓了頓,放到了床頭櫃上。“明天下午去看電影吧?很多年沒去過影院了,你有沒有什麽想看的?”

吳肖微微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莫勻看到了什麽才會故意這麽說,他努力鎮定的躺下,背對莫勻,道:“你有什麽想看的就看什麽,我随便。”

“······嗯。”莫勻應了一聲,順手關了燈。

剛剛看到的內容讓他有些緩不過神來,說實話沖擊有點大。他不知道自己對吳肖究竟是種怎樣的感情,以前覺得是恨,可最近越來越分不清是恨多一點,還是什麽更多一點。他并不認為那是愧疚憐惜,每當抱着折磨羞辱的想法出現在吳肖面前時,卻又總會突然間萌生出想要摧毀,占有,讓這個清高倔強的男人只能依賴自己的心思。他想,也許自己只是想要這個男人。

他對吳肖的好感,是從一開始就有的,從吳肖還是軟乎乎的一團那時起,到現在,慢慢長成讓他又愛又恨又不知該如何處置的模樣,每一面都有他的參與,為他左右,仿佛不知不覺發長于心深處的一枚毒刺,即使痛着,也成了他身體裏的一部分。

而他也從沒想過有一天要将這個刺拔除。

這是一種該怎樣界定的感情?

他喜歡吳肖嗎?像喜歡女人那樣嗎?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不可思議。

還記得幾天前他找上吳肖,只是氣憤吳肖糟.踐自己的行為,他很清楚吳肖再怎麽落魄也不會去做那樣的事,可吳肖理直氣壯的說出的那些肮髒自貶的話,讓他無法理智,甚至粗.暴的對待吳肖,逼他簽下了那份合同。吳肖真的簽了,溫順妥協了,他卻又想着只是這樣,像小時候一樣相處也很好。可心裏還是會覺得不滿足,想要更多。

也許,他想要的是,更徹底占有吳肖。

像對待愛人一樣。

剛剛在看影片時,他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大概是第一次這麽直觀的認識這種行為,有點惡心。可回想早上出門時那個模糊的吻,分明又沒有絲毫不适,甚至悸動雀躍。就連此時,想着吳肖躺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也抑制不住心潮澎湃,想要觸碰,想要感受更多。

屋子裏黑下來之後,那些荒唐的畫面便是紛至沓來,所有的臉都變成了身邊的人,讓他呼吸漸重,燥.熱難.耐。

他忍不住翻了個身。

吳肖猛地僵住,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抓住了衣服下面的手。可頸後的呼吸卻無法躲避,一開始還像是試探,接着便放肆的兇狠起來。

在他開口掙紮之前,莫勻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扳過身來,迅速壓下。

冷風從被強硬扯開的睡衣裏鑽進來,肆意來去的粗粝手掌幾乎瞬間讓吳肖想起了白天經歷的場景,嘶啞的悲鳴被堵在口中,羞憤,恥辱,疼痛,被攤開在冰冷的黑夜裏,無處躲藏。

“······滾!”

吳肖一巴掌扇了出去。

莫勻臉被打偏,頓了頓,還卡在下巴上的手指觸及臉側一抹濕.熱,忽然摸向吳肖的眼睛。

他拍開床頭的燈,吳肖在燈光亮起的瞬間,擡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可莫勻還是看到了那一抹泛紅的水光。

火一下子沖上頭,如何都壓不住。

“你就這麽讨厭我嗎!”

“不過碰你一下,就跟要死一樣!那種電影都看,之前不是也這樣和別的男人做過,跟我這兒裝什麽貞.潔烈.婦的嘴臉!”

“你以為我想碰你嗎!”

“艹!”

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着,眼淚卻在這一瞬間回到了眼眶裏,慢慢滲回心裏。這一刻,他才徹底的清醒過來,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是啊,我這麽髒······還是不要髒了你才好。”吳肖拿開手,眼底空洞的發涼,看不出一絲紅過哭過的痕跡。他推開莫勻,坐起身來,将散開的睡衣慢慢拉起,下了床。

“我去隔壁睡。”

門關上,莫勻猛地将床頭的臺燈揮了出去。

臺燈破碎的聲音隔着門傳過來,吳肖心髒狠狠揪住,靠着門跌坐在地上。

那麽艱難才憋回去的眼淚,爆發一般,無聲而又瘋狂的沖眶而出。

這一間是媽媽住過的房間,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擺着媽媽的照片,笑的那麽明媚,懷裏抱着小小的他,仿佛抱住了全世界。那也是他的全世界,曾經是。

媽媽走後,他的世界幾乎崩塌,支撐他的卻是莫勻樂此不疲壓榨。相識二十年,有過小心翼翼的渴望和依賴,有過天真懵懂的悸動妄想,也有過失望絕望的隐忍堅持,原以為最痛莫過于那用拼命還債來劃清彼此界限的六年,這一刻才發覺那些都不過是記憶裏的奢侈。

莫勻總是能夠用最殘忍的方式刺穿他的心。

莫勻後悔了,那些尖銳的話語只是被拒絕的瞬間,氣憤之下脫口而出,氣的是吳肖對他的冷漠和抵觸,更氣自己沖動之下粗魯莽撞的行為,将自己變成了吳肖眼中徹頭徹尾的禽.獸。本該忍住的,他卻沒能忍住。

為什麽要說那些話?為什麽沒能忍住?!

他寧願吳肖再狠狠的打他一頓,哭也好,罵也好,可是吳肖瞬息恢複平靜,甚至是死氣一般的淡漠的那個眼神,讓他慌亂的沒能立刻伸出手挽留,只能像個暴躁的傻子一樣。

吳肖進了那個女人住過的房間,一整夜都沒有出來。幾次他想要推開門進去,卻都止在了門口。他不想進入能夠讓他想起那個女人一絲一毫的房間,怕會再次控制不住自己,将怨恨發洩在吳肖的身上,而他也不知道面對吳肖,他還能夠說些什麽。

快天亮的時候,他從浴室拿了抹布拖把,回到卧室将摔碎的臺燈收拾了。這盞臺燈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碎掉的玻璃罩都磨得發暗了,這家裏的家具差不多也都是很多年前留下的,因為錢都拿來還債了,吳肖一直沒有換過。他想着,這兩天可以去商場看看,把改換的換一換。

或者,直接換個房子更好,他不想吳肖繼續住在這裏,看見他時就會想起那一筆沉重的債務,想起那個死去的女人。

隔壁的門打開時,莫勻抓了抓頭發,也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去熱一熱牛奶,早上吃炒飯吧。”吳肖沒有看他,徑直進了廚房,仿佛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姿态,讓莫勻心口一陣發堵。

莫勻盯着吳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朝洗手間走去,“別忙活了。今天出去吃吧,早上空氣好,順便散散步再回來。”

吳肖停下手,愣了一會兒,又把牛奶放回了冰箱,走到竈臺前燒了一壺水。

他一晚上沒睡着,在地上坐了一夜,這會兒也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

水開了,倒了一杯熱水捧在手裏,僵冷的身體似乎慢慢暖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已經提前回到崗位上了。提醒大家一定主動做好防護,傳播正能量,保證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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