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懷抱[修文]

直到這時,喬離才深刻地發現了一件事,偶像劇裏少女心爆棚的總裁壁咚,壓根就特麽是騙人的,現實情況完全不一樣。

魏延澤高大的身軀遮住他目之能及,周身萦繞的怒氣化作實質,繩子般密密麻麻地将他纏繞、捆緊,喬離感到有點窒息。

他垂下眼簾,不敢直視魏延澤的眼睛,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事,卻像個在大人面前乖乖認罰的孩子。

他這番怯懦躲閃的模樣,直直地倒映在魏延澤眼底。

清秀男人耳根泛着櫻粉色的紅,因為緊張,腎上腺素升高,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捏緊,張了張嘴,一個音節也沒發出來,于是過度緊張導致的喑啞讓他雙頰翻上醉人的酡紅。

眼珠像是陽光下的琥珀那般剔透的顏色,不安地左右轉動,眉頭微微蹙起,輕輕抿着下唇,看上去似乎還有些委屈。

被喬離這幅安靜怯縮的模樣撩撥,魏延澤的愛欲和怒火沸騰得愈發兇猛。

魏大佬簡直要倒抽涼氣,喬離稍微的舉動、絲毫的情态,都能引發他欲|火燎原。

這也太奇怪了,連魏延澤自己都疑惑,他對喬離到底出于喜歡,還是……饞對方身子?

中場休息只有十五分鐘。

魏延澤制止了自己的多想,沉聲命令:“擡頭。”

喬離腦子裏某根弦始終繃緊,繃得都快斷了。

先是被自己學生揭破性取向,然後被魏延澤抓進保姆車,兩件事攪在一起,潮水般湧來的慌亂淹沒大腦,他緊緊貼着冰涼的車廂壁,茫然無措。

魏延澤說擡頭時,抱着千萬不能惹怒大佬的潛意識心态,喬離擡眼望向他。

成熟男性那張臉靠得太近,讓喬離無法看清,距離太近了,視覺落差引起了大腦的暈眩。

恍惚間,眼鏡就被摘了下來。

喬離下意識伸手去奪,魏延澤抓住他那只手,按上牆,十指交扣,輕輕地一聲咚。緊接着,鋪天蓋地細細密密的吻。

喬離被迫仰長腦袋,四肢發軟。

我的眼鏡呢?腦子裏混混沌沌地想着。

魏延澤左手摟着他的腰,避免他因乏力而摔倒,他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依附在他身上,而魏延澤右手扣着他的左手,十指相接,掌心貼着掌心,滾燙的溫度燙得他直哆嗦。

現在魏延澤兩只手都用在他身上,那麽他的眼鏡在哪兒?

“別走神。”

魏延澤烙鐵般的雙唇移至他耳旁,拖着濕漉漉的觸覺,當暧昧的呼吸刺進神經末梢時,身體瞬間就起了反應。

“別……”喬離短促地喊,右手推搡魏延澤。

本以為對方不可能輕易放過他,沒想到魏延澤直接松開了鉗制。

失去支撐,後背沿廂壁滑落,喬離蹲坐在地,胸膛劇烈起伏,急促而快速地呼吸。

冰涼空氣湧入肺腑,行将破碎的理智稍稍回籠。

魏延澤真是太可怕了,喬離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男士皮鞋。

魏延澤半蹲下身,目光與喬離齊平,注視着對方的眼睛,伸手托住他的手,五指圈攏,握緊他,眼神沉靜地詢問:“喬離,怎麽了?不舒服?”

又是這幅委屈地樣子,好像獨守空門的寂寞小和尚,明明渴望這紅塵喧嚣,卻日複一日地披着青衣,在佛祖面前默念禱告。

魏延澤似乎能聽見清冷的木魚聲,急促如鼓點,把欲望和情愛都封閉在歲月的囚籠,從此參禪拜佛,不問七情六欲。

真是個傻子。

“沒有,”傻子搖了搖頭,咬緊下唇,半晌,又怯怯地問,“你要我,解釋什麽?”

“解釋…”魏延澤不忍心步步緊逼,有個詞叫松弛有度,他嘆氣:“解釋你為什麽不待在魏家,我能照顧你,你爸媽眼下都在國外吧。”

喬離微微瞪大眼睛,不置可否,但這句話從魏延澤嘴裏說出來,他不由得心生懷疑:魏延澤會找到他父母,然後以此威脅他麽?

威脅他什麽呢?他身上沒有什麽東西值得魏延澤這樣的人物來貪圖。

喬離默了一會兒,才小聲說:“我想一個人待着。”

魏延澤俯身将他擁入懷中,沒有情|欲的溫柔懷抱,很暖。

喬離天生畏寒,魏延澤體熱,猶如行走的大火爐,在他身邊,仿佛一切寒意都被隔絕在結界外,尤其懷抱,暖和得像是春天來臨。

喬離忍不住想,要是魏延澤溫柔地抱起一盆枯萎的花,那花也會奇跡般地在他懷中盛開吧。

“你一個人這麽久,”魏延澤輕拍他後背,“怎麽不讓我陪着你。”

你那麽孤獨。

你在福利院呆到三歲,衣不暖食不飽。

你被喬家夫婦領養後沒多久,久孕不育的他們忽然有了自己的孩子。

你因為身體殘缺,孤僻寡言,缺朋少友。

你總是最後一個去食堂,逞強說那樣不用排隊,可剩下的飯菜都快涼了。

你拼命讀書賺獎學金,保送出國後,卻放棄更好的發展前景,毅然回國。

你熬夜打工,在考場上昏倒,被扶走的前一秒清醒過來,咬着牙答完所有題目。

你為喬鳶賺學費,幫她找工作,代她嫁給不認識的陌生人,為喬父還賭債,陪喬母掃商場,寧肯欠信|用卡,也不忍讓養母失望:“媽,您買,我錢夠。”

錢大把大把地扔給家人,自己卻龜縮在上個世紀修建的教師公寓。你知不知道,你住的公寓已經被用紅漆畫上了大大的“拆”。

你傻呀。

厚厚一摞資料,把這個人的二十八年,像畫卷那般在魏延澤眼前鋪陳開。

喬離離開這半個月,魏延澤每晚睡覺前就反複看資料,越看越心疼,恨不得立刻把人抓回身邊。

讓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讓他再不為生計發愁、再不經歷那些艱難,讓他受人敬仰、專心于無雙的事業。

直到此時,魏延澤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他不僅是饞喬離身子,他簡直渴望擁有他的一切。

這種突如其來的喜歡,讓他三十二歲這年變成了十八歲的毛頭小子,那麽焦急地想要對方眼裏只有他。

而這份焦急,讓他吓到了膽小的喬離。

過去了也許十秒,也許三十秒。

喬離輕柔卻堅定地推開他。

落空的懷抱令魏延澤沉默。

喬離退出他的挾制,有些局促,但不緊張了,或許是魏延澤眼底的柔軟和心疼觸動了心扉,他彎身牽起魏延澤的手,笑了下:“魏爺,我真沒事。”

魏延澤一把握緊他的手,沉默不語,兩人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魏延澤才忖度着開口道:“喬離,褚曜那小子嘴裏說的人,是他師兄。”

“啊?”喬離望向他,有點懵,話題為什麽突然跳到了褚曜。

但喬離還記得褚曜的話,聲聲在耳,令他如遭雷亟。褚曜說他有個師兄,喜歡魏延澤,因為愛而不得,最後跳樓自殺了。

“我并不認識他。”魏延澤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給喬離倒了一杯溫水:“希望你別誤會。”

喬離受寵若驚,連連擺手:“沒有。”

“他師兄出事後褚曜找上門,我才知道這事。”魏延澤凝眉,似在沉思。

“他師兄叫什麽?我們學校的人嗎?”喬離扭頭問。

魏延澤點點頭:“韓柏,金融系學生,褚曜和他高中就認識,兩人一起參加過比賽,關系不錯。”他頓了頓,補充道:“這些是褚曜父母告訴的,我們兩家世交。”

“嗯……”喬離凝眉忖思:“我好像聽過這事,三年前商學院有人跳樓,但那時我人在國外,具體不太清楚,就是這件事應該。”

可按照褚曜的意思,韓柏瘋狂追求魏延澤,魏延澤壓根不搭理對方,放任對方跳樓,十分冷血無情。

魏爺不像這樣的人,喬離眨了眨眼經,打量男人的側顏。

魏延澤打斷他的思緒,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韓柏從來沒有追過我,都是騙褚曜的。他崇拜我倒是真的,因為他是金融系學生。”

而你是金融圈大佬,喬離附和地點頭,猛地意識到不對勁:“他騙褚曜做什麽?”

魏延澤回過頭來,深深地注視他。喬離微微瞪大眼睛:“你是說……”

“韓柏喜歡褚曜,但他明白褚曜對他只是師兄情,再加上自身患有抑郁症。”魏延澤沉聲繼續:“這事發生後,褚曜父母背地裏找我。”

“那時褚曜才大二,從小被家人裏寵得無法無天。韓柏自殺後,褚曜父母找人調查了他和他的家人,發現了事情真相,但他們又不希望給褚曜造成心理負擔,畢竟韓柏是褚曜最好的朋友。”

喬離恍然大悟:“然後您就背了黑鍋。”

魏延澤輕輕挑了下眉梢:“褚家地産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權。”

“……”喬離默默豎起大拇指。

魏延澤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喬離抓了抓頭發,将被魏延澤揉亂的毛理順,輕輕嘆氣:“這事您确定不告訴褚曜了?”

“毛頭小子,知道了又有什麽用?”魏延澤凝視着他,意味深長:“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永遠無法回頭。”

話中有話。

喬離局促不安起來,他知道魏延澤這話是對他說的。

錯過什麽?錯過彼此。

“喬離。”魏延澤趁熱打鐵,握住他的手,放進掌心,滾燙的溫度讓喬離一哆嗦。

魏延澤就像優雅的紳士,低頭親吻愛人的手背,用溫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貼在他耳旁如情人般呢喃:“我不是求而不得的韓柏,你也不是毫不知情的褚曜,我不想錯過你,不如……”

“我們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15和16兩章大修了下orz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