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藍色戒
埃爾賓和鬼魅一樣, 毫無聲息地走到了他們的身旁。
楚圖皺起了眉頭, 惡狠狠地看着他:“你怎麽總是湊到我們身邊來?”
埃爾賓輕飄飄說:“我就是來提個建議而已, 別那麽緊張。”
商喚年仍面對楚圖,沒有轉去看他。
埃爾賓微微側過身子, 繞過楚圖, 看向了商喚年:“你覺得這樣沒事?”
“你幹嘛?”楚圖把他的身體撥拉過來。
埃爾賓聳了聳肩。
商喚年沒有回頭:“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埃爾賓卻憑空無故地說出了一句:“那你可弄錯了, 你要是也折了, 我可再也找不出下一個能給我續命的人了。”
楚圖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想到了剛才埃爾賓提出的要求,他想要一直呆在商喚年的旁邊, 是因為續命?
楚圖心裏啧啧了起來, 怪不得埃爾賓這把年紀了還看上去和小孩子一樣, 原來是個要吸人精氣的天山童姥。
埃爾賓轉過頭,看向了楚圖, 扯出了個難看的笑容:“你知道我們這種人是怎麽活的嗎?”
商喚年一把拉過楚圖:“別聽他瞎說。”
埃爾賓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心髒上:“你可以當成, 我們的身體裏有磁鐵的一級,而對應另一極,以其他形式在我們自己的手裏。但是,和磁鐵不一樣,不論是身體裏的還是手上的, 每一極都有自己的特性, 都有自己的力量, 只有和自己對應的另一極在一起, 這種力量才會在兩者之間循環, 不會枯竭,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三極能加入這種永動過程。所以一般,複活者都會把和自己對應的那極保管在自己的手裏。”
“因為,一旦将另一極交給別人,而那個人死了,那麽,複活者本身也會受到影響。”說着,埃爾賓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他看着楚圖越來越深沉的臉:“像我一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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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楚圖的臉色,笑了出來:“你別多想。我找上你們不是為了商喚年手上的另一極,而是因為可以借助他身邊力量的場來補充自己的場。”
“我覺得吧,有些決定,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還是讓你的哥哥也知道比較好。”埃爾賓走到了和凝固一般的商喚年身邊,拍了拍比自己高的肩膀,“不用謝。”
說着,埃爾賓走遠到酒架的另一邊,裝作沒事人一樣和其他人搭話去了。
“你剛才是想……”楚圖走到從剛才開始就處于低氣壓的商喚年身邊,湊到了他的耳邊。
“他沒說全。”商喚年轉過頭,“得到另一極的人,雖然沒有我們這樣絕對的不死金身,但是除了貫穿大腦或者心髒的致命傷,都能迅速恢複,而且能共享我們的能力。”
言下之意,他想在楚圖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那一極給他。
“我……”楚圖剛開口,他就被打斷了。
商喚年突然轉過身,把楚圖壓到牆上,兇猛地湊了過去,兩人的鼻尖相碰。
這樣的距離下,再低的聲音也能在對方的心上響起轟鳴,将對方的每一寸神經都震的酥麻。
“我的命是你給的。”商喚年清澈的聲音在這樣的姿勢下竟有些嘶啞。
楚圖半眯起眼睛。
商喚年的眼睛裏因為用力布滿了血絲:“這個游戲,很兇險,我擔心你。”
楚圖沒有低頭,卻能感覺自己的左手被另一只手包裹在了掌心,一件冰涼的物體滑上了他的中指。
同樣冰涼的觸感輕輕碰上了唇,又快速地離開。
“別拒絕好嗎?”
和那年的少年一樣真摯焦急的眼神,卻來自一雙隐隐透着紅、泛着狠的眼睛。
楚圖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漾開了一抹笑。
“我沒想拒絕。”
商喚年壓平的眼角一下子舒展開了。
楚圖低頭看了左手上的那枚藍色、不知道由何材料制成的戒指:“我會替你保管好它的。”
他扶住商喚年的肩膀,扶正他的身體,自己也從支撐身體的牆上起來。
“我不知道埃爾賓把他的戒指給了什麽樣的人,但是,我難道是吃素的?”
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爬上他的臉,自從上了這條航線,他好久沒有這樣嚣張地笑過了。
“相信我。”
商喚年臉上緊繃的感覺一掃而空,平日裏溫和的表情回到了他的臉上:“好。”
他拉起楚圖的手:“這一次,哥哥要記好了,我的性命是和你相連的。自我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
“好。”
戴上了藍色的戒指之後,楚圖的眼前也發生了變化。
“我之前能斷斷續續看到一些,是因為和你待的時間長嗎?”楚圖對眼前的情況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
“應該是的,”商喚年說,“戴上戒指之後,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就是一樣的了。”
楚圖走到了酒架旁,這些物件似乎和之前沒有差別,但是,細節還是捕捉了他的注意。
紅酒隔着暗色的玻璃瓶,平淡無奇;而旁邊的标簽發生了變化。
一張标簽上寫着“梅麗發·奎因,1814,都靈”,另一張上面寫着“威廉·查理曼·史密斯,1821,曼切斯特”……
“這些都是人名……”楚圖喃喃。
商喚年走到旁邊點了點頭:“這些‘紅酒’的來源。”
“瓶子裏的是血。”聯系餐桌上的情景,楚圖得出了結論,“這是供血者。”
商喚年說:“這是吸血鬼的山莊,但是被幻覺包裝成一座最平常的荒野山莊,然後套上了暴風雪山莊的名頭引開注意力。”
楚圖轉過頭:“不對,這不符合午夜的游戲規則。不論如何午夜都會給出線索的,但是如果我們這一群人裏面沒有複活者,這幻覺将一切的線索都掩蓋得嚴嚴實實。”
“所以,我會想要你戴着戒指。”商喚年從酒架上拿下了一瓶血液,晃動裏面的液體,“前面三夜,離正常的午夜游戲越來越遠。第三夜的輪回循環甚至連我這樣的人都無法豁免,第四夜,我怕……”
“一整個游戲都是死局。”
他的話音剛落,離他們幾排酒架之隔,女性的尖叫聲響起。
“出什麽事了?”
所有人都慌忙地跑了過去。楚圖和商喚年相視,也向人群走去。
尖叫的人正是小小。
她滿臉驚恐地看向了酒架上的一瓶東西。
舍曼在其中最為驚慌,撥開了人群,走到了小小身邊:“哦,我美麗的小姐,是什麽驚擾到您了?”
小小瑟瑟發抖地回頭:“這,這裏面……”
“這裏面?”舍曼疑惑地墊腳把小小對着的那瓶酒從酒架上拿了下來,“哦,這不是哪個大酒莊出品的。這是我自己做的花酒,裏面浸泡着整朵玫瑰花。”
他回過頭:“小姐是将花瓣看成其他東西了嗎?”
小小驚恐的臉上閃過了複雜的神色,咽了一口唾沫,勉強點了點頭。
“原來是一場虛驚,那沒事了。”舍曼開朗地對着小小笑了笑。
楚圖敏銳地捕捉到舍曼臉上劃過的一抹狡黠。
所有人都散了,舍曼提出着重給大家講一下案發當時的情況,大家都欣然答應了。
小小仍在原地,看上去并沒有從驚慌中走出來。其他人都走向了酒窖的另一邊,她被落在了人群後面。
楚圖走了過去,輕聲問:“你看到的是什麽?”
小小臉上露出了掙紮的神色,開口說了一個詞。
“眼珠。”
有人能看到線索?
楚圖回頭和商喚年對上了眼神。
午夜開始給他們透露線索了。
但是,怎麽看,都像是在用點滴的驚慌釣魚。而他們,是游在渾水中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