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退化
幾個男人一起把于昊制服了。他們把用來捆窗簾的繩子抽了出來, 把他五花大綁丢到了地上。
雖然他們人多, 但是于昊發起瘋來簡直是頭被激怒的蠻牛, 一個人将他們都拖得氣喘籲籲。
幾個女生站在房間的角落, 而剛才經歷一場劇烈活動的男人們各個都扶着腰擦汗。
舍曼和皮爾在這時展露出他們程式化的一面,在一團人混亂的時候, 他們抱着手臂忙不疊地躲到了旁邊,而現在,拍着自己的胸脯, 心有餘悸地走近了他們。
“我的天, 他這是怎麽了?這一點也不像紳士。”舍曼拉着臉。
楚圖沒有理會“紳士不紳士”這樣的事情, 湊到商喚年旁邊, 挑了挑眉:“這也算同化嗎?”
商喚年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對舍曼的話沒有什麽大的反應,不代表其他人沒有。
另一個男人臉色很難看:“他都變成怪物了, 還說什麽紳士不紳士的話?”
舍曼聳了聳肩:“他這只是表現出自己對食物的向往而已。”
舍曼的補充讓房間裏的氣壓更低了一度。
再這樣下去,他們自己要把自己聊爆。
楚圖正想開口, 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別說了, 再說有什麽意思?先想想怎麽辦吧。”
小小一個人拉着那邊幾位女玩家就往閣樓下走:“你們把他帶下來。我們先下去,大家受了驚, 還是冷靜冷靜為好。”
一時間, 那兩個還想發作的男人都閉上了嘴巴,面面相觑。
所有女玩家都踏上了長長的樓梯,而房間裏也寂靜得只能聽到樓梯裏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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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落單。”
小小回頭, 看到商喚年站在樓梯口。商喚年淡淡的一句囑托, 有心人卻能聽出很多東西。
她點了點頭, 若有所思地回頭繼續走了。
“得了吧。”楚圖長嘆了一口氣,兩只手在身旁放松地晃蕩着,“她說的有道理,大家都冷靜一點,想想自己現在是在哪裏。”
這句話是說給一旁的兩個人聽的。他們都低下了頭,不說話。
楚圖的意思很明白了,別把周圍現在看起來平常而不含危機的點點滴滴當成真的無害。
他說完,擡眼瞟了兩個NPC一眼,冷笑一聲。
商喚年拍了拍他胳膊:“走了。”
兩人一人擡腳,一人擡頭,把于昊給擡了出去。
“等等。”
楚圖叫停了商喚年。他讓商喚年一人扛于昊,而他,毫不在意地把地上的屍體提過肩。
“有些東西,丢了可就麻煩了。”
舍曼一臉尴尬不解,皮爾倒還是原來那副刻薄臉。
兩人走到了一樓。那些女玩家都聚集在早餐廳裏。早餐廳的旁邊就是他們一開始集合的會客廳,兩個人決定還是先到會客廳裏讨論一下情況再說。
于昊和男人的屍體被他們分別放在會客廳的兩端。即使如此,于昊紅着眼睛,像蛆蟲一樣拱着自己被綁着的身體,嗚咽地向屍體的方向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楚圖看着于昊,輕輕搖頭:“啧啧,多吃了幾口就變成這樣了。”
商喚年苦笑:“我在餐廳的時候,仔細觀察了每個人。他可不是多吃了幾口,基本上盤子裏沒有半點剩下的東西,加的牛排也囫囵兩口吃完了。不過,如果吃的東西真的能同化人,那其他人也要不了多久的。”
“你的屬性,可以抵抗這種力量嗎?”
商喚年搖了搖頭:“不能。要不然,第三夜也不會變成這樣的。”
楚圖回想起早餐時喝下紅茶的感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可比第三夜的威力大多了。”
“對了。”商喚年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埃爾賓呢?”
楚圖說:“他一開始就沒跟着上閣樓。他不跟着還好,要是跟着才滲人呢。”
商喚年若有所思地向窗外張望:“我們從頂樓下來的途中也沒有發現什麽動靜。他會不會出去了?”
楚圖轉頭,看向身後的落地窗:“這天氣出去幹什麽?”
窗外的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厚實的雲朵灑在雪白的大地上,即使太陽并不明媚,雪地反射的陽光還是刺眼得令人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是出去了。”商喚年指着側邊的一個小山坡。從他們的角度并看不到窗外的這個地方,但是側過視線卻能發現埃爾賓好整以暇地半躺在雪地上曬太陽。
“你為什麽那麽在意他?上次在酒窖裏,他說的……”
商喚年沒等楚圖說完,就嘆了口氣:“他的另一極沒了,所以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不人不鬼?”楚圖挑了挑眉毛,“倒是沒看出人樣來。”
商喚年看着楚圖這副表情,無奈地說:“就像陳巫九之前說的,他白天是無法出門的,所以要找我的話只能在午夜世界裏找我。而他白天出不了門的原因,就是因為畏懼陽光。”
“所以才把自己捂得這麽慘白?那要是照到陽光會怎麽樣?”
商喚年頓了頓:“這對于每一個複活者都是一樣的。要是另一個極沒有了,身體會逐漸退化到第一次進航線的樣子,然後固定,并且慢慢喪失生氣,變成活死人。而據說,等變成了活死人,在某一天就會消失不見,不知道去哪裏了。陽光會加速這一過程,而且會刺痛皮膚。所以,他是照不到真的陽光的,只能在午夜世界裏照照假的陽光吧。”
楚圖本來還帶着戲谑的心,聽到商喚年的話卻立馬安靜了下來。
商喚年看着埃爾賓的方向:“他成名早。看歲數應該也快五六十了,估摸着也沒幾年了。”
“你為什麽這麽了解這一過程?”楚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商喚年轉過頭:“如果信息沒錯,這世界上還有跡可循的複活者就我和他了。但其實,從航線産生到現在的幾百年裏,一共産生過十二位不老不死的複活者。”
可是,這些不老不死的人,全和埃爾賓一樣走向了未知的消失。
楚圖有些恍惚。
商喚年笑了笑:“大概,是因為在小島上,如果心裏不是對某一個人有這麽大的牽挂,是堅持不下來的吧。而複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分享這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以及這種可以相伴永生的力量。”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楚圖看了看手上的藍色戒指,他的右手包住左手,摩挲着戒指表面。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擡起了頭:“哈迪斯號的航線原定是幾天的?”
“五天四夜。”商喚年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意思。黎明航線經歷的夜數和這條航線一開始公布給乘客的時間表是相同的,這一夜将是他們在這條船上度過的最後一夜。
“你們說的小島,是不是越到航程後面,對途徑的船影響越大?”
“是的。怎麽了?”
楚圖看着商喚年的臉,有些不确定地說:“我覺得,第三夜已經很不尋常了。第四夜如果只是一層幻覺、一層真相,并沒有比第三夜更加離奇。”
“你的意思是……”
“你覺不覺得……你描述的,複活者逐漸退化的過程,到後來,像吸血鬼?”
“你是說……”商喚年瞪大了眼睛。
的确,從埃爾賓身上就能看出這種征兆。拒絕陽光,嗜血而暴力,皮膚青白。
就在這時,走廊裏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舍曼并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喪失興致,很快地恢複了熱情活力的樣子。他的聲音從樓梯上就能被會客廳和早餐廳裏的衆人所聽見。
“我的朋友們,已經下午四點了,我們的偵探回來了,哈哈哈!快出來吧,迎接我們的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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