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生日可以許三個願望
不知是不是厲橙的錯覺, 整場晚訓中,周尖都表現得魂不守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幾次對着厲橙欲言又止, 厲橙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道他想說什麽?
負責巡場的副教練看出了周尖的心不在焉, 下訓後把周尖叫到了一旁, 看樣子要好好訓斥他一頓。
厲橙出了一身臭汗,他去浴室洗了個戰鬥澡, 因為沒有羽絨服, 他只能把浴巾披在腦袋上, 一路頂着濕漉漉地頭發沖回了宿舍。
這裏天寒地凍,即使他跑得夠快,到宿舍時, 頭發還是結冰了。金色的短發被凍成了一條一條的冰柱,向四周支棱成小刺猬的樣子,用手一捏, 就碎成了冰渣渣。
厲橙哪見過這樣有趣的事情,在宿舍衛生間的鏡子前玩的不亦樂乎, 沒一會兒就捏了滿手碎冰。
他的舍友們都是北方人, 被他大驚小怪的樣子逗笑了。
陳淼問:“厲橙,你羽絨服呢?怎麽只穿了一件衛衣就回來了?”
厲橙一邊對着鏡子捏冰渣, 一邊回答:“我把羽絨服拿去‘獻愛心’了。”
“獻愛心?”
“對呀。”厲橙笑嘻嘻地轉過頭,“你不是說圍欄外有個很帥又穿得很單薄的alpha嗎,我把羽絨服送給他了!”
陳淼當然不信,只當他是在開玩笑。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 很快就到了熄燈的時候,大家訓練一天都累得不行, 互道晚安後就爬上了床。
集訓中心的宿舍樓作息時間非常嚴格,每天晚上十點熄燈、四點半起床。現在的年輕人哪個不熬夜啊?硬是把他們從一群貓頭鷹熬成了打鳴的公雞。
平日裏,每次熄燈後,厲橙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墜入夢鄉,可他今天精神亢奮的要命,他躺在床上,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蕭以恒的模樣。
他想起蕭以恒穿着呢子大衣站在路燈下的樣子,想起他手心的溫度,想起那個簡陋的生日蛋糕,同時想起了那枚隔着欄杆的的吻。
黑暗中,厲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柔軟的舌尖觸碰到了修得短短的指甲,留下了一片濕潤的痕跡。
厲橙渾身燥熱,他難耐地夾住雙腿,在床上悄悄翻了個身。
他把被子拉過頭頂,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戳開了聊天軟件。
他明知道蕭以恒現在還在天上飛着呢,但依舊沒忍住給他發了一個挑逗的表情包。
害,現在哪個年輕人的手機裏沒幾張小黃兔啊。
消息發出去後,厲橙又開始翻他們兩人的聊天記錄。他們雖然正式交往沒有多久,但每天都有許多話要說,聊天記錄多到爆炸,厲橙翻到手都酸了,才終于翻到了剛加好友的那一天。
剛開始,兩人關系生疏,互相看不順眼,說話夾槍帶棒。
現在嘛,就變成了夾“槍”帶“棒”。
厲橙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被窩中,他一邊對着聊天記錄傻笑,一邊按下截屏鍵,把那些有趣的回憶都珍藏起來。
就這樣看了好久好久,聊天記錄終于慢慢滑到了最後一頁。
厲橙的手指意猶未盡地在最後幾行字上滑動,視線停留在了蕭以恒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橙橙,我的生日願望是見到你。”
這條消息是今天淩晨發過來的,那時的厲橙根本想不到,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後,他居然真的見到了蕭以恒。
厲橙把額頭抵在手機上,靜悄悄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彈出了一條新的消息。
持之以恒:我到家了,路上手機沒電了,剛充上電。
厲橙一下精神起來,趕忙回複。
粒粒橙:一路上順利嗎?
持之以恒:非常順利,飛機提前二十分鐘落地,我到家時他們還沒有回來。
持之以恒:都十一點多了,你怎麽還沒睡?
在厚重的被子搭成的小窩裏,厲橙按下錄音鍵,把手攏成一圈,像是耳語一樣把嘴巴湊到了麥克風旁邊。
他即坦率又嬌作:“……老子想你想的睡不着。”
過了幾秒,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了蕭以恒的通話請求。
厲橙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他把音量調到最低,然後按下了接通鍵。
在輕微的嗡鳴聲響之後,電話接通了。
蕭以恒并沒有急着說話。厲橙也沒有。
輕不可聞的呼吸聲糾纏在一起,就那樣沉默了很久,終于,alpha沙啞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既然今晚咱們都睡不着,那不如做些別的事情?”
那一剎那,厲橙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往下湧去,沖向了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
……淦。
他咬了咬唇,掀開被子,悄悄擡起頭看向了周圍的三張床。
宿舍裏一片漆黑,舍友們早就睡熟了,平穩且沉重的呼吸聲從三張床鋪上傳來,按照今天的訓練量,就算地震了他們也醒不過來。
厲橙喉結滾動,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格外明顯。
他的心已動,但理智尚在掙紮。
除了那次臨時标記以外,他和蕭以恒之間再沒有過比接吻更進一步的舉動。說實話,如果不是厲橙還要集訓,說不定他們今晚就會發生些什麽。
別看厲橙嘴上嚷嚷得厲害,總把“我就是饞alpha的身子”挂在嘴邊,其實,他的所有經驗全部來自于電腦裏的隐藏文件夾。哪想到第一次真槍實彈,居然就要挑戰高難度的電話play。
他小聲踟蹰:“……這不好吧。”
蕭以恒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裏,輕聲哄他:“現在還沒過零點,這是我的生日願望。”
“……你不是說,你的生日願望是見到我嗎?”
“這是第二個。”alpha的笑聲傳來,“生日可以許三個願望。”
“……”
厲橙在心底大罵他貪得無厭,可身體卻誠實極了。
金發少年摸黑爬下了床,連拖鞋都沒有穿,就這樣赤腳走向了衛生間。冰涼的地面踩在腳下,不僅沒能讓他冷靜下來,反而更催化了體內洶湧的火。
他合上門,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內。
他沒有開燈,衛生間裏唯一的光源是從透氣窗裏灑下的一點點月色;月色清淺,溫柔地落在馬桶前的一小片空地上。在昏暗而逼仄的狹小空間裏,一切看上去是那樣的朦胧暧昧。
厲橙半坐半靠倚在馬桶上,睡褲滑落腳踝,露出他筆直緊實的雙腿。
他的手指顫抖着伸向了那裏。
一門之隔的卧室裏,他的三位舍友正在那裏熟睡,隐約間,仿佛聽到了誰的夢吟聲。
随時會被人發現的刺激感席卷而來,這讓厲橙的身體變得更加敏感,他不得不把睡衣下擺咬在嘴裏,以阻止自己發出聲響。
他在享受體內肆虐的快樂,他也在對抗着這種快樂。
“你……你在嗎?”還帶着些微濕氣的頭發搭在額間,omega已經分不清,劃過他臉頰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我在。”alpha的聲音很遠又很近,“我一直都在。”
厲橙安定下來,他知道,蕭以恒一定同他一樣。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一秒一秒的跳動着。他們默契地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有稀稀疏疏的布料摩擦聲和低沉壓抑的喘息,通過電波纏綿地交織在一起。
……
蕭以恒是被一陣争吵聲吵醒的。
昨天他奔波兩個城市,入夜後又和厲橙用手機做了一番“深入交流”,身體疲憊,但精神非常餍足。雖然這種程度的胡鬧只能算是“望梅止渴”,但對兩人來說,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了。
昨晚他們胡鬧到了半夜,直到蕭以恒挂斷電話時,蕭家夫妻都沒有回來。
哪想到今天一早,夫妻兩人居然在客廳上演起全武行,東西碎了整整一地。
“姓蕭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蕭媽媽歇斯底裏的聲音傳來,“你給我解釋清楚!”
“你要我解釋?我倒要求你給我好好解釋!!”蕭爸爸語氣裏的憤怒不遑多讓,當他話音落下時,又響起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這對AA夫婦結婚這麽多年以來,彼此之間談不上什麽伉俪情深,倒像是搭夥過日子的“戰友”,槍口一致對外。在蕭以恒的記憶中,他們幾乎從來沒有争吵過,這是頭一次,兩人因為一件事大動幹戈。
如果別的孩子聽到父母在吵架,一定第一時間勸和,可蕭以恒的反應截然不同。他慢悠悠地從床上起身,先打開衣櫃看了一眼,确定厲橙送的羽絨服還藏在櫃子最下面,然後才放心地拉開卧室門,表情淡漠地走向了卧室。
離得近了,兩人争吵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了。
女聲控訴:“我也是alpha,你也是alpha,要不是當初為了你,我會放棄一線教職,去學校行政處工作,幫你疏通關系嗎?你究竟有沒有良心,昨天如果不是我托人找到教育局的領導,你覺得你能和他們喝上一杯酒?”
男聲斥責:“是啊,要不是我在飯桌上把那幾個領導喝趴了,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領導都說了,那個寫信舉報我對學生性別歧視的人,居然連我私下說的話都清清楚楚,甚至連我面試時刁難omega的那些問題,ta都寫得一字不差!”
“所以呢?所以你覺得是我?!!我有病啊,難道我不想你當教授嗎,難道我不想你當副院長嗎?我為什麽要向教育局舉報自己的丈夫?”
“我沒說是你舉報的!”男人冷哼一聲,“但是誰知道你和什麽人說過這些事?你娘家那些人,你們行政處其他和你走得近的老師……那些事情我只在家裏提起過,除了你,還能是誰?”
“哈,可笑!”女人迎頭痛擊,“你只知道指責我,怎麽不想想你自己?被你罵哭的學生有多少,你自己數得清嗎?我看明明是你平時教學時得罪了學生,你的學生記恨在心,就把你舉報了吧!”
互相指責的話語如一支支利劍,毫不客氣地被他們扔向對方。
蕭以恒表情平靜,他淡定地站在客廳的入口處,借着綠植的遮擋,觀察着這對歇斯底裏的夫妻。
蕭父蕭母昨晚一定喝了非常多的酒,即使隔了一夜,他們身上依舊冒着一股酒氣,酒精侵蝕了他們的神智,讓他們變成了一對只會互相攻擊的野獸。
地上滿是狼藉的杯盤碎片,蕭以恒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深意。
……看來,他的第三個生日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小小的課後作業:各位聰明的小朋友請想一想,究竟是誰向教育局舉報了蕭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