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莫名其妙的感冒睡了一覺就好了,王亦鳴不知道是不是陸文宇的藥起了巨大作用。他有兩天晚上的時候都窩在宿舍裏戴着耳機,把那張海報上的歌手全都聽了一遍。有些還挺有名氣的,有些則是本地的一些小樂隊。但,還挺好聽。

王亦鳴的音樂口味其實和陸文宇完全撞不到一塊兒去。他喜歡看Billboard,喜歡泰勒斯威夫特,喜歡夢龍,酷玩。但陸文宇喜歡國內的民謠。兩人真在一起聽歌,估計誰也不會痛快。

王亦鳴不是什麽文藝青年,雖然他有很多時間做着類似文藝青年的事情,但他不是。他不喜歡寫blog,也沒那麽多感慨要發到網上,他既不記錄自己的生活,也不跟風刷一些文藝指南。

音樂節為期兩天,地點在郊區的一個大型公園,王亦鳴在大麥網上看了看,票已經全賣光了。最後他還是決定打電話問一下陸文宇:“喂,陸文宇,你票買了嗎?”

陸文宇那邊很安靜,他小聲地說了一句:“你等一下。”

然後是椅子拖動的聲音,走路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才恢複正常說話的聲音,他說:“沒買,但是你別擔心,到時候會有票的。”

王亦鳴問:“哪裏來的票?閑魚上買二手嗎?”

陸文宇笑道:“那個太貴啦,不買。”

王亦鳴說:“那就只剩去現場買黃牛票了。”

陸文宇說:“嗯,到時候我來買,保證你能進去。”

“你是……”王亦鳴笑了笑,“老司機嗎?”

“那必須是老司機啊。”陸文宇說,“嘀——請帶好你的學生卡!”

王亦鳴笑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剛在哪兒?圖書館嗎?”

陸文宇說:“對啊,剛剛在自習。”

“在自習你還接我電話嗎……?”

“你的電話我肯定要接的。”陸文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聽起來格外的溫柔。

王亦鳴愣了一下,說:“那,先挂了,不打擾你。”

挂了電話,王亦鳴看了一會兒電影,他想,如果陸文宇還不和他表白的話,換他來好了。這麽下去,早就做不成所謂的朋友。

到了音樂節當天,陸文宇在樓下等他,王亦鳴背了個背包,穿了件幹淨的白色T恤。他下去一看,陸文宇額頭上竟然還戴了根發帶。那發帶很酷,顯得他鼻梁更高,本來就立體的輪廓更加清晰了。

“走。”陸文宇朝他揮了揮手,“先吃個早飯。”

兩人在食堂吃了個飯團,陸文宇一直用手機在和別人聊天。

王亦鳴有點奇怪,問:“你在和誰聊天呢?”

陸文宇頭也不擡,說:“賣票的。”

“啊?”王亦鳴說,“今天已經要去了,你票還沒買啊。”

陸文宇看了他一眼,說:“小鳥,教你啊,要沉得住氣。”

他把聊天記錄給王亦鳴看,王亦鳴就看見陸文宇在跟那個人瘋狂砍價。

王亦鳴有點好笑,不知道陸文宇哪兒來的自信。原價150,閑魚挂220有人搶,他居然和黃牛說,90塊錢我給你解決兩張。

王亦鳴:“……”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又過了一會兒,陸文宇說:“好了,他同意了。”

王亦鳴差點笑死,心想居然就同意了?怎麽就同意了?這個黃牛是不是在做虧本生意啊。

“走吧。”陸文宇笑着說,“他還讓我幫他帶一張票過去,跑路費我就不收他的了。”

王亦鳴只能說:“你厲害。”

他們先去地鐵站那兒拿票,黃牛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戴魔鏡,穿花襯衫。陸文宇拿了票還在那裏跟他閑聊,試圖套出他的票是怎麽來的,結果黃牛死活不說,陸文宇只好和王亦鳴上地鐵了。

地鐵上,王亦鳴真情實意地說:“你應該去當黃牛的,真的。”

陸文宇手拉着吊環,朝他挑了挑眉,說:“我要是知道怎麽弄票,現在早就發達了,可惜啊。”

他們坐了很久的地鐵,地鐵上年輕人很多,直到下了車王亦鳴才知道,有一大部分的人都是去音樂節的。

王亦鳴想,真有這麽多人啊。

到了公園門口,還沒開始,隊伍已經排的很長。陸文宇站在王亦鳴的後面,用手給他擋太陽,說:“應該給你帶個帽子的,是我忘了。”

“等會兒進去之後就開始表演了嗎?”王亦鳴跟鄉下人進城一樣,什麽都不懂。

陸文宇說:“還要等一會兒,一般是下午開始,但是你如果要搶前排的位置,現在估計已經涼了。”

王亦鳴說:“我們不搶嗎?”

陸文宇笑了笑,說:“搶不到,站後面一點一樣看。”

王亦鳴好奇地看着四周,他還看見組團一起過來的,有個人手裏還拿着大旗。

陸文宇說:“以前我也舉過這種旗子。”

王亦鳴一臉驚嘆,說:“揮得不累嗎?”

“累。”陸文宇說,“但是等你真的投入到演出的時候,你就感覺不到累了。”

果真和陸文宇說的一樣,王亦鳴覺得他們檢票進去的時候還算早的,但是舞臺那已經有很多人了,前排的位置真的不容易搶。

“等等。”王亦鳴突然問道,“要是萬一想上廁所怎麽辦?”

陸文宇說:“千萬不能上,一走就沒了,少喝水,有的小姐姐能從下午一兩點堅持到晚上九十點。”

王亦鳴低低地說了一句:“天。”

他确實有點理解不了,王亦鳴是個懶人,他想這樣還不如看有座位的演唱會呢。

“吃點東西嗎?”陸文宇看了看四周,問。

公園另一個區域是各色小吃,炸串、冰激淩應有盡有,就是價錢有點感人。

王亦鳴一看價格,就說:“不吃了吧。”

陸文宇拉着他,說:“吃吧,景區都這樣,買個冰激淩給你。”

“那……草莓味的。”王亦鳴說。

音樂節還沒正式開始,舞臺那都在調音,王亦鳴和陸文宇就在公園裏轉了轉,有些攤位還在賣周邊,王亦鳴誰的粉絲也不是,就看個熱鬧。

他倒是對那種租用的帳篷産生了極大的興趣。有的人租了帳篷,放在離舞臺遠一點的草地上,睡在裏面只能看見一雙腳。

陸文宇順着王亦鳴的目光看,道:“怎麽了?”

“帳篷。”王亦鳴眼睛亮亮的。

陸文宇失笑道:“怎麽你一見到帳篷就這麽興奮?”

王亦鳴回過頭,對他笑了笑,說:“我喜歡帳篷,以前在家裏的時候,我就老慫恿我媽給我買個帳篷放客廳裏,這樣我就可以躲進去了。”

“躲進去幹什麽?”

“什麽都不幹,就是有一種安全感。”王亦鳴說。

陸文宇看着他,突然說:“冰激淩給我吃一口。”

“嗯。”王亦鳴沒多想,直接用勺子挖了一口給他。

陸文宇說:“小鳥,你是不是特別缺乏安全感啊?”

王亦鳴愣了愣,他說:“是吧,也許真的是這樣。”

“那……怎樣才能給你多一點的安全感呢?”陸文宇認真地問道。

王亦鳴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兩個買完東西,就朝着舞臺的方向走過去。

“你幹什麽要這麽問我?”王亦鳴有點緊張。

陸文宇笑了笑,他說了什麽,可是舞臺的音箱突然響起了音樂聲,王亦鳴只能隐約抓住了幾個單詞。“你說什麽?”他問。

陸文宇搖搖頭,怎麽也不肯再重複第二遍了。

後來,王亦鳴想,他說的應該是,我想給你安全感,不管出于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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