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南尋氣楚秋不聽勸,說好了下午一塊去看病,結果他自己胡亂吃藥弄得這般結果,可眼瞧着楚秋被噩夢折磨的樣子,那點怨氣也都散幹淨了。
“小秋!小秋!”南尋繼續嘗試叫醒他,奈何楚秋各種掙紮,就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你再好好看看這藥,到底是什麽成分讓人這樣了還不醒!”南尋問随行軍醫。
“裏頭有幾樣成分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從我認識的部分來看,就是普通的安眠藥物。應該是配上那幾樣我不認識的安眠藥物之後,強制睡眠的藥效更厲害,所以才讓楚先生做噩夢也醒不過來。”
“就只是做噩夢?會不會還有別的原因?”南尋繼續問。
那人為難地笑一笑:“機器有限,我也只能從他的樣子來分辨他的情況。加上他手環傳遞過來的數據,他現在身體應該沒什麽問題,真正問題是他心裏有難以抹去的陰影。否則單純做夢醒不過來,不會這麽吓人。當然,還是得用機器好好檢查一下。”
南尋想起楚秋給他的那條訊息上說的,他噩夢的根源是他被活活燒死。聽到這個南尋就感覺不對勁了,經歷過死亡的人,沒那麽容易走出來。很多人一時半會不會想起來,可一旦有一點戳到了他心裏的陰影,那後面的事情便都一發不可收拾了。
南尋是打過仗的,自當兵起到現在,面對那企圖來犯的外星侵略者對戰了不下上百次,其中因為泰塔草供給不足而造成慘烈局面的也經歷過幾次。
而那些失去戰甲保護死裏逃生的戰士,沒有一個逃得過恐懼的來襲,包括南尋。
未成年前,南尋不知接受了多少次心理疏導,才練就了現如今的心理素質,何況楚秋這樣打小生活在和平世界的普通人。
“怎麽還沒到?!”這是南尋第四次發牢騷。
此時的楚秋只有一個念頭,他想活着,想要盡快走出夢境。他很怕自己會在夢中莫名其妙的承認自己死亡的事實,從而徹底死去。
他能穿越到這裏,是他命不該絕,他不能死在這裏!
飛行器終于到了,楚秋被脫光了身子貼上各種檢測貼紙推進了檢測儀器內。
很快,顯示屏上顯現了楚秋身上的各方面情況,當然,也包括他毫無異能反映這件事。
幾名軍醫瞧見了都很奇怪,可看着南尋目光盯着透明檢測儀器裏頭的楚秋,知道再多的疑問也不是眼下該說的。
幾名軍醫看着數據相互讨論了一下,嘗試着輸入幾個程序,最後達成共識給了南尋一個答案。
“是極度恐懼造成的後遺症,因為藥物影響醒不過來,才造就這種狀況。我這邊有藥物可以嘗試注射一下,應該能直接醒來。”至于是否用藥,要經過南尋的批準。
此時南尋怎麽可能猶豫:“你們是專業的,都聽你們安排吧。”
南尋兩步到了儀器跟前,看着那依舊面帶掙紮的楚秋,心裏頭說不出的壓抑。
一名大夫站在操作臺前,輸入了一連串的程序,機械內部操作。藥劑室內機械自動調配藥劑,幾分鐘的功夫,一個用盒子裝好的注射針劑被送到了檢查室。
那大夫過去打開盒子,先仔細閱讀了盒子上方顯示屏記錄的這支藥劑的詳細配方,确定無誤後,這才拿着藥劑到了檢測器旁,将針管直接插進了檢測儀器側面的孔內。裏面機械接手針筒,機械手用針筒将試劑注射給楚秋。
注射過後,楚秋當時面色便好了許多。
檢查機器倉打開,楚秋被送了出來。
南尋忙将楚秋抱下來放病床上,軍醫解釋道:“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至于噩夢的根源還是需要心理疏導,這個就需要去隔壁心理診療中心了。”
南尋一口氣松了一半,擦去楚秋臉上的汗。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這裏的布料材質較為高端,透氣和速幹效果做的極好,所以即便汗流浃背,也能在最短時間內恢複幹爽。
烈焰中,楚秋瘋狂奔跑,他跑了很久,很累。
可他不敢停下來,他怕自己一旦停下來,就真的死在了這場仿佛永無止境的噩夢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了前方有光,他迫不及待地奔跑過去。被那光芒照耀的那一刻,仿佛一陣清涼春風襲面而來,烈焰褪去,灼痛不在,剩下的,只有身心的舒爽。
楚秋繼續朝那光芒奔跑,那白色光暈越來越大,直到聽見那略帶擔憂的呼喚:“小秋!小秋!”
南尋瞧見楚秋眼皮動了,忙叫了兩聲楚秋,終于,楚秋那緊閉的雙目,在南尋急迫的目光中緩緩睜開。
楚秋睜開眼睛,入眼瞧見了南尋,楚秋先是發愣,半晌才憋出來一句:“我是不是吃錯藥了?”
聲音有些嘶啞,南尋也不忍心說什麽責備的話,嘆口氣道:“醒過來就好。藥沒吃錯,但是不對症,你的問題在于心理陰影。再休息會兒,一會兒帶你去治療。”
楚秋這夢做得累,醒來也很疲憊,緩了一會兒,又道:“之前一直好好的,為啥這兩天突然做噩夢了?我以前雖說有過,可醒來以後就沒事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不敢睡覺。”
“很多士兵從戰場上下來相當一段時間都不敢睡覺,需要心理幹預的治療,受過重創的人很容易留下後遺症。我想是因為你昨天在喬家的時候恰巧有了類似你當初受傷時的感覺,刺激了你心底恐懼的回憶,所以才一發不可收拾。沒事的,治療一段時間就好了。”
類似後遺症楚秋在他那個世界也聽說了不少。比如上過戰場的士兵回家後反複做噩夢受不了折磨把全家人都殺了。
類似的事情不少,只是楚秋沒想到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楚秋心有餘悸地嘆口氣:“我在我的那個世界,也失眠過,吃點安眠藥調整兩天就沒事了……早知道就該聽你的話,我還以為只是普通失眠,結果差點死在夢裏。”
後面的話說得晦氣,南尋皺起眉頭,還沒等說話,又聽楚秋繼續道:“夢裏我快被燒死了。我在我那個世界看過新聞,有人夢裏死了,大腦接受了這件事,就真的死了。就算身體用機器支撐保持新陳代謝,那腦死亡也是植物人,醒來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我拼了命地跑,拼了命得想醒過來,可這夢怎麽也醒不過來。我聽見你叫我來着,可就是醒不過來。你說,我要是真沒醒過來,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南尋直接給了楚秋腦門一下:“胡思亂想!”
這一下并不疼,倒是把楚秋敲笑了:“我想過了,我不能死,那場火都沒燒死我,還來到這裏。現在我吃喝不愁,連肉也有了,死了也太虧了。所以甭管怎樣,我都不能死,一點都不想死。”
“嗯,不死。”
楚秋深吸口氣,讓身體盡量放松。
躺了十多分鐘,楚秋坐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基本上沒有大礙了。南尋瞧他站起來沒什麽問題,一顆心才算完全放下。
“跟我去趟隔壁,給你心理做個診斷。”
楚秋點頭,到了門口南尋讓他站在門口等他一下,楚秋出了門,那虛拟的半透明門能夠做到完全隔音,根本聽不見裏面說的什麽。
楚秋出門,南尋直接對軍醫說道:“删除楚秋檢查出來的一切情況,啓動高級防護粉碎信息。”
剛剛楚秋檢查的時候,軍醫都看到了楚秋身體情況,異能方面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打軍醫們看到這一點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也沒有驚訝,答應過後便開始操作了。
南尋這才出去找楚秋,二人一塊去隔壁看心理醫生。
“現在天還早,你咋知道我睡不醒了?”泰塔星系的晝夜大部分地區都很平均,畢竟是用人工幹預模拟出來的,很容易辨認。
“你給我發簡訊的時候我就回複你了,可沒及時收到你的回信,就讓警衛多注意一下你。後面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了?”南尋給了楚秋一個眼神,楚秋不用體會,自己把腦袋低下去了。
“原本是不想麻煩你再請假陪我看病的。你到底是上将,剛休完假又請假影響不好。”楚秋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聽了解釋,南尋面色好了些:“不用多想。只要不是重要公務在身,平時我的任職很自由。而且你對外的身份是高級木系異能者,凡是跟木系異能者有關的事情,都屬于重要範圍,我陪你看病不會有人多想。更何況我們是法律上的伴侶,如果你生病了我不在身邊,那才是真的影響不好。”
這話說的在理。楚秋想想那場噩夢,心有餘悸:“這回我可長記性了,再有下回肯定聽你的。”
“還想有下回?”
走過一個長廊,楚秋發現這是一條空中走廊,連接了一幢高樓。穿越長廊,這邊的人明顯比另一邊人多得多,尤其是身穿軍裝形色各異的軍人。
“這邊比那邊看病的人多。”楚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