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黎笙帶着然然回去的時候,小屋裏留了一盞燈,莫月霜已經躺下休息了。
黎笙與然然盡量保持安靜,等黎笙帶着然然爬上床休息的時候,然然小小個的往黎笙懷裏擠,幸虧早前把床都拼接到一起了,不然這會然然肯定要掉地上了。
“媽咪~晚安。”
然然湊過來親了親黎笙的額頭,黎笙也順勢回吻她的額頭:“然然,晚安。”
等這母女二人都躺下了,原本以為睡着了的莫月霜這才卸下僞裝,感受着對面黎笙與然然的存在,她這才安心的閉上眼平靜的尋找自己的夢鄉。
可能是突然換了一個環境,也可能是這間小屋勾起了莫月霜對過去的記憶,這一覺她睡得并不踏實,十點多入睡,十二點多便又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強迫自己好好休息,但等到淩晨兩點又醒了。
莫月霜額頭上留着噩夢帶給她的冷汗,此刻她坐在床上小小的喘息着,怕聲音太大吵醒了黎笙與然然,但莫月霜本人似乎還有些沉浸在噩夢中無法自拔。
于是她蹑手蹑腳到小屋外來,将屋外壁燈打開,借着微弱的光看看這附近幾米遠的山林夜景。
九月末的淩晨,山林裏還是比較清冷的,寒氣也很重,莫月霜只穿了一件外套便出來了,雖然沒有風,但寒意還是侵入衣服爬上她的肌膚,莫月霜起雙手在胳膊上上下摩擦着,試圖取取暖。
已經感覺到冷了,卻還貪戀外面的寧靜與夜景,莫月霜嘴角泛起苦笑。
她對黎笙,何嘗不是現在這般,明知對方是冷的,繼續試圖着接觸下去,可能會凍傷自己,卻還是想要留下,想要在黎笙身邊留得更久一些。
莫月霜是個有理性的成年人了,再怎麽貪戀外面的寧靜,也不想讓自己凍感冒耽誤工作,所以她打算再站一會将腦中亂糟糟的熟悉,好好冷靜一番,平靜下來,便回去繼續睡覺。
黎笙。
莫月霜在心底默念了這個名字,像是許願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這個名字偷偷藏在心底,等着願望實現的那天。
莫月霜想得出神,突然被人從身後按住肩頭,她吓了一跳,回頭便看到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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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拿着一件大風衣替她披上,順勢為她理了理衣領。
随之而來的是黎笙微怒的責問:“山裏冷,你穿這麽點容易着涼。自己心裏沒數嗎?”
莫月霜被責問了,不但沒有任何的不開心,反而因為黎笙的出現,讓她心裏微微泛着甜。
黎笙見她沒反抗的披上風衣,也就不再拿捏着着涼這件事不放,反而關心起莫月霜當下的心情了。
“你有很重的心事,方便和我說嗎?”
面對黎笙關切的問話,莫月霜不知作何回答。
她的噩夢來自童年陰影,還有五年前那件事,這兩件事在她的噩夢無數次回播,她常常在夢裏被惡魔擒拿住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向地獄深淵。
然而前不久她得知,黎笙與她有着相同的遭遇,五年的事,她們同是受害者,而黎笙此刻鎮定自若,與黎笙相處時絲毫感知不到她對五年前那件事有任何的心理陰影。
不知黎笙,到底有沒有走出來。
“黎笙。”
“嗯?”
“可以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嗎?”
黎笙狐疑的看着她:“什麽?”
莫月霜猶豫了很久,現在抿唇又掙紮思考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問出來:“黎笙,當你知道你有了然然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
黎笙心底猛然下沉,看着莫月霜的眼神也變得犀利冷然起來。
難道莫月霜在猜測然然的身世?莫月霜是否知道了什麽,現在在試探她?
然然長得和莫月霜很像,雖然沒多少人當面和她提及,但那是因為不好意思在家長面前說這些話,給家長心裏添堵。
當背後的流言流語黎笙聽到不少,還有人開玩笑說,是不是莫月霜有了私生女,自己不想要偷偷交給黎笙,現在還玩什麽認幹親的把戲。
那些不相幹的人這麽猜測沒什麽,莫月霜是不是也因為然然和她長得像,偷偷調查了檢驗了?
不,不對。
黎笙只是亂了一瞬間,很快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
這個世界雖然可以通過高科技,女子與女子有孩子,但前期準備和後期生子可都是免不了要在身體上動刀子的。
莫月霜好好的一個正常人,怎麽會沒事懷疑自己有了孩子。
就算莫月霜腦洞開得再大,也只會把然然的身世放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就算再大一點往女人身上猜,莫月霜想破天也不會想到她自己身上去。
黎笙穩了心态,仔細想想莫月霜方才的問話,好像也只是朋友之間睡不着的閑聊,這件事當初關泰和米蘭達也因為好奇問過了。
黎笙笑了笑。
莫月霜被這笑容晃了眼,外面的壁燈是暗暗的橙黃色,燈光照在她們身上,仿佛給黎笙鍍上一層光芒,像是置身地獄救贖罪靈的天使。
莫月霜不由得看得出神,直到黎笙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懷上然然的時候,那一刻是不敢相信,看着報告單确定以後有些哭笑不得,然後只剩下開心和期待,開心未來有了陪伴,期待一個與我有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到來。然後等我真的見到然然的那天,我突然覺得我擁有了全世界。”黎笙談到然然,她的情緒都柔和了。
“然然的第一聲哭泣,那是我世界中最動聽的聲音了。她小小的手勉強能握着我的一根手指,她像是握着她的全部。她小小的一只,睡在我的身邊,我聽着她淺淺起伏的呼吸,那會兒我的世界都是溫柔的。”
“在沒有然然的日子裏,我一直活得像行屍走肉,沒有目的,沒有機會,甚至沒有人生。”
“然然她不僅是我的孩子,更是我的救贖。”
此刻的黎笙完全被母愛光環所籠罩,她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家寶貝女兒。
莫月霜見她如此疼愛然然,心底忽得湧現一股酸澀,雖然明确的知道這是黎笙的母愛,但莫月霜還是有些羨慕,然然一出生便占據了黎笙的全部心思,引得了黎笙的所有關注,更是被黎笙捧在手心抱在懷裏日夜呵護。
而她,還在朋友的邊緣瘋狂試探着。
她們兩個聊得好好的,自己也說得正興起,怎麽莫月霜看上去神情恹恹,一副十分悲傷的樣子了呢?
莫月霜突然的情緒變化,讓黎笙感到莫名其妙。
“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問我這些事?”托然然的福,黎笙還是能看出她們母女倆有不開心時的一些小動作,現在的莫月霜手背在身後,重重握拳又緩緩放松舒展開,這個動作是她家然然不開心時最常有的。
在黎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懷裏突然撞來一人,莫月霜在她身前緊緊的抱住了她。
空氣中彌漫着暧昧的氣息讓黎笙有些小小的窒息,她輕輕吸氣緩緩呼出。
莫月霜的手臂環住她的腰,而一只手則在她的後腰稍微出力,黎笙感覺到自己的小腹緊緊挨着莫月霜,整個身子忽的有些燥熱不安起來。
而面前的莫月霜,仿佛想把她揉進她的身體一般緊緊地擁住她,困住她。
莫月霜的動作使得她們的身子更加貼近了,彼此氣息相互環繞着,黎笙看着近在咫尺的莫月霜眉眼。
黎笙抽空感嘆,也是然然還小只繼承了這雙眼的外在美,使得她眸中星光依舊可愛,未曾學到莫月霜的半點風情妩媚。
黎笙在莫月霜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此刻的莫月霜是溫柔的霸道,黎笙覺得莫月霜不是把她抱在懷裏,而是想把她鎖在眼裏。
莫月霜身上淡淡的清香,在黎笙呼吸時被她收納入身體,黎笙只覺得莫月霜再不離開,她整個人就要酥軟了。
黎笙一雙眼睛不敢亂看,生怕一不小心被妖精勾了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要更加親近莫月霜,更不知道她的視線為什麽落在了莫月霜的紅唇上。
當初黎笙被喪屍咬了一口,在即将變化成喪屍的時候,她有了吃肉的欲、望。只是那會能夠控制,後來她有了異能後,沒能徹底變異成喪屍卻不行失去了生命特征,好在因禍得福讓她想要吃肉的欲、望變沒了。
現在,此時此刻,黎笙望着面前的莫月霜,她忍不住緊了緊喉口,她想嘗嘗莫月霜的味道,一定美味極了。鼻尖甚至能聞到獨屬于莫月霜的香味。
黎笙被勾起了心底的欲、望,身子被緊擁後漸起的燥熱,這些讓黎笙覺得煩躁,心底湧現的情感更是讓她感到不安。
面前白皙的頸脖,嬌小可人的耳垂,勾魂攝魄的媚眼,若有似無緊挨着她柔軟的身子,似藤蔓緊纏在她腰間宛若無骨的雙臂,還有那一雙有意無意觸碰着她的細長筆直的雙腿。
不得了,怕不是又要變異了。
每一處都想咬一咬,嘗一嘗。
黎笙竭盡全力的克制着,她緊閉雙眼不讓自己化身怪物撲到莫月霜。
黎笙是假怪物,莫月霜卻是真妖精。
這個妖精此刻打定主意要勾引黎笙,她喜歡黎笙,她愛着黎笙,本能的想要靠近黎笙,卻因為兩人的朋友關系讓她時時刻刻控制着自己的欲望,讓她在與黎笙相處時保持着安全距離。
黎笙腦海中緊繃的弦突然斷了,她明确的感覺到莫月霜放在她後腰的手,緩緩撫過她的背部,對方故意将指尖或輕或重的按壓着,讓黎笙想要忽視這個存在都難。
指尖游走過的地方,仿佛被點燃了一團異火,燒的黎笙口幹舌燥想要逃離。
黎笙喉口哽噎,在她要掙紮逃開的前一秒,莫月霜似乎察覺到了,突然從她身上離開。
莫月霜理了理額前亂了幾分的發絲,歉意滿滿的說:“不好意思黎笙,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失态了。”
“沒,沒事。”黎笙不大自然的轉過身:“我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黎笙要走,卻被莫月霜拽住了手腕。
“黎笙!”
“嗯?啊…怎麽了?”被調戲誘惑了的黎笙,看上去軟乎乎的,還有些呆氣。
莫月霜心底偷笑,原來然然的可愛是從黎笙這兒遺傳的。
莫月霜腦海中回想着剛剛那一幕,确認了黎笙只是有些不大适應,不大自然,雖然在她們親近相擁的時候,黎笙身體僵硬呼吸急促雜亂,但這些都不是排斥她的反應。
有了這層認知,莫月霜心情很好,她面上都表現得很歡愉:“謝謝你黎笙。”
情感單純且理論知識接近零,實戰經驗達到負的黎笙,這時候慌慌忙忙的回答:“不用客氣。我,嗯……然然很喜歡你。所以我,呃——你抱抱我沒事的。”
黎笙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想到自己心亂如麻,始作俑者卻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黎笙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那你呢?”莫月霜搶在黎笙理清思路前問她:“黎笙,你呢?然然很喜歡我,你喜歡我嗎?”
黎笙回避了這個話題,急匆匆往小屋趕:“早點休息吧。再晚天就要亮了。”
她怕再待下去,她那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欲、望,又被莫月霜勾引出來了。
莫月霜有些失落,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在看到黎笙同手同腳的往小屋走的時候,莫月霜突然笑了起來。
莫月霜一掃心頭煩悶,關了小屋外的牆上挂燈,緊跟着黎笙回屋躺下了。
這些天的拍攝都是安排好的,演員來之前都有留時間特地練習琢磨,來了以後也被導演提溜去細細分析戲份教導。
所以拍攝起來行雲流水,就算是跟着來無所事事的樂遠天和白沁,也都在劇組的高強度拍攝的氛圍中打起精神來,學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識。
白沁只是順帶感受一下,能記一些是一些,而樂遠天本身想要在娛樂圈走得長長久久,這種學習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他深知當代娛樂圈流量更新換代快,雖然火起來的速度快,但一旦出了什麽事,沒有強有力的作品支撐,粉絲流逝還是很可怕的。
最初在公司,團隊給他的安排是流量明星,但他運氣好出道首秀是文霆宗導演的大制作,他的心思也就更加活絡了。
當一個靠顏值吃青春飯的流量明星,當下固然很爽,但他想要更久遠的發展,勢必要走實力演技派的道路,最起碼要和莫月霜一樣,有能抵擋黑子不斷攻擊的資本。
哪怕被黑了幾次敗了路人緣,但自身有實力有演技,再圈子裏還是能憑借演員身份拿到合适的資源。
莫月霜若不是有演員身份加持,本人沒犯什麽大錯,單憑達毅的放棄和圈子裏一些所謂流言的攻擊,莫月霜早就跌入谷底爬不起來了。
樂遠天學得很認真,他珍惜這個機會,白沁還想着樂遠天帶她去村子裏看看,但見樂遠天認真了,她也不好意思打擾。
總不能人家端着本子認真記筆記,她纏上去要對方帶她游山玩水吧。
黎笙原本想借着這次機會,讓白沁好好認識一下她所謂的可憐人,但因為被莫月霜有意無意的撩撥,黎笙一顆心早就亂了,她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着白沁。
等到拍攝第六天的時候,白沁終于忍不住了,找到黎笙表明了要去村子裏深入看看,并且要去當地小學校了解一番。
“挺能忍的啊。我陪你去看看。”黎笙還以為她最多安生一兩天便會吵着要去,沒想到忍到了現在。
白沁聽聞黎笙要陪她一起,吓得趕緊攔着黎笙:“別!我就是和你說一聲,我自己找個向導就行了。再說,你跟着我去,然然怎麽辦?”
“下午莫小姐沒戲份。她會照顧好然然的。”黎笙想靜靜,離莫月霜遠一點靜靜。
所有當下陪着白沁去村子裏看看,不僅保護了朋友的妹妹,還能躲一天的莫月霜,實在是雙方有利的完美安排。
白沁看着黎笙,又遠遠望着莫月霜,臉上漸漸浮現姨母笑:“到了能交托孩子的地步了呀。看來請客喝酒快了哦。”
“嘀咕什麽?還去不去了?”
“去!當然去,機會難得,我們馬上就走。”白沁面色正經,帶上背包走過去要挽着黎笙胳膊。
黎笙在她湊過來的時候顯得有些排斥,躲着白沁的接近,率先大步往前走,沒讓白沁近距離接觸挽着她。
白沁被無聲的拒絕了也沒有任何不滿的心思,反而回頭看了眼正在帶孩子的莫月霜,她又別有深意的笑了笑。
“莫姨姨,媽咪要去哪啊?”然然吃着小果子問莫月霜。
莫月霜坐在小馬紮上,懷裏抱着然然,然然一雙撲棱棱的大眼睛望着正在拍攝的演員,剛剛注意力還在拍戲上面,這會又突然問起了黎笙的情況。
莫月霜是知道黎笙要陪白沁去村子裏查看的事,只是她想黎笙除了陪白沁之外,還藏着自己的私心,想必是為了躲自己才走得這麽快。
莫月霜和然然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捧着果子啃得津津有味的然然,此刻停了下來,轉過身仰頭看着莫月霜:“莫姨姨,白沁阿姨為什麽要去幫助那些小孩?”
“因為……”能言善辯的莫月霜這會詞窮了,望着然然閃亮的星眸,莫月霜略加思索了才說:“因為白沁阿姨想要幫助他們,所以要了解情況并付出行動。”
因為莫月霜的解釋對于小孩而言,實在不合格,造成了然然寶貝聽了跟沒聽似的,依舊一知半解。
索性這件事沒在然然腦海裏留下過多的疑惑,只是啃了兩口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忘了繼續問下去,不一會她的注意力又被演員所吸引,這件事便徹底算了。
莫月霜看得出然然好像對拍戲很感興趣,所以在和然然講解的時候也更加細致一些,方便然然能更深入的了解。
……
“黎編!你等等我啊。”
白沁在黎笙後面緊跟着,但架不住黎笙走山路比走平坦大道速度還快,竟然絲毫沒露出不适,讓白沁跟在後面好一通追趕。
終于追上黎笙了,她扶着一棵樹氣喘籲籲地朝黎笙抱怨:“黎編,怎麽好像你比我還着急?都走這麽遠了,還沒到,村子到底多偏僻啊。這附近不是快要開發成風景旅游區了嗎?怎麽路也不修一修?”
“你說的開發區在西邊,我們往南邊走,估計再有半個小時,翻過這座山就能看到你要見的偏僻村落。而平時那些孩子要去讀書,就要早起走一個多小時,到小鎮上去。”黎笙手裏還拿着一張圖,是從劇組那裏要來的手繪地圖,方便劇組團隊過來不至于山裏迷路。
現在的白沁大汗淋漓,雖然身上很累,但一顆心更加堅定了。
扶着樹目光堅定的看着黎笙,一開口還滿是感動的語氣:“黎編,我還以為你是和我姐聯合起來蒙我的。沒想到你是真的想帶我來看看,還做了這麽充足的準備。”
黎笙随着她的視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地圖,她直說道:“你姐沒讓我蒙你,只是拜托我好好照顧你。”
“我拿地圖是因為這裏地理位置特殊,山谷着落位置也很奇特,根據先前劇組的調查了解,再往前走就是霧山,霧山的霧氣很濃重,一旦霧氣我們進去很容易走丢。”
“今天天氣不錯,霧山也沒有起霧,待會快點過去,看完便回來。免得被霧山的霧攔了下來。”黎笙倒是不怕霧,她怕白沁進了村子跟她走丢了。
“雖然說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比壞人多。但是在這裏我敢說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你恨之入骨深痛欲絕的事情,可能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把這些評判為惡,那麽接下來面對的就是一群界限模糊的壞人了。”
白沁覺得黎笙言過其實,但現在還被黎笙領着走,她也不敢過多反駁黎笙,反正在這件事情上,與她唱反調的人多了去了。
白沁好好休息一會,終于恢複了氣力,她挺直腰板要繼續同黎笙前行。
“走吧。”黎笙過去好心扶了一把,兩人爬過一片山,剛剛走出山林又過了十來分鐘,黎笙突然往回看心底一沉。
白沁情緒高漲,仿佛馬上就要進行一場偉大事業了,而身邊的黎笙突然停下來,她也跟着停了回頭看。
“起霧了。不是吧?這麽巧?”
白沁看着那朦胧的一片,心底直犯憷,好像那霧裏能闖出怪物來似的。
白沁突然有些害怕,她與黎編兩個女性,在陌生不熟悉的大山裏,身後的路被霧掩蓋,遠遠的前方是錯亂的村寨,幾戶人家零星點綴着,那些房屋比他們租住的小屋還要破舊,大多數都是黃土為磚塊堆砌起來的。
“黎編,我們繼續往前走嗎?”白沁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的害怕,只是這些害怕被她壓了下去,一直以來的夢想還是促使着她想要去村子裏看看。
她每年都會把零花錢還有自己賺的錢送出大部分到那些慈善機構,有時候也會購買一些書籍和日常用品送過去。
但是爸爸公司的人每次和她說起來,那裏總是髒亂差,思想落後生活水平遠遠低于她所能想象到的貧困。
白沁只想身體力行做點什麽,她的想法也很簡單,她的錢不是很多,她能做的事也不是很多,但她有一份力出一份力,行一份善緣結一份善果。
“走啊。來都來了,不讓你好好看看怎麽能行。”
黎笙倒是不怕這些,一些霧罷了,末世裏一路走來別說山裏起的陣霧,就是異能者特地營造出來的攻擊戰場她也是不怕的。
不過黎笙并不是那種自信到不可一世的人,她在口袋裏掏出一枚像是紐扣的小玩意遞給白沁。
“追蹤器,我朋友特別研制的。在這裏就算我們走丢了,我也能快捷的找到你。”
白沁拿了東西覺得安心不少,她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又覺得不夠保險,苦苦思索不知道該放哪,這會後悔口袋上沒有縫個拉鏈。
黎笙指了指她的腦袋:“貼在後腦勺,頭發遮擋住,不會掉,也不會被發現。”
白沁試了一下,随即一聲哀嚎:“黎編,取下來的時候不會要扯我一塊頭皮吧?”
“防水防熱,耐摔抗震。七點後自動脫離,放心吧。不傷頭發,也不傷頭皮。”白沁覺得有些別扭,但設計的時候應該是考慮到了使用舒适度,她也就別扭了一會便沒了感覺,只要不伸手去摸,完全感覺不到伸手貼着一個追蹤器。
“好了,黎編。我們繼續前進。”
黎笙領着她到村落裏去,進了村子黎笙面色依舊,白沁卻壓着夢想即将成真的小雀躍,一路走來在家家戶戶門口路過,白沁真實的感受到了這裏的落後貧窮。
門口坐着不少收拾家務農活的婦女,她們身邊無一例外都放着孩子,有的背上還背着襁褓裏的娃娃。
除了幾戶人家門口躺着滿頭銀發的老人,別的門口都是一些五六十歲的老媽子,帶着二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這裏的男人呢?”白沁好奇的問。
“這個時間點,應該在上班。”
“上班?”
黎笙重新說:“忙農活。”
“哦。”白沁點了點頭,她跟在黎笙身邊,一路走來雖然在太陽底下呼吸着新鮮空氣,但心底總是慌慌的,白沁小心翼翼的靠近黎笙,對黎笙問:“他們怎麽都這麽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們?這裏沒有過外來人嗎?不是說劇組那裏的小屋就是請他們的勞動力過去修建的嗎?”
“當然見過外來人,只是沒見過我們這樣自己進來的外來人。”
“黎編,什麽意思?”白沁覺得黎笙來到這裏就不對勁,說的話也是陰陽怪氣話裏有話,是不是黎編對這些地方又偏見啊。
仔細想想也是,看然然那時不時拿出來的高訂手帕,黎笙的家世背景定然不俗,來到這些地方心裏肯定是不大舒服的。
白沁還在想着黎笙的事,但越走進村子越覺得不對勁,那些人的視線實在是太露骨了,仿佛要将她與黎編身上看穿似的。
而且村子裏一些地方還擺着桌子,桌子上放着水果和糕點,看上去怎麽那麽像貢品呢?
白沁小跑着到黎笙身側,只是她還沒開口問,便先聽到黎笙的話。
“快到時間點了。”黎笙突然在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樹下站住腳步。
白沁跟着她,好奇問:“什麽快到時間了?”
“吃飯的時間,這個時間點村子裏的那些男人們快回來了,你要辦的事待會問一下,我們直接去找村長,說明來意再去附近的小學看看。”
“你不是說小學在鎮上嗎?”
“這些零散的村落也有,不過只是一兩個識字的老師,帶着一些孩子。”黎笙把她知道的說出來,并打擊着白沁:“等見到了,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白沁沒做多想,等了一會的确看到有人扛着農具三三兩兩的往回走。
不少人走到她們身邊緊盯着打量,這讓白沁感覺很不舒服,以往以她的長相雖說不是驚豔四方,但也稱得上是小姐妹圈裏的頭號美人,在她身上停留的視線數不勝數,只是那些人雖說酒色裏浪跡,卻也有些規矩,不至于如此無禮的盯着一個人使勁看。
白沁往黎笙身邊躲了躲,實際上盯着黎笙這位冷美人看的人更多,只是黎笙習慣了。
相比末世那些人,現在碰上的這些可以說是小意思。
“我去問問?”白沁扯了扯黎笙的衣袖,小聲的問黎笙。
黎笙點頭,白沁小跑着到一戶人家門口,她沒找男人問,反而找到了門口做農活的女人。
“大姐你好。請問你們村的村長家在哪?”
白沁蹲在土地上問話,那女人在地上用樹枝劃了劃,一個讓白沁覺得眼熟的圖案呈現出來,白沁還沒細看那女人又慌慌張張的用手把那圖案掃了掃,一切都消散了。
白沁對那個圖案感覺很熟悉,卻因為角度不對,和因為對方是在地上劃下而斷斷續續的原因,使得她記不得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感覺這個女人不是很想理她,但問都問了,總要有個結果。
于是白沁又好聲好氣的問了一遍,只是這次還沒得到對方任何答複,便有一個男人從屋子裏闖出來,男人夾帶着一串濃重的鄉音配上粗暴的動作,将白沁邊罵邊推開兩米外。
白沁被推開後傻愣愣的站着,雙手抱臂護着前胸,見那男人不在推她了,她這才緩緩放下胳膊,瞪着眼睛看那男人。
“你推我幹什麽?我就是問個路,又沒去你家打劫。”
白沁聽不懂這些偏僻山區的方言,就算男人罵了她,她也只聽到了那麽幾句全民通用的問候父母的粗鄙之言。
“黎編,什麽情況?”白沁有些後悔,早知道帶個向導來就好了。
此刻的黎笙已經帶上了耳機,她走到白沁身邊遞了一個給她,白沁的耳朵裏便傳來一道禦氣的女聲。
“你好啊妹妹。還記得我嗎?米蘭達。”
白沁記得,米蘭達是她姐的一位朋友,金發碧眼大胸細腰外國女人,性格火辣熱情奔放,好幾次撞見她與自家姐姐一塊拼酒,每次兩人都把彼此喝得不省人事。
“小笙笙請我為你們做翻譯。”
白沁想起來了,這位米蘭達是個人類語言愛好者,有人喜愛收藏古玩,有人喜愛收藏玉石,米蘭達喜愛收藏語言,但凡她覺得有趣的語言,她都要研究通透,她到底會多少種語言誰也說不清,但凡她去過的地方,當地的各類方言一定是能明白的。
這是一種獨特的天賦,是米蘭達的自我驕傲資本。
白沁又壯着膽子上前去交涉,只是這次是學着耳機裏米蘭達說的話。
白沁問村長家,在哪?
男人還是防着她,但提防她的同時一雙眼睛還是賊溜溜的盯着。
米蘭達翻譯着‘你問這個做什麽?為什麽找村長?我爹就是,等我爹回來。’。
白沁回望黎笙,兩人都沒想到盲狙問一個就中了。
白沁平白被推着走,這會也沒多少心思,敷衍着道了聲謝便回到黎笙旁邊繼續等消息。
鬧劇好像散了,又好像沒有。
一些小孩還是在屋外看着她與黎編,而那些男人把女人帶回屋子,不一會竟然把門給關上了。
“黎編,我怎麽覺得這裏怪怪的?他們好像不是不待見咱們,那是在防賊啊。”
“你不是想看嗎?要不要再帶你走走?”黎笙問她,白沁連連搖頭:“別折騰了,他父親說不定待會就要回來了。我們再等等,免得一會錯過了。”
黎笙便不說話了,陪着她等着,只是耳機裏米蘭達還在叽叽喳喳興奮的說個不停。
“小笙笙,你說的神秘語言,我很快就會破解了。”
“上周,我布倫湖遇到一個女人,她喝得很醉,我聽到她說着和你一樣的話。小笙笙,那果然是一門語言。你騙不了我的。”
“奧天,小笙笙,有人搶了我的包。”
一陣機車發動的聲音,很快便是呼嘯的風聲:“小笙笙,我要去追我的包了。暫時,不要和我說話。”
黎笙取下耳機,白沁也跟着取了下來,把耳機還給黎笙。
索性她們沒等多久,村長便回來了。
只是和其他男人不同,村長穿衣打扮幹淨整齊,不像是地裏幹活回來。
他先回家,家裏的兒子出來和他說了什麽,很快村長過來見了黎笙與白沁。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他盡可能的要說普通話,但地方口音還是很重,不過好歹能讓白沁和黎笙聽懂。
白沁把來意說明白了。
村長有些不相信,甚至是給白沁一種對方看不起她,還在暗地裏嘲笑她的感覺。
“你們要給我們村子做慈善,蓋學校?”
“不是不是。”白沁連忙擺手解釋:“就算在你們這裏該學校,老師的問題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我是想和你們簽合同,讓你們的孩子去外面讀書。”
“讀書有什麽用。娃娃們大了要幹活,這會正忙着呢。小娃娃話都不會講,怎麽念書。”
白沁一雙大眼睛眨了眨,難以置信的看向黎笙:“黎編,這……”
黎笙不管她,白沁求助失敗,繼續手舞足蹈的和村長比劃着溝通:“學習!知識,擺脫現在的困境。去外面看更廣闊的世界。讓你們的孩子飛得更好,看得更遠。走更多的路!……人生價值!”
“哦。”對方若有所悟的應了一聲點點頭,但那雙渾濁的眼睛裏透着的還是如初的不屑:“沒用沒用。這些都沒用,能有幾個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未來!是希望!”
白沁同她越扯越偏,黎笙就站在她身後,看看樹看看雲,偶爾數一數飛過的小鳥。
最後村長以要回家吃飯唯有,暫停了這次通話,并且讓白沁和黎笙兩個小丫頭趕緊走,趁着還沒天黑回去找他們的人,別在山裏亂跑。
還是生硬的把黎笙與白沁趕走了。
回去的路上,還沒出村子,便有幾個眼神不懷好意的人盯了過來,似乎還想靠過來。
“等一下!兩個女娃娃,等一下!”
白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