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四）
十四
說書人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快再次見到貓頭鷹。
在黑暗中，說書人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他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胸口，手下摸到的不是棉布，而是觸感熟到不能在熟是絲滑感，貓頭鷹的羽毛，化成人形時的頭發。
說書人猛然睜開眼睛，看着眼前布滿血絲的眼睛，“你……”
“我回來了。” 貓頭鷹聲音裏夾雜了太多委屈，但是它掐在說書人脖子上的手越來越使勁。
說書人看着貓頭鷹眼淚汪汪的趴在他胸口掐他的脖子，艱難的伸手，輕輕的摸着貓頭鷹的頭發。就在說書人感覺自己就要魂歸西天時，貓頭鷹放手了。貓頭鷹趴在說書人身上，雙手緊緊地抱着他，“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走？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貓頭鷹的聲音悶悶的，說書人聽着都覺得自己心口疼。
說書人喘了幾口氣，将貓頭鷹抱進懷裏，輕輕的撫摸着它的頭發，肩膀，後背。
“我知道我是妖，但是我不怕死的，真的，我只怕自己在也看不見你。”貓頭鷹閉上眼睛，将頭埋在說書人懷裏，聽着說書人平靜有力的心跳，低聲說着。
說書人隔着貓頭鷹的衣服慢慢往下摸，摸到腰時，輕輕的将手伸進了衣服裏，片刻後，聲音平靜道：“你入魔了。”
貓頭鷹一驚，從說書人懷裏彈了出來，“你怎麽知道的？”
“原來你是找我報仇的。”說書人掀開被子，慢悠悠的起床穿鞋，“你是想吸幹我的血呢，還是準備……吸幹我的精氣呢？”說書人抱住呆住的貓頭鷹，湊在它耳邊輕笑。
貓頭鷹試圖推開說書人，但是它從不知道說書人的手勁這麽大，自己被他雙手按在懷裏，就像是被困在了籠子裏。
“本來我不想親自動手的。”說書人依然是帶笑的語氣，“但是謝道長沒困住你，這可能就是命了。”說書人似是嘆息，可手中結印的速度絲毫不慢，等到貓頭鷹察覺的時候，已經被困在陣法裏面了。
“為什麽？”貓頭鷹的眼睛已經紅的發亮，□□在外的皮膚布滿黑色花紋，散發着黑氣。
“妖在人間活不下去的。”說書人走進陣法，看着瑟瑟發抖的貓頭鷹，輕輕的将它抱進懷裏，語氣溫柔：“不要怕，有我在。”
貓頭鷹心想，要不是在這種環境下，自己聽見這句話，可能已經高興的蹦起來了，可這句話偏偏就是在這麽殘忍的環境裏說出來的。貓頭鷹感覺身體一時熱，一時冷，頭疼的像是快要炸開了，最後也只能輕輕的靠在說書人懷裏。
“不要怕，很快就好了。”說書人輕輕的拍着貓頭鷹的後背，看着它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淡，“你看，那裏有一柱香，等那柱香燒完時，你也就魂飛魄散了，再也不會難受了。”
貓頭鷹勉強擡頭看去，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屋子裏已經燈火通明，而在他們前方擺在一個香爐，爐裏插着一根香，已經燃過半了，而香爐旁邊，還站在那個它為了逃出來時打傷了的道長。
貓頭鷹感覺自己仿佛瞬間身處冰窖，它死死的抓住說書人的衣領，聲音顫抖到支離破碎，“這些都是你安排的？”
“是，我這麽安排，怎麽能讓你乖乖的走到這個陣法裏面呢，怎麽讓你魂飛魄散呢？”說書人語氣溫柔的像是在對愛人說着甜言蜜語，可聽在貓頭鷹耳朵裏，猶如炸雷。
“從什麽時候開始算計我的？”貓頭鷹的聲音尖銳的讓陣法外道士都下意識的想捂耳朵，偏偏說書人像沒事人一樣，仰頭思考了一會兒，就在貓頭鷹的盯着他的眼睛都快噴血時，才悠悠道：“應該是從你第一次化形開始吧。”
果然，他什麽都知道，可笑它還怕吓到他，遲遲不敢有人形去見他。果然，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是個傻瓜。還留戀什麽，就是眼前這個人，就是這個人，自己應該和他同歸于盡的，對同歸于盡！
貓頭鷹将全身的魔氣聚在雙手，狠狠地朝說書人脖子掐去。說書人一揮袖，就将它的魔氣打散了，“這麽恨我？”
依然被摟着懷裏的貓頭鷹怒目圓睜，死死的瞪着說書人。
“我可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家的即墨該有多難過。”
即墨？即墨！它想起來，即墨就是說書人的小書童，哈哈，可笑它還以為自己欺負那個小童時，說書人沒有插手，說明在他心裏它最起碼和小童是一樣的位置，甚至比小童更重要。現在看來，呵，自己只不過是他眼中的一個玩物小妖而已。
“他怎麽不在？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他看見你這麽無情的一面。”貓頭鷹被說書人越抱越緊，只能将臉貼在他的胸口，語氣嘲諷又脆弱。
“是啊，這種場面，怎麽能讓他看見呢？萬一吓壞了怎麽辦？”說書人看着貓頭鷹身上基本已經散盡的黑氣，道，“再說了，就像對付……你這種不入流的小妖，讓他看着，是平白污了他的眼。”
貓頭鷹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沒有感覺了，可胸膛疼的快要炸開了，太陽穴像是被人拿着錘子砸，他只能緊緊地勒着說書人的腰來汲取力量。可心裏湧出的恨意幾乎要将自己淹沒。他恨自己，恨說書人，呵唯獨不恨那個小書童，他知道以前小書童是故意将它和說書人分隔開來的，那個時候它還是讨厭他的，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更讨厭了，那個詞怎麽說來着，對，叫第三者，它就是個可笑的第三者……
“馬上就好了，不怕。”說書人的聲音依然好聽，輕輕的湊在它的耳邊，溫柔的說着。但是它現在恨不得自己已經聾了，就不用在聽他的聲音折磨自己了。
“啊！”貓頭鷹感覺自己的內髒都破碎了，有什麽東西争相流了出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但是巨大的痛苦告訴它，他真的要魂飛魄散了，它一口咬上說書人的肩膀，想将自己的痛苦傳遞給他。說書人看着貓頭鷹痛苦的神情，輕輕的扶起它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它的上面，含笑的眼睛看着那個越來越淡的身影，輕笑着說：“我愛你。”
這是貓頭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它多麽想再聽一次，一次就好，可笑他到了最後還是喜歡說書人，比命都重的喜歡，可惜它聽不到了，它知道自己這次真的魂飛魄散了。
再見，不，再也不見了，無情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那句，yy小作，勿擾真人。嗯，來猜猜看，BE還是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