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曲終
時光匆匆,曾經再美好的愛戀也在歲月點滴中逐漸消磨殆盡。
當年陸遠哲能為了江漪如反抗家裏安排的聯姻,幾乎失去了陸家的繼承權;而八年後的兩人,已經是相敬如冰,形同陌路。
陸遠哲對江漪如的感情,就像是突然見到一處從未看過的風景,從最初的震撼驚奇,喜愛陶醉,慢慢地就變得平淡乏味。
江漪如厭倦了商場上的名利交際,也厭倦了陸遠哲日複一日、層出不窮的酒會應酬。
陸遠哲做得了鞍市的主,卻做不了從此不早朝的君王;被推上了這個位置,注定他要背負這陸家的責任與光榮,背負着幾萬人的生計,注定要為陸家更上一層不斷打拼。
孫茹是鞍市大學醫學院的大三學生,課餘時間都要勤工儉學貼補家用。
陸遠哲下班後經常去沁團園親自排隊為江漪如買她最愛吃的糕點,一件事只需要二十一天就可習慣,何況是這麽多年的來來往往;即使感情不如以往,這個習慣也依舊沒有改變。
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陸遠哲剛走到沁團園門口;沁團園隔壁的奶茶店就是孫茹兼職的地方,偶然地一個擡頭,陸遠哲就看見了他。
小姑娘熱情洋溢、幹脆利落地忙碌着,她的身上有一股獨有的幹勁,飽含着新鮮和朝氣。
陸遠哲派人調查了她的家庭情況,勤工儉學的孩子注定早熟;兩個弟弟辍學打工,只有她一個上了大學,所有的學費生活費都需要自己承擔。
兩個多月的豪車鮮花,奢侈禮物攻勢,給孫茹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影響;最開始她還有勇氣堅定拒絕,但在一番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之後,逐漸松動妥協。
一夜春宵,仿佛找回了年少時的感覺;在這腐朽的名利場上,只有這種感覺才能給人帶來最大的成就和舒适。
陸遠哲沒有料到,女孩第二天就報了警。
不到半個月,媒體蜂擁而動,陸氏股份因這個消息持續下跌,損失慘重。
江漪如本想為陸遠哲做不在場僞證,再買下酒店監控和孫茹談好合适的價碼,這件事就可以順利地揭過去;卻沒有料到孫茹第二天就和警察一起調好監控并做了檢查。
醫院的鑒定,酒店的監控,陸遠哲這一次洗不掉身上的罪名,陸家的一切很快也都要和他沒有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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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後,臨近開庭前,孫茹卻突然改口不再告他;庭上沒有當事人的确認,警方雖然提交了證據,多方活動之後這事最終算是過去了。
陸遠哲和江漪如因為這件事,雖吵了幾架,但夫妻不離不棄、互相扶持的這段日子過來,感情倒是略有回溫;陸遠哲一朝被蛇咬,減少了在外應酬的次數,也更懂得珍惜。
江漪如出事後找過阿磊,耗費許多人力時間,無奈都沒有找到他;等到了年末,聽別人說他回來了,才打電話過來。
“我不知道該不該謝你,但這個電話是必須打的”,接通後沒有過多的問候寒暄,江漪如直接切入正題。
“不用謝,以後才是真正的兩不相欠。”
聽到阿磊的回複,江漪如這段時間一直猜測的事情得到了證實;一年打擊,兩個月謾罵,抵他當初半年牢獄。
“阿磊,你真記仇。”
記仇又心軟?
江漪如的心中始終不解,不能和傷害等值的報複,就算成功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但我不會再記得你們。”
“江醫生,再見了!”
再見不如不見,不了這樁事,又怎麽能做回李清磊……
當年誣告阿磊的那個孩子,因誣告他人并煽動社會輿論造成影響巨大,雖然阿磊沒有公告媒體并追究責任,也被關了兩年。
當初怯弱單純的孩子,本想吃幾年青春飯後安安份份地過日子;經歷這件事後,人生突然拐了個彎,看盡了冷暖,最後回到了當初想要離開的地方。
出來後他拒絕了阿磊資助其讀書的安排,重操舊業;兩年不到就成了個不大不小的頭兒,找他辦這些事是最合适的。
他最開始挑了個有病的,被阿磊拒絕後,才換成了孫茹。
孫茹需要一個機會,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重男輕女的父母,離開黏在她身上吸血的弟弟。
你情我願的事情,就不存在什麽誘惑逼迫;事成之後孫茹能夠毫無牽挂地離開這裏,陸家的賠償金足夠讓她的父母和弟弟滿意,未來的日子裏她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人生,在某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成就自我。
鞍市荊家獨大,阮嫣時常發信息過來,都是些千篇一律的感謝問候的話;只是阿磊長期在國外,不常看見她的信息,這次回來看陸遠哲和江漪如,倒是被這些短信刷屏了。
到了八月,正好是暑假的時候,阿磊主動邀請荊淵一家出國旅游。
阿磊先去泰國和陸遠啓會合,等阮嫣和她父母帶着兩個孩子到時,他們已經把附近的景點全都走了一遍;一行人悠閑地去了幾個網上強烈推薦的景點,吃吃喝喝和諧融洽地相處了一個多星期。
等荊淵到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可以很乖巧地喊阿磊和陸遠哲叔叔,完全沒有最開始時怕生的樣子。
“最近應該很忙吧?”
“嗯,有點。”
年會後的兩個月,歷來都是最忙的時候,可一想到阿磊就在這裏,荊淵就有些靜不下心。
這幾年,父母只關心和親戚們旅游購物;阮嫣常回家陪父母,和娘家的親戚們看房買股票。兩個孩子讀書認字,都交給了家教老師;有時候荊淵不在家,就非要等到半夜才睡…
阿磊本就是順便問一句,正因為知道現在是最忙的時候,他才請阮嫣帶着孩子們出來旅游;阮嫣沒辦法讓荊淵陪他們一起,只能讓父母陪着,可明明忙得不可開交的荊淵,最後還是來了。
三天後,兩撥人在機場告別;阿磊和陸遠啓一起去瑞典,阮嫣父母和荊淵一家回國,荊焱已經在讀小學二年級了,要提前回去補課。
準備去排隊過檢時,阮嫣聽到阿磊叫她名字,回頭看見阿磊和陸遠啓正站在剛才道別的地方,朝她揮了揮手。
“好好保重!”
雖然隔了幾十米聽不太清,但阮嫣看懂了阿磊的嘴型;她知道,此時阿磊一定帶着笑,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穿了她隐藏在靈魂裏的所有自卑和虛僞。
阿磊這一次是在告訴她,只要他出現在荊淵面前,她所有的努力和心思都會被瓦解;若是再觸及底線,便是萬劫不複。
也許是在荊家老父老母的苦苦勸說之下,也許是為了可愛又聰明的孩子好,也許淵清集團的老板需要給世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阿磊猜到了結果,無法猜到過程;但阿磊給阮嫣的這一切,随時都可以收回。
阿磊從不後悔,不後悔将荊淵的前妻孩子接回來,再送到他的身邊;也不後悔将荊淵離婚的消息透露給那兩個一輩子“勤勤懇懇”、“老老實實”的父親和母親,讓他們痛哭流涕地求着兒子複婚。
當初接他們過來時荊淵說過,他的父母都是老實人,吃過苦受過罪,讓阿磊好好待他們。
從來都是荊淵逼自己,阿磊想反擊一次,也想贏一次。
可最後的輸贏,阿磊突然不那麽在乎了。
淵清集團在荊淵的手裏從一個初涉江湖的少年小子成長為今日的武林泰鬥,荊淵人生中最輝煌璀璨的時刻也随之到來;只是再也沒有一個叫做阿磊的人,在角落裏靜靜看着他,為他開心,為他心疼。
當初阿磊傾盡所有的癡情,荊淵苦苦追尋的愧疚……一切都仿若不可抗拒的命運,讓愛情逐漸走向毀滅。
阿磊沒有再見過荊淵,不再關注商場上的風雲變幻,了卻心中所有的症結後,不再尋找那個刻在心底的身影。
也許,當初阿磊不那麽沖動,再隐忍些。
也許,當初荊淵不那麽霸道,再溫和些。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再重提的意義,當荊淵授意合作商為阿磊安排玩物時,就已經昭示了他的自大和這份愛情的不平等;當荊淵和江漪如合作給阿磊換藥時,就已然把兩人的愛情推向那不可知的深淵。
怪阿磊太過計較,怪世事無情弄人。
你從來不能奢望,一個習慣被別人關心愛護的人,某一天會因為你的離去學會關心愛護。
自此以後鞍市再也沒有了阿磊的蹤跡,毫無預兆,毫無痕跡,永遠地遠離了人們的視線;好像從來沒有在這裏出現過,愛過一個人。
也許人們偶爾會提起,淵清集團掌權人的風流韻事,李氏家族的不肖子孫,離經叛道的同性戀……這些都與阿磊,再無關系。
許多年後,一個風流多金的陸家少爺,一直追逐着某塊石頭;從南到北,從山川到河流,從暮春到晚秋。
某一年裏,阿磊在一個清幽的寺廟中,接受了一個人,很像荊淵,又不像;材米油鹽一輩子,并不清楚到底愛不愛。
此去經年,生活沒有什麽可以記錄的;留有幾篇番外,暫作離別之用。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後修皇叔,國慶後開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