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王權戰争(6)

再出門時,風雨已停,陽光重回大地。跟着十束慢慢走在路上,看着漸漸熱鬧起來的街景,越前忍不住好奇張望,在心中拿這個世界同母星做比較。

“王把錢包都給你啦?看來他對你還是挺大方的。”覺得越前睜着一雙圓滾滾的眼左看右看的樣子十分可愛,十束微笑看着他,語調柔和:“對了,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可以嗎?”

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一切上,越前并未注意到十束打量自己時帶着判研的目光,一邊不自覺把玩着周防的錢包,一邊道:“什麽?”

“你到底多大了?”直直盯着仍略顯稚嫩的白皙面孔,十束仿佛試探般的道:“十五歲?”

“胡說!我已經一……”本想說自己已經一百八十歲了,但話剛一出口就意識到不太對頭,越前硬生生止住話頭,有些心虛的朝微微挑眉的十束看了一眼,腦子轉得飛快,扭頭道:“我已經十八歲了,成年了!”

“十八歲?不太像啊……”怎麽看都不覺得越前已是這個年紀,十束滿面懷疑,捏着下巴自言自語道。而看到這番話立即就惹來少年不滿的一瞪,他又忙笑道:“十八歲就十八歲吧,也沒有什麽規定要求十八歲必須有十八歲的樣子。”

說着好像是信了,可這話聽起來卻是十足的欲蓋彌彰,越前撇撇嘴不理十束,繼續四下觀望。就這麽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見十束也不約束自己往哪裏走,只是默默的陪伴,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悶悶的道:“不是說出來買東西嗎?”

越看越覺得這個身材嬌小的少年既傲嬌又可愛,十束并不介意他說話只管表達意思,半點對前輩的敬意也無,伸手摸着他的發,微微笑道:“是啊,王吩咐過了嘛。那麽,我們就先去買幾套衣服吧,然後再去買日常用品。”

不得不說,十束到底是吠舞羅裏面最懂得照顧人的,把越前帶進一家商場,不一會兒便休閑服、運動服外加內衣、居家服買了幾大口袋——反正錢是周防出的,他絲毫不覺心疼。買得差不多了,再以需要歇歇腳為名,他不由分說找了家臨街的甜品屋,坐在太陽底下拉着越前閑聊,同時準備套話。

“十束先生,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就在十束正盤算着如何将話題導入正題時,越前先他一步開口:“所謂的王權者究竟是怎麽來的?是天生具有的超能力嗎?為什麽王權者可以把自己的能力賦予其他人?”

知道若不是圈內人,對王權相關的內容是了解甚少的,十束倒不疑心越前是為了某種目的而詢問。回望渴望得到答案的清澈眼眸,他微微一笑,極耐心的解釋道:“二戰時期,德軍在德國小鎮德累斯頓開始研究一塊來源于波西米亞的石板,那就是一切力量的來源。石板會自動選擇合适的人選賦予王的力量,現今世界上有七大王權者,分別為白銀、黃金、赤、青、綠、灰和無色。我們的王,就是第三王權者,赤王。”

一塊石板能夠賦予普通的人類後天的能力?面對這樣的解釋,越前是不太相信的,因為的确太過匪夷所思了。眉心微蹙,正打算追問如此奇怪的石板現在何處,他又聽得十束繼續道:“其實,除了王權者及其臣屬之外,還有數量不少的權外能力者,也就是不屬于王權者管轄範圍,卻擁有一定能力的人。”

說到此處話音微頓,十束別有深意的看了越前片刻,淡淡道:“按理說,你也是權外能力者吧?”

“我?”正在努力消化十束傳達過來的意思,聽他這麽一問,越前不解的眨眨眼,撇嘴道:“我怎麽可能是權外能力者?你也看到了,我連被賦予能力的資格都沒有。”

“但那也算是一種能力吧。雖然不能被賦予能力,但也不會為能力所傷,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到的。”含笑的眼流露出一絲深沉,仿佛是在判研面前這個看起來特別單純的少年到底隐瞞了多少真相,十束良久注視着他,直到細致的眉眼感到不悅而微微擰緊。“好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很認真的回答過了,現在該換我問你了吧?”

雖說被十束探究般的目光弄得有那麽一點不愉快,但越前不得不承認,這種說法讓他想到了一種從未想到的可能性——從小,他就被保護得很好,并未受到過任何傷害,所以不曾想過自己沒有任何種族天賦的體質是否存在這種可能。一直沉浸在這樣的思索裏,越前并未留意到十束眼底微微閃動的那一抹銳利光芒,随口應道:“你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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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言觀色向來是十束所擅長的,否則這麽多年陪伴在周防身邊,他不會是第一個能察覺到對方異樣并加以阻止的人。看到越前的眼神時而迷茫,時而深思,他知道機會來了,起身挪坐過去,壓低嗓音道:“我想知道,你對王說的那句話,是什麽?”

側臉看看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孔,越前直覺十束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倒也不隐瞞,随即道:“我告訴他,昨天晚上,我看到他的劍裂了。”

達摩克利斯之劍象征着王權者的狀态,外型越是破碎,王的能力就越強大,卻也越不可控,這一點十束是清楚的。越前的回答讓他面色微變,因為昨夜他出言阻止周防繼續介入正常行動時,就是感覺到了對方有失控的跡象;但關于劍的狀态,他卻沒有注意到。

“十束先生?”發現十束的臉色有一瞬間格外難看,越前困惑的歪了歪頭,忍不住問:“是不是周防先生出什麽事了?”

“沒事……”拍手拍了拍臉,努力讓表情看起來正常一點,十束不動聲色的笑笑,遞了一塊甜點給越前,看似随意的道:“你都看到了些什麽?可以跟我說說嗎?”

“也沒什麽,就是……”細細向十束描述了當晚看到的一切,越前也有自己想問的:“十束先生,那個達摩克利斯之劍是真的吧?那麽大萬一掉下來了要怎麽辦?”

越前的語氣裏有着小孩氣的天真,十束聽着,就像聽到自己小時候問母親,萬一月亮掉下來該怎麽辦一般。可他卻笑不出來,因為一旦巨劍墜落,将是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十幾年前就曾經發生過一次。靜靜回望寫滿好奇的琥珀金貓眼,他感覺自己的嘴唇在不由自主的顫抖,忙用力抿了一下,勉強笑道:“那就只能努力不讓它掉下來了。”

這樣敷衍的話連小孩子都騙不了,自然是騙不過越前的。拉住正要起身的十束,他仰頭看向有些陰沉的臉,不滿道:“是不是以前發生過同樣的事情,你不肯告訴我?”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精明嗎?回望緊緊逼視自己,半點不肯退讓的少年,十束無奈嘆了口氣,伸手在墨綠色的發絲上揉了揉,道:“是,反正也不是什麽秘密,我就幹脆都告訴你吧。”

“具體時間我記不清楚了,大概就是十幾年以前,前任赤王迦具都玄示因力量暴走而導致王權爆發,達摩克利斯之劍隕落。那是一場空前的災難,連帶前任青王羽張迅在內的大部分scepter4成員死亡,整個神奈川縣淪為廢墟,總共傷亡接近70萬。”見伴随自己的述說,越前眼底的震驚越來越明顯,十束眉心緊蹙,嗓音也随之沙啞:“在所有王權者當中,赤王的力量是最容易失控的,所以我一直小心防範着,只希望王不要走上前代的老路。好了,回去吧,出來也夠久了。”

“不能阻止嗎?”怎麽聽都覺得那所謂的王權者其實一踏上去就是一條死路走到底,越前不自覺皺皺眉,道:“感覺到力量要失控的時候,不當王了不行嗎?”

“理論上要辭去王的職位是可以的,但誰也沒有證明過,畢竟給予力量的,是一塊冷冰冰的石板啊。”為着越前的思緒敏銳而露出贊賞的一笑,可笑意随即有多出幾分苦澀,十束垂眼喃喃道:“而且我們那位王,是不可能那麽做的……他曾經說過,他想要這份力量,是為了守護吠舞羅所有人……”

雖說和周防相處不過短短幾十分鐘,但越前看得出那個人表面上像對什麽都不在乎,而且特別兇惡,其實內心是很溫柔,也很為別人着想的。聽了十束的嘆息,他低頭沉默片刻,又驕傲的揚起下颌,哼道:“這根本就是自己給自己強加的壓力,活得輕松一點不好嗎?”

“誰說不是呢?有時候太溫柔了未必是件好事啊。”認為越前所說的話都是那麽合自己心意,十束不由得對他親近了幾分。一手攬住削瘦的肩膀,一手拎起購物袋,他沖着漂亮的貓眼微微一笑,道:“越前啊,這話就咱們倆知道就好了,千萬不能當着王的面說出來,他會很不好意思的。說不定還會惱羞成怒,讓你還錢。”

來時兩手空空,身無分文,越前當然不想自己在這個世界之後的生活都是在工作、賺錢、還債中渡過,低頭輕哼一聲,道:“我才不會說呢,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被越前驕傲的語氣逗笑了,十束摟着他走了幾步,一擡頭便看見一隊身穿藍色制服,腰間佩刀的人匆匆而過。微微眯眼目送那隊人遠去,直到看不見了,他才低下頭看向掩不住好奇之色的少年,輕聲道:“那是scepter4,也就是青王所率領的直系部隊。青王代表的是秩序,因此無論是氏族之間的紛争還是權外能力者引發的事件,都由他負責解決。”

“去看看,好嗎?”來到人類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多多觀察和學習,越前當然不會放棄了解其他王權者的機會,忙向十束提議。并且,為了怕被對方拒絕,他還特地找了個理由:“你不是說還不了解這個新任青王的性格嗎,現在機會正好。”

看着眸光灼灼的少年,十束忍不住想笑——明明就是自己想看,還這麽振振有辭的,果然很有趣。心中對越前的喜愛又多了一些,他摸着柔軟的墨發,微微颔首道:“好吧,就去看看。不過先說好,只能看,也千萬不要引起對方的注意了,我可不想惹出什麽意外被王怪罪。”

反正也只是打算過去看看scepter4如何處理異能者的事件,越前乖乖點了點頭,由十束領着趕向事發地點。

因為涉及權外能力者,這一帶已經被清空了,不過倒也難不倒心思玲珑的十束,很快便繞過守衛找到一個絕佳的觀察點。按住探頭探腦的少年,他略顯無奈的提醒道:“小心啊,被發現了我們可是會被抓起來的,那樣就丢臉啦。”

想想也對,越前勉強按捺住好奇心,擡頭朝天空望去,卻沒有發現象征王權者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遂問:“青王呢?沒有來嗎?”

“大概只是一起普通的事件,不需要青王本人親自前來吧。”借着掩護在一堆藍衣服裏細細搜尋,十束突然拍了拍越前,指着某個方向悄聲道:“他在的。看那邊,就是那個戴着眼鏡的高個子。”

距離雖然有些遠,但不妨礙越前勝于人族的視力,将青王的容貌和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怎麽看都覺得那位王和見過的天使族一樣有着莫名其妙的傲氣,他在先入為主的觀念支配下不屑的撇了撇嘴,低哼道:“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拽什麽拽?”

不明白越前這番評價從何而來,十束微帶驚訝之色側過頭看了看他,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回去吧,估計事情已經完了,現在只是善後而已。”

的确沒什麽好看的了,越前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不等十束多加勸說便跟他走了。可他并不知道,他們的動向至始至終都被青王宗像禮司密切關注着——好歹是第四王權者,若周圍混進了其他氏族成員還未發現,那也太說不過去了。目送兩人離開之後,宗像對女副手淡島世理道:“看到了嗎?我還沒出手,赤王那邊就已經先有所動作了。”

“那是十束多多良,另一個卻不在我們掌握的資料裏,應該是新加入的吧。”低頭翻看了一下資料,淡島微微蹙起好看的眉,疑惑道:“按照赤王的性格,他應該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可能是恰巧路過吧。”

眯眼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宗像凝神片刻,道:“十束多多良是吠舞羅的第三號人物,能讓他親自帶着的,不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角色,我要他的資料。”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越前跟着十束又去買了些日常用品,此刻正捧着一罐葡萄味的芬達走在回吠舞羅的路上,喝得不亦樂乎。原來人類的世界裏還有這麽好喝的飲料,就沖着這個,看來在這個世界多停留一段時間也是值得的吧——正這麽胡思亂想着,沒留神撞上一個人,他頓時感到鼻子一陣陣發酸,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不滿擡頭,不想看到的卻是周防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越前好驚訝的眨了眨眼,不覺喚道:“周防先生?”

“哎呀,王怎麽出來了?”可能是覺得周防出現在此時此地實在太過巧合,十束眼珠子骨碌一轉,猜到了一種可能性。唇角止不住上揚,他盯着冷酷到幾乎有點刻意的赤瞳,笑容可掬的道:“您該不會突然來了興致要關心一下我們的小朋友了吧?”

這些年對十束各種揶揄早已習慣了,周防充耳不聞,只垂眼盯着埋頭撞上來的少年。鼻頭紅通通的,圓滾滾的貓眼閃動着一絲水光,雙手還像寶貝似的抱着一罐芬達,怎麽看都想逗弄一番。而他的的确确也這麽做了——伸手奪過芬達,仰頭一飲而盡,并當着一臉不可置信的少年将空罐子當空一扔,燒了。

愣愣看着落到地上還在燃燒的罐子,直到火光漸漸熄滅,越前才回過神來,恨恨瞪住似笑非笑揚起的薄唇。身為王居然和氏族成員搶飲料,實在是太過分了!瞪了半天仍不覺解氣,越前咬牙怒道:“這算什麽?”

對呀,這算什麽啊?——這是跟在周防身後幾個吠舞羅核心成員共同的心聲。而且,他們還知道,越前和十束沒走多久周防就下樓了,一出門就直直往商業區這邊來。之前他們還以為王是睡久了想出來随便逛逛,現在看起來可未必,大有可能就是故意過來接人的。

周防雙手抱在胸前不說話,越前仰頭瞪視也不肯挪眼,場面一時有點尴尬。最後,草薙不得不站出來當和事佬,笑着拍拍越前的肩膀,道:“好啦,越前,等下讓十束再給你買一罐吧,別氣了啊。”

和草薙一樣同為吠舞羅的三大核心,十束向來與他合拍,但這一次卻沒有配合他息事寧人。捏了捏下巴,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十束嘆道:“越前在長身體呢,這種碳酸飲料還是少喝比較好,好不容易今天喝一次還被搶了,生氣也正常嘛。”

十束多多良,你現在搞什麽事情啊?微微挑眉看着笑意不減的眼,似要看穿對方的意圖,但看了半天也沒能看出點什麽,草薙無聲嘆了口氣,借低頭點煙扭頭看向別處。很明顯,他也不想管了,王搞出來的事情,就讓王自己去搞定吧!

與寫滿控訴的貓眼對視良久,周防越發覺得這小孩有趣,擡手在他發上一揉,轉身走向旁邊的自動售販機。買了一罐芬達扔過去,他懶懶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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