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斓環顧了一圈大廳都沒有看到陸至晏的身影, 便問一旁的陸昀惜, “小惜, 看到至晏了嗎?”

陸昀惜想了想,“剛才好像見他往門口去了。”

“他去門口做什麽?”問完之後她這才後知後覺, 陸瓊玖也還沒有到, “小玖還沒有來?”

“沒有,反正我沒看見。”

何斓皺了皺眉頭, 摸出手機給陸至晏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但是打過去那頭是占線, 挂了之後再打過去這才通。

恰好這邊陸至晏也剛挂掉給陸瓊玖打過去的電話, 剛放下手機,手掌傳來一陣振動帶來的酥麻感, 他以為是陸瓊玖回過來的電話,眼眸瞬間一亮,但在看到來電顯示之後, 明顯有些許失落, 電話接通之後, 何斓的聲音傳過來。

“至晏,你去哪裏了?”

“我在門口,大姐還沒有進去吧?”

“沒有, 或許是路上堵車了,你先上來再說, 這邊你一些叔叔伯伯都在呢。”這并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升學宴這麽簡單, 因為這次升學宴上來了不少陸正邦生意上的一些朋友, 而這些對陸至晏來說,都是後期可發展的人脈。

陸至晏朝門口張望了下,依舊沒有看到熟悉的車過來,而那邊的何斓也催的緊,“好,我就來。”挂了電話之後,他這才轉身往回走。

何斓看了一眼電話簿上的名字,想了想還是給陸瓊玖打了電話過去,但是無人接聽,一連幾個皆是如此。

……

陸瓊玖出了機場便直接攔車趕去市醫院,在護士站詢問了下,匆匆上樓,剛走到走廊,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陸小姐?”

陸瓊玖下意識地轉身看過去,看到拎着熱水瓶過來的趙阿姨,“趙姨,我外婆怎麽樣了?”

趙阿姨快步走了過來,注意到陸瓊玖此時淩亂的發絲,泛紅的眼眶,眼裏帶着惶恐與害怕,她應該是被吓壞了,于是她趕緊開口道:“陸小姐,您不用太擔心,老太太已經沒事了,就是這一跤摔的不輕,就是後期需要好好養養了。”

聽到趙阿姨這句話,陸瓊玖懸了一路的心這才踏實下來,“那就好,只要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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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也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老太太。”趙阿姨的面含愧疚。

“好了,趙姨,你也不太太自責,我想去看看外婆。”

“诶,好。”見狀,趙阿姨立即帶着陸瓊玖朝老太太的病房走去。

她們過去的時候,老太太還沒有醒,瘦弱的身子縮在白色的被子裏,幹瘦嶙峋的手背上插·着吊水枕頭,看着,陸瓊玖不由地眼眶一澀,那種熟悉的無力的窒息感時隔幾年再次朝她湧過來,她放輕動作過去,在老太太的病床邊坐下,将她另外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感受着她手掌帶來的溫熱感,仿佛只有這麽一點溫熱感讓她找到了一些安全感。

趙阿姨默默地将手中的熱水瓶放在安全的位置,想着老太太睡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便想着出去先給她買一些熱粥回來,見陸瓊玖風塵仆仆的過來,想來也沒有吃飯,便道:“陸小姐,我出去給老太太買點熱粥,您估計也還沒有吃飯,您想吃點什麽,我一道帶回來。”

陸瓊玖搖了搖頭,“不用給我帶,就給外婆帶一點清淡的熱粥回來就好了。”

“不吃飯的話身子會熬不住的。”趙阿姨勸道。

陸瓊玖想了想,要一會外婆醒了,見自己不吃東西,估計又得擔心,便道:“那就麻煩幫我帶一份跟外婆一樣的熱粥就好。”

趙阿姨買完熱粥回來,老太太依舊沒醒,她剛将袋子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便聽見陸瓊玖輕聲對她說道:“趙阿姨,現在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看你一臉疲倦,還是你休息一會吧,我在這裏看着。”

陸瓊玖搖頭,“我沒事,我想自己守着外婆。”

趙阿姨見陸瓊玖堅持,也沒有再拒絕,“那我明早過來給你們帶早餐。”

“好,麻煩了。”

趙阿姨拿了包包離開之後,原本就安靜的病房便更加安靜了,陸瓊玖将老太太的手掌貼到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摩擦着,面上是顯而易見地孺慕以及依賴,低聲喃喃着:“外婆…外婆……”

***

升學宴結束之後差不多已經将近淩晨十一點,送完賓客之後,他們一家這才往回走,陸昀惜自己開車回了自己的公寓,而陸至晏則跟着陸正邦他們一道回了別墅。

進門之後,陸正邦拍了拍陸至晏的肩膀,“不早了,上樓去早點休息吧。”

陸至晏點了點頭,然後上樓。

在陸至晏上樓之後,壓了一路不滿的何斓這才開口說道:“你看你的好女兒,親弟弟的升學宴都不出面,你說她工作忙,可是她當時自己也說了會到場,但是今兒不僅人沒出現,電話更是接都不接,再這樣下去,以後誰還能管得了她?”

“小玖不是這樣不守信的人,或許是真的有什麽事,要不再打一個電話看看?”

何斓看了他一眼,往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

陸正邦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也沒有強求,于是自己掏出手機給陸瓊玖打了過去,他打過去,電話是通的,但是卻是正在通話中。

何斓擡頭瞥了他一眼,“是不是又沒接?反正我是管不了她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回房間去了。”說完之後她站起身來,也沒有再看陸正邦一眼便朝樓上走。

這邊陸正邦打過去的電話正在占線,是因為她這邊正在跟林時硯通話。

陸瓊玖坐在病房走廊上的藍色塑料椅上,林時硯在那頭問她:“外婆沒事了吧?”

“還好,沒什麽大礙。”

林時硯聽她的聲音沒有之前的慌張,也放心下來,“沒事就好,後期好好調養調養,也能恢複的很好。”

“嗯,對了,先前讓你白跑一趟,抱歉阿。”

“我們倆什麽關系?跟我還這麽客氣做什麽?”

陸瓊玖輕笑了下,“這不是有些過意不去嘛。”

“嗯…你要真的過意不去,回來請我吃飯好了?”

陸瓊玖笑着一口答應,“好,我回來請你吃飯。”

兩人又簡單的聊了幾句便挂了電話,挂掉電話之後,陸瓊玖這才仔細注意到她通話記錄上的未接來電,有陸至晏的,有何斓的,還有陸正邦的,而陸正邦的電話最接近,就在幾分鐘前,她想了想,剛準備給他回個電話,但還沒有來及播出去,病房裏猛然傳來“砰——”的紙杯落地聲,她瞬間驚站起來。

“外婆!”她推門進去。

老太太醒了之後有點可渴了,就是想喝點水,但是沒想到一不小心打翻了水杯,在聽到熟悉的聲音之後,她下意識看過去,看到快步朝自己走過來的孫女,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陸瓊玖快步到老太太的跟前,“外婆,你醒了?你沒事吧?”

“小玖,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應該是在晉城嗎?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進醫院這事小趙肯定是不會隐瞞着她的,想來應該是小趙給打的電話,果不其然。

“趙姨給我打的電話,我就過來了。”

老太太看到她泛紅的眼眶,笑着擡手撫摸了下她的發頂,“是不是吓到我們小玖了?”

陸瓊玖覺得鼻頭一酸,“外婆…”

“傻孩子,別怕,外婆沒事,也就是你趙姨,太大驚小怪了。”

陸瓊玖胡亂伸手揉了下眼眶,這才注意到病床邊濺了一地的水漬,“外婆,你是想喝水嗎?”

老太太點點頭,“嗯,有點渴了,想拿下水杯來着,不過老了,不中用了…”

“外婆。”陸瓊玖喊了她一聲。

老太太笑,“好好好,不說不說。”

陸瓊玖幫老太太将病床升起來,然後拿出幹淨的紙杯又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順手将地上的水漬跟水杯收拾幹淨。

“外婆,趙姨走的時候給我們買了熱粥,吃一點吧?”一段時間過去,粥已經從滾燙變至溫熱,這個溫度入口正正好,她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推過來,放上清粥小菜。

“你到現在也沒吃?就喝粥?”老太太果然問道。

陸瓊玖笑了笑,“我其實也不餓。”說着,她幫她将蓋子打開遞過去。

“你呀。”

她們剛吃幾口,口袋裏的手機再次小聲地振動起來。

何斓一進門便看到他又在打電話,淡淡道:“都這麽晚了,她要是能接你電話早就接了。”

陸正邦看了她一眼,剛準備說什麽,那頭的電話通了,他立即道:“小玖?”

何斓見一直沒打通的電話通了,面容僵了下,然後走了過去,從陸正邦的手中拿過電話,開口便道:“小玖,我們給你打了那麽多的電話都不接,現在升學宴都結束了,你的電話倒是接通了,你今天這事做的是真的有點過分了,至晏再怎麽說也是你的親弟弟,即便你有什麽不能過來,你至少也該打個電話……”

陸瓊玖靜靜地聽着何斓的斥責,并沒有打斷她的話,直到她一句話說完,她這才開口,淡淡地說道:“我現在在州市。”

“州市?你好好的跑州市去做什麽?”

“外婆進醫院了。”

“進什麽醫……”何斓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她愣了幾秒。

陸正邦隐約有聽到她們的對話,他問:“醫院?媽進醫院了?”他見何斓的臉色不太對勁,便又将電話拿了過來,“小玖,你說外婆進醫院了?到底怎麽回事?”

對于電話換成了陸正邦,陸瓊玖并無什麽波瀾,繼續回道:“摔了一跤,不過現在已經醒了,沒事了。”

“怎麽會這麽不小心,這樣,你先好好照顧外婆,我現在就訂機票過來。”

陸瓊玖側頭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見她看自己,朝她招招手,“把手機給我。”

陸瓊玖走過來将手機遞給老太太。

“正邦。”

“诶,媽,我聽小玖說您進醫院了?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已經沒事了。”

“媽,我跟阿斓這馬上就過……”

“你們不用過來了,也沒什麽大事,再者你們工作也挺忙的,來回飛的挺麻煩的,有小玖在這裏就好了。”老太太截過他的話,“行了行了,也不早了,別折騰了,都早點休息吧,就這樣,挂了阿。”

說完之後,老太太便挂了電話,“坐下來,趕緊把飯吃了。”

“嗯。”

……

何斓看着被挂了電話的陸正邦,“怎麽說?沒什麽事吧?”

聽到丈母娘進醫院,陸正邦自然是擔心的,不過聽着她剛才的語氣,倒也還精神,應該就像她說那樣,沒有什麽大礙,于是回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進了醫院,不過還好,沒有大礙。”

聞言,何斓下意識地四處看着。

“在找什麽?”

“我的手機呢?”

“找手機做什麽?”

“訂機票。”

陸正邦伸手拉住她,“阿斓,媽說了不用我們過去……”

他話還沒有說完,何斓打斷了他,“她說不用過去就不用過去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自然是要過去的,但是今天太晚了,我們到了那邊也會打擾她休息,所以我們明早再飛過去也來得及,再者還有小玖在那裏照顧着,可以放心。”陸正邦解釋着。

何斓沿着床邊坐下,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

陸正邦将何斓的神情都看在眼裏,他想到她們母女之間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結,早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幾十年來,不管如何緩解,似乎還是止步于此,不可進不可退,想到這裏,他覺得有些沉重,“阿斓,其實媽對你……”

“好了,你別說了,我累了。”何斓上了床,拉上被子,後背對着他。

陸正邦見她拒絕再溝通這個話題,嘆息了一聲。

熄了燈之後,夫妻倆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便這樣一直沉默着,沉默到以為會就這樣結束,陸正邦卻還是開了口,“阿斓,媽沒有對不起我們,相反,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也是她幫我們照顧的小玖,再者……她對你終究是視若己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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