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翟似錦原想着昨夜陳熠為救她受了重傷, 回房都沒敢多歇, 帶着傷藥就急匆匆趕來探望。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趙奕和陳熠背着她成交了一筆不可告人的交易。

此時她怎麽看陳熠都像是強買強賣,覺得說不定連趙奕都是落進了他的圈套裏,“你剛才跟皇兄在聊什麽。”

陳熠看向她,嘴角微揚,“郡主昨夜受驚了, 怎麽不留在房裏好好休息。”

“受驚?你和皇兄剛才說的話, 才叫我夠受驚的。”翟似錦沉着臉,将燕燕手裏的傷藥拿過來, 吩咐道:“你出去門口守着, 我跟陳廷尉要說幾句話。”

燕燕一頓擠眉弄眼, “好好好,奴婢這就出去門外待着, 郡主跟廷尉大人好好聊,不着急。”

這番話聽起來有些怪異,翟似錦剛一蹙眉頭, 燕燕立馬腳底抹油跑出去了。

翟似錦把從太醫那裏要來的傷藥放在床頭, 拖了張凳子坐下, 認認真真地詢問了陳熠一遍, “你剛才跟皇兄說,要、要娶我?是真的??”

陳熠就勢躺回床上去,故意将左腰的傷勢露出一半,聲音懶洋洋道:“聽郡主的話, 想必剛才在外邊聽到不少,既然你是親耳聽到的,如此又為何明知故問。”

翟似錦有些生惱,“可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何苦拿到皇兄面前去說,你想娶我,可我……”

她話語戛然而止,陳熠低笑着,替她接上後半句,“可你未必想嫁我?”

翟似錦苦着一張臉,“倒也不是。”

“那就是願意嫁我了?”陳熠眉梢上揚,一句接着一句,“好罷好罷,我知道你喜歡我了,現在正巧太子殿下願意站出來為你我牽線做媒,你盡管放心,到時候你肯定能如願以償嫁給我。”

翟似錦瞪大眼,“???”

她,翟似錦,什麽時候說過這種混賬話?

“陳熠你怎麽回事,從昨夜上開始就總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撩撥人還上瘾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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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熠伸出一根手指,将腰間包紮的傷口指給粗心的她瞧了瞧,“瞧見沒,為你傷的。”

翟似錦一默,同樣伸手将床頭的傷藥指給他看,“我這不是給你送藥來了嘛。”

陳熠掀了掀眼皮,幽幽道:“不夠。”

聞此言,翟似錦暗自舒了一口氣。

他覺得不夠,那就還是有商量的餘地。如此他還想要什麽,她給他就是了,順道再加倍給他,這樣也算全了前世的恩義。

于是她無奈嘆道:“那你還想要什麽?”

“你啊。”陳熠笑吟吟道:“把郡主你賠給我,我便知足了。”

翟似錦擡手撫額,太陽穴突突地跳,“……我竟瞧不出你渾身上下哪裏有知足的樣子。陳熠,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你莫要胡來。”

陳熠枕着枕頭,托着下巴看她,“我當然曉得婚姻大事不是兒戲。誰叫剛剛太子殿下親自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将郡主娶了,我心慕郡主已久,這等好事送上門,當然不假思索就應下了。”

“?”事情超出了翟似錦的認知範圍,她懷疑自己剛才在外面是聽岔了,“是皇兄先問你的?”

陳熠眼底沁出數不盡的淺笑,點頭道:“昨夜郡主遭了難,不慎叫旁人聽去了。殿下怕那人會居心叵測将此事傳揚出去,以此敗壞郡主名聲,所以殿下才來找我商議,讓我先将郡主娶了再說。”

翟似錦跟他計較上了,“誰要你娶,別胡說。”

陳熠接嘴,“我可沒胡說,是殿下要我娶的……诶不是,是要我娶你。”

翟似錦沉默,“……”

得嘞。

陳熠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她給他說得清楚就是怪事了。

繞來繞去,陳熠就是想借着救命之恩,找她來個以身相許。

不過眼下另一件事似乎更加棘手,“你剛才說,誰會把我昨夜的事情傳揚出去?”

陳熠身子往床頭倚了倚,看了眼她剛剛放下的傷藥瓷瓶,淺淺一笑,“晉陽侯府的公子,張承衍,與你相看過幾次,可還記得?”

翟似錦神思恍惚,道:“我當然記得他,為人脾性都挺好,但要說他會故意将我昨夜的事情傳揚出去,這不太可能。”

陳熠臉上的笑意頓住,“他如今知曉你昨夜被劫匪抓去的事,你覺得他不可能會出賣你?”

翟似錦滿心只想着該怎麽說服陳熠打消娶她的主意,并未聽出他語氣裏有什麽不對勁,下意識就回答道:“我跟他不熟,誰知道他呢。”

晉陽侯府張家,去年簡直流年不利。

張承宣和趙宜樂解除了婚約,又跟貪墨案牽扯上幾分關系,以至于在長寧帝面前失信,再不如從前的恩寵。

再則,張貴妃撮合張承衍和翟似錦好幾回,回回都打了水漂。

還有那張承宣的婚事,要不是她多管閑事摻和進去,趙宜樂也不會跟他退婚。

難保張承衍可能會為兄長抱不平,借此報複她。

陳熠見她用手指摳着眉心,仿佛很苦惱的樣子,他眸中含笑,起身去拂開她的手,“郡主不必擔憂,我已經和殿下商量出應對之策了。”

翟似錦愣住。

陳熠笑道:“郡主就答應了吧,嫁給我也沒什麽不好的,我堂堂廷尉監,管着刑獄大牢,張承衍要是敢造謠生事,我替你了斷了他。”

“你可別。”翟似錦對他突然轉性成這樣極其不适應,盯着他看了半晌,霍然起身要走。

陳熠叫住她,“郡主且慢,容我說兩句。”

翟似錦回頭,看他眼神裏流露出幾分黯然的意味,且坐在床頭一副虛弱的樣子,到底是心有愧疚,蹙着眉頭,忍着不耐地道:“趕緊說,說完我就走,我怕耽擱你靜養療傷。”

陳熠偏了偏肩膀,靠住床沿,望着她神情鄭重地道:“郡主原來也有耐心,可我之前向郡主問詢的事情,你依舊沒有答複。昨夜的事情我和太子殿下可以替你瞞着,但要是将來外面傳出半絲流言,你該如何自處?太子殿下所言并非沒有道理,我亦是覺得沒有比那更好的法子,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應下。郡主如今一口回絕,那就是沒有将我當作朋友了。”

朋友,又是朋友。

翟似錦抿唇想了想,才緩緩道:“我知道你跟皇兄都是為了我好,但事情還沒到一定要你娶我才能解決的地步。陳熠,你得知道,皇兄他願意退一步,那只是他一廂情願,舅舅那邊是不會同意的。”

“原來你是擔憂陛下對我不滿。”陳熠若有所思,片刻後眉舒眼笑,道:“那我在朝堂上再努努力,再有太子殿下在中間撮合,未必不行。”

翟似錦險些要被氣笑,“你居然會相信皇兄的一面之詞,他說能勸得動舅舅?宜樂當初的事他躲得三丈遠,還是我頂着會惹怒舅舅的風險去勸了數回。”

說完這些,她覺得陳熠應該能明白他們之間的鴻溝在哪兒,臨了臨了,還是怕他鑽進死胡同裏,又補充一句,“只要舅舅不松口,我嫁不成你。”

陳熠挑挑眉,像是找到了樂子,“你問過陛下?”

“……”翟似錦默了默,“我走了,你好好養傷,我下次得了空再來看你。”

沒等陳熠再說什麽,她就跟後面有虎豹豺狼追趕似的,跑得飛快。

翟似錦回到暫住的禪房裏,灌了三杯清心茶,被陳熠攪亂的思緒才慢慢緩和下來。

但一想起剛才在陳熠屋裏說的那些話,實在撩撥,別說小心翼翼地捅破窗戶紙了,那都快把窗戶房子給拆了。

她看得出他确确實實是動了真情實意的,也看得出他是着急了。

或許是昨夜她被賊人擄走的緣故,叫他趕巧遇上不着調的趙奕,正是打着瞌睡有人送去了枕頭。

直到暮色四合,院外亮起了燈籠,昏黃的燈光照進來,她仍舊沒能想到解法。

燕燕替她端了齋飯回來,一邊用火折子點燈,一邊偏頭勸慰她,“郡主快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您想那麽多做什麽。橫豎有太子殿下替你操心,實在不成的話,陳廷尉為人風趣,待您一向不錯,您嫁給他也不算吃虧。”

“好你個大頭鬼!”翟似錦站起來,朝門外走,“我去隔壁找找宜樂,你不用跟來。”

平白挨了罵,燕燕委屈地扁扁嘴,“您去找宜樂公主商量拿主意,她不也還是向着陳廷尉的嘛。”

翟似錦繞去隔壁禪房,沒能見到趙宜樂。

女官素鈴回禀她,“公主前不久将皇後娘娘吩咐抄的經書抄完就出去了,身邊誰也沒帶,只說在寺廟裏随便逛逛。”

翟似錦點頭,打算回去叫上燕燕和幾個侍衛,一起出去找找趙宜樂。

昨夜她才出了那樣的事,還真有點擔心趙宜樂這麽晚在外面會出什麽事。

只是沒等她走兩步,就看見趙宜樂被林昭送回來,身邊還跟着個張承衍。

“表姐!”趙宜樂奔過來抱住她,“今早聽說表姐你感染風寒,連母後宣你去大殿上香你都沒去,喝過藥了嗎?現在可感覺好些?”

翟似錦想撒謊把話圓過去,但是面前不遠處的張承衍朝這邊走來,念及陳熠說張承衍是知道她昨夜被擄走的事,這種當面撒謊的事情她幹不出來。

于是她索性忽略掉趙宜樂的問題,轉頭看向張承衍,“張公子怎麽來了?來這兒找誰的?還是說只是專程送宜樂回來?”

男女有別,兩頭的院子隔得很遠,張承衍沒事不會到這邊來。

張承衍聽了她的話,溫潤的面龐上升起一絲局促,躊躇着道:“在下确實是專程送宜樂公主回來了,并且還有些事情想請教郡主。”

翟似錦皺皺眉。

張承衍找她請教事情,肯定不是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攻克舅舅的第一天】

陳熠:舅舅你康康我,可還行?

長寧帝:舅什麽?你喊誰舅舅?誰是你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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