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這個可怕的認知一旦成形,華青弦的腦海裏便盡是前世所見的那些或是流離失所,或是肢殘面癡的乞兒,心,仿似被生生掰掉了兩大塊肉,正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血。緊抓着手裏的野兔,華青弦慌不擇路地朝外奔,才剛剛奔到大門口,便一鼻子撞上了某個人。

鼻子一酸,眼淚都給撞出來了,華青弦捂着鼻子朝上一看,忤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大塊頭,可不就是那個人販子大瘟神了麽?而規規矩矩站在他身後的,可不就是她家不見了的那兩個小寶貝蛋了麽。

“你怎麽才回來?我們都快餓死了。”不等華青弦先開口指責,瘟神卻不滿地先抱怨了起來。

鼻子還酸痛着,華青弦淚眼迷離間看到瘟神一臉不耐煩的臭模樣,氣兒就更不打一處來了,她累了一天,回來又受了這麽大的驚吓,丫的他還敢給她臉色看。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嬸還不能忍了。

“你死哪兒去了?不說了讓你好好在家帶孩子的麽?到處野什麽野?這地兒你熟悉麽?這路你會認麽?萬一把孩子弄丢了你能負責麽?啊?啊?啊?”最後的三聲啊字,每啊一下華青弦都戳一下瘟神的胸,連戳了三下後,瘟神苦了臉,委委屈屈地舉起手裏的東西給她看:“我們借面去了,你看看,白面呢!”

“白面?你借的?”

“嗯。”

“誰這麽大方借面給你啊?還借這麽多?”

“王大姑家借的面,狗剩家借的米,丫蛋家借了點油,還有三嬸婆家送了點玉米,然後,還有銀枝姐家送了點幹肉,就這麽多了。”

嘶!華青弦聽罷,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只拿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某瘟神,不敢相信地問:“這都是你從那幾個一毛不撥的鐵母雞家借來的?”

“是啊!我就說家裏沒糧食了,她們就主動借給我了啊!”

真的假的?差別要不要這麽大?

想當初,為了兩孩子一口飯,她只差沒有跪地上求她們了,可不說借米借面,甚至連吱個聲兒的人都沒有,要不然,她至于淪落到給人家哭喪過生活麽?可這厮,就只是頂了張好臉皮,還沒怎麽地呢!人家就巴巴地送糧過來了,早知道他這張臉這麽好使,她至于苦哈哈地在外頭挖了一天野菜麽?

對這個看臉的世界,她簡直要絕望了。

其實,華青弦這一世也長得不差,或者說,不但是不差,應該用傾城絕色來形容。但,也正因為她長得太過出衆,以至于全村的青壯年都對她青眼有加,甚至不顧她還帶着兩個孩子,上門提親的人都不在少數。可偏偏是這一點,惹怒了全村的女性同胞,個個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別說幫她一把了,沒把她生剝活剝了都算是好的。

可是,負負得正,異性相吸。在她這邊走不通的道兒,換了這瘟神出馬,立馬就起了質的變化。就連那些鐵母雞都肯借米借面給她們家吃了,可見,無論在什麽時候,長一張讨喜的臉,是多麽重要的事情哇!彼時,她願意自動收回自己昨天說出的話,長得帥是真的能當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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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頗有些受打擊,不過,不管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能借到糧食那就是好事,她正愁晚上沒有主食呢!這下徹底不用發愁了。笑眯眯地讓開了道,華青弦領着瘟神和兩個娃兒将借來的東西都放到了廚房後,很快便撸起袖子開始收拾她撿回來的那只野兔。

華羿走了過來,蹲在她身邊奇怪地問:“娘親,哪來的野兔啊?”

“當然是娘親抓的呀!”

說這話的時候,華青弦滿臉得意,只是,還沒得瑟多信,華羿便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娘親,你連母雞都抓不到,怎麽抓到這只野兔的呀?”

一聽這話,華青弦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咳咳!這孩子也太實誠了,怎麽說話都不帶拐彎的,還有,她有那麽差麽?差的是她們的親娘,她這個後媽,比她們的親娘那到底還是高了好幾個段位的。

“別管娘親怎麽抓來的,反正,今晚咱家開葷,吃肉。”

聽到有肉吃,華顏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哇!有肉吃啊,好開心。”

“開心吧!呵呵呵!”傻笑了幾聲後,華青弦伸手摸了摸女兒的發心,道:“乖,玩去吧,一會兒娘做好了飯再叫你們,別跑太遠喔。”

“好。”

兩孩子得了吩咐,歡歡喜喜地去了,于是廚房裏便只剩下華青弦和那風華絕代的某瘟神,華青弦半低着頭,一直在努力與那野兔奮戰,而那尊瘟神,卻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每一個動作。

已是黃昏,廚房裏光線有點暗,夕陽的餘輝透過破舊的木門照進來,似在她周身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華青弦坐在那裏,不同于平素的兇悍,顯得寧靜而溫婉,烏黑如瀑的長發绾在腦後,随意地盤了一個發髻,甚至連根象樣的發簪都沒有,僅用一根竹筷松松绾住。

鬓角幾縷碎發,淩亂地垂在耳邊,襯得她那圓潤的耳珠分外好看。眉不描而黛,膚無粉而膩,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縱使一身粗衣布衫,仍舊難掩她那清麗脫俗姿容。她的臉色并不好,是那種長期處于營養不良的狀态下所擁有的黯淡膚色,但,縱然如此,華青弦仍舊是極其美麗的,那樣的她,有一種別樣的柔美。他甚至很難想象,若是好好打理一番,她将是怎樣的傾城絕色。

她仍舊垂首動作着,刀法娴熟而麻利。他從來沒有見過用菜刀用得比她還利索的女子,灰褐色的野兔,在她骨節分明的長指間來回翻轉了個圈。手起刀落,幾下便皮是皮肉是肉,再眨個眼,那免肉已是塊塊均稱地裝了碗,只剩下兩條粗腿擱置在另一邊,以備另用。

那一刻,一直沉默着的某人目瞪口呆,一個鄉野村婦,怎會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刀功?

她,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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