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穿成物品的第20天
撲通！撲通！
姜什漾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着，眼看自己的嘴唇就在眼前，她幾乎已經感受到了自己鼻息的微熱，只要再一公分，她就可以……
“沈老師？你幹什麽？！”
耳邊突然傳來小謝的聲音，從來都不靠譜的小謝第一次那麽靠譜，迅雷不及掩耳撲了過來，擋在了沈文翊面前。
她：！！！！！！！！
不要啊！你走開！不要阻擋我自己和自己親密接觸！！！
沈文翊拿着口紅的胳膊被小謝帶得歪了歪，她看到了沈文翊明顯怪異的眼神，在看清小謝後，怪異緩緩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平時的冷靜。
沈文翊道：“我剛拍完戲，過來看看她。”
小謝依然一臉警惕，張着胳膊護着她，像護崽子的老母雞。
小謝道：“謝謝沈老師，不過我還真沒見過拿口紅探病的。”
她真怕小謝沖口來一句“你這口紅是不是有毒”，幸好小謝憋住了。
沈文翊這才看向手裏的口紅，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在醫院微弱的床燈下，越發白的失真，不像是史詩裏身負家國天下的公主，倒像是玄幻裏辟谷修仙的清冷女修。
沈文翊長睫眨動了下，緩緩收回了手。
“我……可能是糊塗了。”
糊塗？不！你不糊塗！你收回去才是真的糊塗了！！
小謝問道：“什麽糊塗了？”
對！小謝！問的好！繼續質問她！讓她清醒！讓她悔悟！讓她趕緊把口紅抹我嘴上！我不在乎血盆大口，随便怎麽抹都成！只要別這麽抛下我不上不下的，真要命！
沈文翊淡淡笑了下，笑意不入眼底。
“我以為我可以讓她醒過來，是我想多了。”
小謝眼前一亮：“你有什麽想法就試試，反正現在醫生也查不到昏迷原因，就死馬當活馬醫呗？！”
沈文翊緩緩搖了搖頭，旋回了口紅扣上了蓋子，把她又穩穩塞回了口袋。
不……
不！！！！！
你怎麽能這麽輕易放棄？試一下會死嗎？就像小謝說的，死馬當活馬醫，我保證你一醫我就好了！你将會收獲神醫光環還有我激動與感激的目光，以及冰釋前嫌的友誼和娛樂圈新晉姐妹情！
你就試一下，就試一下！試一下又不會少塊肉！頂多少一層膏體，頂多幾塊甚至幾毛錢！
你試試啊，你試試，嗚嗚，我都哭了還不行嗎？
姜什漾的靈魂哭泣無人關注，只有系統默默冒頭發了個“...”。
【宿主：滾！】
系統連“...”也不發了。
太難了。
沈文翊到最後也沒用口紅，只是接過小謝拖過來的椅子坐在了床邊，看着小謝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讓小謝休息，說自己會幫忙照看。
小謝卻強撐着不肯屈服，平時也沒見小謝那麽大的警惕心，這會兒倒是防沈文翊跟防火防盜防師兄似的。
小謝打着呵欠道：“經紀人下午來過了，已經想辦法聯絡合适的醫院，沈老師也不用太擔心。“
沈文翊擡眸看了小謝一眼：“你好像不怎麽擔心。”
小謝撓了撓下巴，道：“也不是不擔心，就是想起了之前幾次，姜老師也是喊不起來，姜老師說那是她太困了，讓我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不要着急。”
“太困了……”
姜什漾在口袋裏看不到外面，只聽到沈文翊淡淡重複了這三個字，很久後才繼續道：“就算再怎麽困，睡了這麽久也該醒了。”
所以我不醒，你就不能再拿口紅試試嗎？！
你倒是試試啊！！！
唉，算了，麻了，随便吧。
任誰天堂地獄來回甩來扔去的也早摔出了透心涼。
她窩在沈文翊口袋不知不覺睡着了，每次做人的時候都好累，緊趕慢趕都在工作，做物品反倒成了她放松休息的時間。
再醒過來，天已經蒙蒙亮，沈文翊居然才剛起身離開醫院，開着車回了酒店，進到客房臉都沒洗完小何就敲門了。
她震驚，沈文翊居然在醫院幹巴巴坐了一夜？為什麽？就這麽怕她死了連累自己？
一次兩次還能這麽解釋，可三次四次呢？五次六次呢？
好吧，其實不是次數問題，沈文翊根本沒機會給她上升到次數問題，小何敲開房門，沈文翊居然直接給陳導打電話，要請假，期限不定，請假期間的損失沈文翊一人承擔？！
不是，沈文翊瘋了嗎？這是一筆小數目嗎？這一天下來得多少錢往裏扔？！
再說，好端端請什麽假？昏迷不醒的是她姜什漾，關她沈文翊半毛錢事？
事實上，沈文翊還真瘋了。
有句話說的好，不到結賬的時候看不出來真閨蜜，這是不到昏迷不醒的時候看不出來真情誼。
這年頭死對頭都這麽卷的嗎？先是為她枯坐病床邊整一晚，再是為了她無限期請假，現在又為了她網上網下兩開花？！
網上，沈文翊為她壓消息找水軍，不讓她昏迷的消息傳播開來。
沈文翊本身的公關團隊根本壓不住這樣的大消息，畢竟昨天上午一堆記者媒體都出現了，還有不少街拍，根本壓不住。
能壓下來，絕對是動用了沈家的力量。
沈文翊自己出事都沒動過沈家，怎麽她就昏迷了一下，沈文翊就做出這麽大的反應？
網下，沈文翊直接聯絡了M國頂尖的腦科專家，在人家排得滿滿當當根本塞不進一只蒼蠅的行程表裏硬生生擠進了一條蚊子腿。
小謝和經紀人感激涕零，爸媽還親自過來要送她倆一塊兒上飛機去治病。
等等。
世界發展太快，她有點小不能适應。
怎麽突然她就要出國了？怎麽突然她就病入膏肓了？怎麽突然沈文翊就成了她救命的唯一希望了？！
不是，沈文翊！你冷靜！
你只要拿出口袋裏的我往我嘴上抹一下，我就能幫你省下一大串0！
可惜她的靈魂吶喊并沒有傳入沈文翊的耳朵，沈文翊還是帶着她上了沈家的私人飛機，飛到了大洋彼岸。
幸好，沈文翊還沒忘了她這支口紅，她有幸跟着一起免費出了趟國。
她窩在沈文翊的背包裏，聽着小何給沈文翊總結國內六名專家聯合會診結果。
“他們都查不出昏迷原因，還有個專家更離譜，說姜老師就是睡着了，哪有人連睡了三天還不醒？這不開玩笑嗎？”
不是，這專家聯系方法麻煩私發一下，敢說的專家才是真正的硬實力！誰都不認我就認他了！
小何又說：“不過沈老師幹嘛要對她這麽好？這件事根本牽扯不到咱們身上的，你還花那麽多錢去倒貼，我真的不能理解。”
包外傳來沈文翊淡淡的聲音：“朋友一場。”
小何更疑惑了：“朋友？你們算朋友嗎？”
問得好！問出了我想問，問出了我想知，問出了我這三天想破頭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這麽會問多問點兒！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有點緊張，總覺得有什麽呼之欲出，類似前幾天晚上她不小心加的那個球球群，然後在那群裏的群文件分享打開的新世界大門。
撲通，撲通。
啊……該死的心髒，能不能別随便加速？她是要聽什麽不得了的問題嗎？幹嘛突然這麽躁動？不要這麽叛逆，謝謝。
沈文翊會怎麽回答呢？
會說……本來就是朋友？還是說……就算以前不是朋友，現在起也是了？再或者說……我從來沒把她當朋友？！
媽呀，為什麽最後一句這麽破廉恥？我到底在想什麽？！！
不拿我當朋友還能當什麽？當瑤清池裏說背癢的水妖？還是強迫沈文翊留堂把卡地亞戒指當R環強行穿在學生身上的變态老師？！
這種時候再說死對頭什麽的也太牽強了，她怎麽都沒想到原來在沈文翊心裏，她一直都是朋友，只不過是天天吵架的朋友。
以前是她太任性幼稚了，以她和沈文翊這麽多年的交情，哪怕是對打着過來的，總算也是真情實感，比起娛樂圈那些虛情假意可珍貴多了。
唉，沈文翊，現在起咱們是朋友了。
沈文翊沉默了片刻道：“我和她……當然不是朋友。”
姜什漾：什、什麽？
小何道：“那沈老師剛才還說朋友一場？”
沈文翊道：“我說我和陳導朋友一場。”
姜什漾：啊？？？？？
小何道：“我沒明白。”
姜什漾：我也沒明白。
包外傳來衣袂摩擦聲，沈文翊似乎坐正了些，認真解釋道：“你知道這部電影是陳導拿來沖擊奧斯卡的，也是我邁入國際非常重要的一步，女星的銀幕壽命很短，這樣的合作機會用一次少一次，能不能成為真正的國際巨星，能站到多高，這次很重要。”
小何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時的利益損失是可以忽略的，陳導既然這麽看中姜什漾，說明她也是成功不可缺少的一環，所以老師你才馬上帶她出國看病。”
小何懂了，沈文翊卻好像突然失去了精神，隔了很久才淡淡“嗯”了一聲。
所以……她剛剛自我感動個P啊？！
人家沈文翊壓根就沒把你當瓣蒜，人家是在為自己的前程争分奪秒呢！
還珍貴的友情，看把你能的！
摸摸你自己，你有什麽值得沈文翊為你揮金如土的，是小學五年級的姨媽巾？還是強行壁咚還不準人家拉黑？
現實往往就是這麽殘酷，智者不入愛河①，她已經斷情絕愛了，為什麽連個不純正的友情都這麽難？
想想自己剛剛還把唯二看過的兩篇她和沈文翊的同人小車文顱內回放了好幾遍，她突然就頓悟了。
孔子曾經曰過：斷情絕愛是不夠的，色字頭上才有刀，只有色盲才是真正的智者。
不過紅綠色盲好像是天生的，她該怎麽後天演練？
就在姜什漾靈魂循環“色盲才是真智者”第N遍時，飛機終于平穩地停在了飛機場。
終于到了。
不過蚊子腿的行程安排還不足以讓她們一下飛機就能見到專家，沈文翊帶着她先住進了安排好的療養病房。
系統倒計時，還有兩天就到最後期限了，她竟然有些不忍心，不忍心沈文翊忙活一大圈，最後依然無法喚醒她。
在療養院躺了一天半，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業內專家，不過在她看來和國內的專家會診沒有什麽區別，都是老一套流程，最後得出的結論都一樣。
“她并不是昏迷，而是沉睡，睡到她自己願意醒過來為止。”
好嘛，坐飛機跑這麽遠，就比國內專家多了半句話——睡到她自己願意醒來為止。
沈文翊非常失望，如果不是她眼睜睜看着沈文翊對着洗手間的鏡子舉起手塗她，塗了一下胳膊垂了下來，按着洗手臺半天再擡起來，又是塗了一下胳膊垂了下來，她都不知道沈文翊居然失望到連個口紅的重量都承擔不起了。
我有這麽沉嗎？壓手？你好歹塗完了再對鏡發呆，這只塗一半看着有點怪。
沈文翊最終還是塗完了口紅，她也開始琢磨要不要點了随機物品骰子。
還有最後兩個小時，老實說，她已經對完成任務不抱任何希望，不過放着道具不用，這也不符合她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本性。
所以現在她就很糾結。
是點了骰子随便變成一個物品，抓住最後一絲絲絲絲絲絲完成任務的希望？但是失敗了可能變成不易分解的物品，可能要多承受幾百年的折磨？
還是不點骰子，頂多三五年她就死透透？
change and 不change， this is a question。
那肯定是要change了，只要還有一絲可能就不能放棄，不然活着和死了有什麽區別？變中求存才是人生，一成不變的那是骷髅。
好，點！
姜什漾靈魂深吸了口氣，意識專注在道具欄，剛要點開，突然一陣頭暈目眩，沈文翊取出了她。
嗯？沈文翊要幹嘛？
她頓了下，感受到沈文翊擰開了口紅蓋，旋出了膏體，輕輕伸到了她的唇邊。
入夜的病房只有沈文翊和病床上死屍般的她，涼白的白熾燈散着幽幽的光。
“想讓我……為你塗口紅？”
清越的嗓音回蕩在病房，像是跨越時空的靈魂發問，在她心底回蕩了無數遍，才終于觸發了她無限延長的神經。
沈文翊……說……什麽？
我……我想……
我……
我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
你快快快快快！快給我塗！別逼我哭着求你！
快啊姐妹，真扛不住了，沒時間了，哭啊。
“想讓我幫你也不是不行，你醒過來，醒過來我就幫你塗。”
你塗了我馬上醒過來！
“你不醒，我就不幫你。”
姜什漾：……………………
啊……來個什麽人趕緊殺了我吧！這是什麽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争論？！
沈文翊還真就執着地拿着口紅等着她醒，她也是無語子了，死對頭就是死對頭，臨到死還要再狠狠氣她一把，真是見縫插針，一點機會都不放過。
算了，她放棄了，求沈文翊還不如求随機物品骰子。
骰子啊骰子，我願意用我一輩子單身換你變個靠譜的物品。
天靈靈地靈靈。
點！
咔啷。
【是否使用随機物品骰子？】
【是】【否】
她剛要點是，耳畔突然傳來細不可聞的嘆息，眼前光影一恍，她滾到了床單上，沈文翊的身形靠了過來，塗着沉紅唇膏的唇瓣貼在了病床上沉睡的嘴唇。
叮！
【恭喜！任務（3）完成！獎勵積分100，人身時長72小時。】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嗨，好朋友？死、死對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