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本來對傅孤舟還有所期待的聞人骞險些就想直接一劍就給人捅個對穿算了。
為何聞人骞分明知道迷障的濃霧在纏繞上人之後就會帶人陷入幻境還要執意繼續, 還不是因為他知道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接觸到這個迷障真正的意識,也唯有接觸到那意識,他們才有離開迷障的可能。
于是乎聞人骞以身犯險, 便是想完全制止那意識。
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舉動,但聞人骞還是選擇做了,那便是他足夠的自信, 這意識也無法真正的控制住他,也正是因此此界迷障意識給他布下了一個極為有意思的局。
聞人骞算是妖界現目前戰力最強的那個, 幾位妖皇雖說并未全都在明面上對上過,但那幾位妖皇卻是不會輕易去招惹聞人骞, 而聞人骞前面也的确沒什麽能夠真正稱得上對手的人,細數下來, 能夠被聞人骞都稱之為對手的人也只有從第一次見面起就想契約他的傅孤舟。
所以迷障意識以一個極其巧妙的點切入,他們兩人的第一面。
那時的聞人骞險些被一個人類給契約, 最後之所以沒有被契約甚至可以說是那人類主動選擇放棄, 這件事不管過多久都算得上聞人骞的一大恥辱, 經歷這般場景的聞人骞必然會想殺了那時的傅孤舟。
而傅孤舟前面已經都經歷了三次幻境,其再次看見聞人骞, 前面身體還完全不受控制,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感到一定的恐慌。
簡單來說, 這是迷障意識設置的一個局, 一個想要他們自相殘殺的局。
但誰能想到此時的傅孤舟由于記憶處于十七歲, 想的東西比較簡單, 倒是有點大智若愚的感覺,當然也可以解釋為對方機緣巧合之下竟是認出了聞人骞, 本來兩人就算認出了對方這個戲也是可以繼續演的,只要将此地意識引出來, 聞人骞就有足夠的自信讓兩人出迷障。
可他千算萬算獨獨沒算到傅孤舟看似聰明,但在很多時候壓根就是一個傻子。
比如哪個馬上就要互相厮殺的人會對着另外一個人說“夫君,我是真的诶”,搞笑呢?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就算另外一個人不配合,聞人骞也只能強行将這戲演下去。
只見聞人骞冷笑一聲,“別的沒有,讀取本座記憶倒是一把好手。”
說着剛剛還有那麽幾分留情的手一下子就變得半點情面都不講。
傅孤舟不理解道侶怎麽就不信自己就是真的呢,可現在他都知道對方是道侶了,再出手就多少有點不禮貌,一時間剛剛還勉強能夠你來我往的兩人馬上就轉變為一人被一人壓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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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兩人不遠處,頂着李承源面容的迷障意識人性化地松了口氣,好在兩人只有一人認出了對方。
迷障意識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記憶讀取不夠清楚,不然他怎麽都沒有讀取到兩人結為道侶的事,不過問題不大,若是那個厲害妖修知道自己誤殺了自己道侶,不是比他原本想的劇本還要有趣。
迷障意識美滋滋地等着兩人有一人血流成河的場景,竟是都沒有留意到兩人打鬥的方向距離他越來越近。
前面傅孤舟還會強行解釋自己是真的,不是幻象,等到後面傅孤舟似乎也打出了火氣,這兩人竟是從獨角戲再一次變成了有來有回。
等到兩人都已經打到他這邊來了,迷障意識還有心情裝作李承源勸架道:“小孤炀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要契約對方嗎?怎麽還打起來了。”
傅孤舟緊繃着臉,沒有理會他這個好友的話,而是咬破指尖将血塗抹在劍上,一時間劍上紅光大現竟是猛然向着聞人骞襲去。
這含有傅孤舟精血的一劍有些門道,饒是聞人骞都以閃避為主,只是其閃避的速度過快,劍也實在來得猛烈,所以這一劍最後竟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嗯,落到了他的身上?
迷障意識感到了些許不對,着急道:“小孤炀,你劍插錯地方了。”
傅孤舟露出了一個和自己那張冷峻臉龐完全不符的愉悅笑容,“沒錯,插的就是你。”
聞人骞終于對傅孤舟稍微滿意了一點,對方好歹是在後面理解到了他的意思,不然聞人骞可是半點也不介意幹脆一劍将對方處理掉。
在一劍将李承源定住之後,傅孤舟邀功道:“我是不是很厲害,你什麽都沒說,我都理解到你的意思了。”
“感謝你最後還是理解到了吧,不然本座真不介意假戲真做。”那口中的假戲真做意味深長。
傅孤舟半點都沒有察覺到其中危險,“也不能全怪我,我前面是真的以為你沒有認出我嘛。”
畢竟那種如同作弊神器的心動感又不是誰都有,萬一他道侶就沒有呢?
傅孤舟很快就将他沒有第一時間意會到聞人骞意思的事抛走,轉而問道:“話說我們為什麽要将李承源束縛住。”
“當然是因為李承源便是此地的化身,已經能夠自由迷惑人心的迷障必然已經生成意識,而其既然布下這個局,以對方之前敢肆無忌憚強控本座身體來看,對方很自信,其既然如此自信,必然很願意真身參與進這一個局中,以及本座其實是能夠隐約感受到他存在的。”
傅孤舟星星眼,他道侶好厲害耶。
李承源,或者該說此地意識立馬變了臉色,想要化作迷霧再次消散于天地間,然而不管怎麽努力他都無法擺脫那把劍對他的束縛。
對此,傅孤舟只是不經意道:“忘了告訴你,我體質特殊,這一招剛好最是能夠壓制陰煞之物。”
但凡對方遇上的不是傅孤舟或許都能逃離成功,可他偏偏遇見的是當初連聞人骞都能夠封印的傅孤舟,就算傅孤舟現在沒有記憶了,但想要封印一個迷障意識還不是輕而易舉。
迷障意識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陰溝裏翻船,其笑了起來,“這一次是我棋差一招,不過這無間就沒有人能夠活着出去,就算你們離開了我這迷障,也會栽在其他東西上。”
與跟聞人骞說話時的高興不同,對面如此猖狂的迷障,傅孤舟已經完全冷下臉,“那就不用你替我們考慮了。”
傅孤舟如同想到了什麽,一個勁地看着那迷障意識,“話說你的幻境倒也還是有些意思,其既然能夠無視無間的力量壓制,讓我們回到之前的修為,那好好研究一下你,是不是就能找到離開無間的辦法。”
剛剛還一代枭雄模樣的迷障意識立馬就慌了,“那只是幻覺,你們以為你們恢複了實力,但那只能在我的迷障濃霧之內才有用,離開迷障之後你們依舊會被無間壓制,而想通過迷障離開無間根本就不可能。”
“這麽說來你完全沒用啊,既然沒用,那我們還留着你作何?”
說着傅孤舟就想将劍往裏面再捅兩下。
迷障意識也是第一次遇見這麽不要臉的人,對方不說直接動手他還能硬氣一下,現在這明顯要給他表現的機會,讓他活命,他又怎麽舍得真的死。
“離開無間除了鑰匙外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成為死人。”
傅孤舟二話不說再一次将劍往裏面捅了一下,這還不夠,他還轉頭和聞人骞說:“妖尊大人,要不再借一點你的火好了,我們直接用火烘烤他。”
這下子迷障意識無比期望聞人骞不要聽傅孤舟的話,然而聞人骞卻是前所未有的配合,直接用手召喚出一大簇火焰,眼見着就要往他身上扔,“別別別,除了這個法子我真不知道其他的啊!”
在迷障意識說出這話之後,那火就已經直接往他身上丢了。
“能夠生成意識的迷障少說也得千萬年,萬年前還是無間被修真界使用的時候,你又怎麽可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傅孤舟冷着臉,無視迷障意識的慘叫,冷然道。
知道瞞不過去,迷障意識急忙喊停,“等下,聽我說完。”
傅孤舟看向聞人骞,聞人骞極為給面子的收回火焰。
等火焰收回之後,傅孤舟擡下巴,示意迷障意識可以說了。
迷障意識存在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憋屈道:“想要離開無間的确只有這麽一個法子,那就是成為無間之人,只有成為無間之人才能真正的離開無間,但其并非沒有空子可鑽,真正的無間之人并非就完全是死人,而是那種位于生死之間的狀态,當身體處于那種狀态的時候,便能隐約看見一道門,那道門便是無間出口,只不過無數人都将那時的狀态當做眼花,這也是為何幾乎沒有人能夠從無間出去的原因。”
生與死之間,什麽叫生與死之間,不就是那種差一口氣就會咽氣的狀态嗎?這個時候就算看見了門也沒什麽大用吧。
這也是無間真正惡毒之處。
看見了門,感覺希望就在眼前,但卻有心無力,難怪此地的鬼氣這麽濃郁,這哪是什麽完全的鬼氣,恐怕那些看見門之人的怨氣也全都化作了此地養料。
傅孤舟一邊為無間的存在而感到心驚,一邊一劍毫不留情地将那迷障意識斬滅。
聞人骞古怪地看了傅孤舟一眼。
傅孤舟留意到對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怎麽了?”
“這不是意外仙尊居然也會言而無信。”
傅孤舟“咦”了一聲,“為什麽這麽說?因為我殺了他嗎?可是我也沒說他告訴我如何離開無間,我就放過他呀。”
好一個有理有據,要是迷障意識還在,一定能夠氣得半死。
在迷障意識消散之後,此地的濃霧迷障就慢慢變得淺淡起來,風再一吹,直接露出了其本來面貌。
傅孤舟一看這裏有着不少蟲子以及人的白骨不由有那麽些後怕,這迷障還不知道借着幻境吞食了多少生命,來滋養自身。
就比如其一開始給傅孤舟所看的幻境,看似都很溫馨,有他最為親近想念的師父,還有曾經有愧的好友,這幻境乍一看溫和無害,但其根本目的就是想吸引傅孤舟沉迷于幻象之中,一旦他有一絲的迷失,那麽此地便會成為他的墳墓。
剛剛斬人時候傅孤舟出手又快又狠,等到現在卻是又有那麽一點後悔起來,這樣精通幻象,知曉由淺入深的幻境意識,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讀取到來者的記憶,其恐怕都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參悟到大道,果然還是應該将其捉住好好研究一下。
就在傅孤舟後悔下手下得過快,以及由這件事産生一定頓悟的時候,他竟是突然聽到身旁的人叫他“小姑娘”。
傅孤舟正在想事情,想也沒想的就直接應了下來,等應下之後傅孤舟才後知後覺,剛剛好像應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他後知後覺,想要強行挽尊,而聞人骞卻已經笑開了。
“原來仙尊大人還真有着如此平易近人的稱呼。”
“不,我還能解釋。”
“哦,那仙尊倒是解釋一下。”
傅孤舟強行鎮定,知道傅姑娘這個名號傳的不遠,很快就用着十分正經的聲音道:“不是小姑娘,是孤炀!獨孤的孤,炀,是火字旁的那個炀,不是娘。”
傅孤舟字正腔圓地給人解釋道,只想快點讓對方認識到孤炀與姑娘是有着何等巨大的區別。
聞人骞又被傅孤舟這正經的模樣逗到,似笑非笑地道:“可本座記得仙尊名為傅孤舟,怎麽又被其他人叫做孤炀。”
這問題可真是問到點子上了,傅孤舟總不能說因為經常被人叫傅姑娘,他受不了這委屈,就自己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吧。
雖然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但說出來莫名就很跌份。
傅孤舟欲言又止,最後以一句簡單的“傅孤炀不好聽”收尾。
這個時候傅孤舟就十分痛恨自家道侶為什麽這麽聰明,明明很簡單的一句話,其硬是從中悟出了真相。
“與其說是傅孤炀不好聽,倒不如說是傅姑娘不好聽吧。”
傅孤舟:“......”
傅孤舟懷疑道侶故意尋自己開心,畢竟以兩人道侶的關系,聞人骞肯定早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名字,現在這般很有可能只是想看自己出醜,所以他要淡定。
可是在聞人骞又一聲“傅姑娘”出口,傅孤舟立馬就淡定不起來了,羞恥得不行,這感覺完全就跟師父師兄以及朋友們玩笑似的叫他傅姑娘完全不同。
“嗯?”聞人骞若有所思。
聽到對方突然發出這個語氣聲,傅孤舟問道:“怎麽了?”
聞人骞莞爾,逗弄小孩一般地道:“仙尊,你臉紅了。”
傅孤舟:“......”
身體溫度持續上升中。
這還不算完,對方還補充道:“現在還耳根都紅了,仙尊,你好容易害羞。”
傅孤舟感覺自己被燒得都要冒煙了。
那副被欺負之後又不懂反抗的模樣,看着實在是無助。
好在聞人骞的逗弄只是短時間的,在白霧完全消散之後,聞人骞就已經饒過了可憐的傅孤舟,往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傅孤舟小跑追上去,“妖尊大人,你覺得那迷障意識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仙尊覺得呢?”
“應當是真的,當時那位前輩也說迷障只有死人才能出去,還想騙我自殺,後面對方也有要再洩露一點的意思,不過我當時自己跑了出來,如今想想大概也是這個意思,想要離開無間就要成為無間之人,可此舉還是過于危險,這個馬上就要死亡的度就很難把握,而那時能夠看見門的人,也壓根就沒有辦法離開無間,所以......”
說到這裏傅孤舟又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麽你直說就好,不用顧忌本座。”
傅孤舟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說的模樣,但也只是猶豫了一下,就開口,“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那便是我認為這無間只有兩個人一同才能離開,那便是一人讓自己生命垂危,看見門,另外一個人順着他指引的方向找到門,這才是能夠真正離開無間的方法,而定邪前輩之所以沒法離開無間,不是因為他是鬼修,而是因為他只有一個人,也并不信任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而這不過只是我的猜測也不知道到底對不對?”
這下聞人骞是真的有點意外了,對方竟是能夠憑借着只言片語就推斷出離開無間的方法。
離開無間的方法在一開始聞人骞的确不知道,但他們妖界卻有記載,進入無間者無人可單獨出來,這個單獨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這便也是聞人骞會留下傅孤舟一命的原因之一。
“傅孤舟,本座突然發現你還是有點聰明。”
“诶……”傅孤舟不禁小聲驚奇了一下,“難道你之前覺得我很笨嗎?”
聞人骞沒有說話,但他那表情就已經相當于默認,這可把傅孤舟狠狠打擊了一把,他應該沒有這麽差勁吧。
然而在傅孤舟求助的目光中聞人骞依舊沒有說話,明擺着告訴傅孤舟你在我眼中還真的很笨。
傅孤舟直接蔫了,垂頭喪氣。
聞人骞瞥了他一眼,擡手摸了下對方的頭,“走吧,小蠢貨,帶你去收一樣好東西。”
能夠被聞人骞都稱為好東西的東西,其必然不俗,說來也是有趣,此處竟是有一山崖,山崖受罡風侵.襲,形成了奇奇怪怪的形狀,而那如此陰邪罡風之下,竟是長出了不少碧綠到近乎隐隐透着幽藍的草。
傅孤舟一看見這草就激動地想直接将其扒光。
若說火系修士最不能拒絕的就是異火,那麽風系修士最不能拒絕的便是這樣自然形成的罡風下成長的靈植。
将人帶到地方之後聞人骞就沒有再繼續靠近,傅孤舟自然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此處最為厲害的便是那罡風,傅孤舟作為控風的好手,倒也不害怕那東西,輕而易舉地就拔下第一株草。
成功拔下草的傅孤舟隔着好一段距離就和聞人骞揮手,看着有點傻。
聞人骞“啧”了一聲,慢悠悠道:“仙尊若是再揮幾下,說不定本座就得去這懸崖下面撈你。”
“哦。”傅孤舟默默收回過于興奮的手。
以為對方被打擊到的聞人骞微微皺眉,覺得還是小娃兒的傅孤舟實在是麻煩,正想要随口安撫兩句,就見傅孤舟又開開心心地采摘起來,哪有什麽被打擊到的模樣。
原本只是微微皺眉的聞人骞這下眉頭皺得更緊了。
作為當事人的傅孤舟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敏銳,只把聞人骞的話當做善意的提醒,此時他想的東西就要務實許多,事關他缺失的本命靈劍。
剛好他的本命靈劍沒了,傅孤舟就有點想在這裏找一塊合适的木頭或者精鐵重新煉制一把,畢竟道侶劍是要給道侶的,他這天天拿着用,多不好呀。
傅孤舟是有這個想法,不過合适的練劍材料到底不是大白菜,想找就能找,像他那些年別看窮得響叮當,但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那把劍,據說是由什麽深海寒晶打造,也正是因為本命靈劍太過于不俗,所以那時的傅孤舟身上所有的靈石基本都用作保養本命靈劍了,總而言之傅孤舟當初險些就被本命靈劍給掏空。
按理來說他早就想找一把平替劍,可當真要下心去找鍛造劍的材料時,卻又是看什麽都不夠格,總覺得這種材質就算再怎麽鍛造也無法勝任他的本命靈劍之位。
知道一劍難求,傅孤舟也就不再勉強,畢竟這東西還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在解決完白霧迷障、幽冥鬼焰花等無間巨頭之後,無間對于兩人來說還真就沒有什麽太危險的東西。
傅孤舟就跟沒有見過世面的窮小子一樣,大規模的掃蕩,見到好東西也不管自己用不用得上,全都打包帶走,用傅孤舟的話來說就是可以送給親朋好友,就算不送親朋好友他們也可以拿來換錢,好讓他們的道侶大典能夠舉辦的隆重點。
這話直接給聞人骞聽笑了,“仙尊,怎麽就确定我們兩人還沒有舉辦道侶大典,畢竟我倆這般情投意合。”
這下子饒是傅孤舟都聽出了兩分深意。
他有些羞窘,“我之前不是失憶了嗎?就向門下弟子問我可有道侶,他們說不知道,那必然是還沒有舉辦道侶大典,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想之前的我不舉辦道侶大典應該是礙于我仙門和你妖界的關系,畢竟妖界如今勢大,我作為仙門的代表之一,冒然與妖族妖尊結為道侶,其表達出來的意思很容易引起仙門恐慌。”
若說一開始聞人骞會因為傅孤舟叫他道侶而覺得惱怒,那麽現在他不僅能夠平淡地接受這個稱呼,甚至覺得有意思,時常探究對方究竟是如何邏輯自洽。
比如這個時候,聞人骞就再次提出疑問,“前面這麽多年仙尊都不敢與本座舉辦道侶大典,如今又如何自信我們能夠舉辦道侶大典。”
“自然是仙門不再如之前那般式微,若說五百年前,仙門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我,那麽現在就已經有了不少後起之秀,就算真發生什麽事,仙門好歹也不會那般被動。”
聞人骞笑道:“仙尊可真還是自信。”
傅孤舟知道聞人骞說的自信是他方才說五百年前能夠拿出手的只有他,他有那麽點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又鎮定起來,“我倒是希望那是我自傲,之前仙門可是還有好些人比我優秀不知凡幾,卻皆因為一個長垣秘境便就此隕落,修士的強大到底還是比不過天地法則。”
說到這個傅孤舟情緒就低落了許多,不過其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聞人骞,等我們回去我們就舉辦道侶大典吧。”
“仙尊不怕嗎?”
“怕,怕什麽?”
“長垣秘境之前人修與妖修倒也的确有結合的,不過自古以來人修與妖修的結契便是不被祝福,不然為何半妖會處境尴尬,抛開自古的觀念來看,長垣秘境之後,人修實力大減,妖修把握時機,搶占大量資源,虐殺無數人修,前有自古觀念後有仇怨,如此新仇舊恨之下,仙尊,你若是輕舉妄動,恐怕就會在仙門除名,如此,仙尊還想和本座在一起嗎?”聞人骞眼眸半眯,似笑非笑道。
傅孤舟懵了,他還真沒想這麽多,雖然的确有思考到他的舉動可能會造成的影響,但萬萬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他抿了抿唇,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應。
聞人骞對此不算意外,畢竟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娃兒,莫非還指望少年人去跟整個仙門對決。
“妖尊大人,你打得過其他幾位妖皇嗎?”傅孤舟突然問道。
聞人骞意外事情的走向,但還是給出了一個中肯回答,“不好說,不過妖界除了玄陰那個蠢貨外,其餘人都不會主動招惹本座。”
對于這個答案傅孤舟還算滿意,“那就沒事了,我們先舉辦道侶大典,等他們砸場子了,就暴力鎮壓好了,以防他們打着除魔的旗號,我還是跟着妖尊大人一起去妖界好了,畢竟當這個仙門的戰力第一人一看就很累,一出事肯定我就是第一個被丢出去的人,我現在實力大減,可受不得這危險。”
傅孤舟這話幾乎可以稱得上玩鬧,少年人的意氣用事,誰會當真,但聞人骞若真是傅孤舟的道侶,那大抵還是會高興更多一點,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完全的偏袒。
“傅孤舟,你怎麽就知道失憶前的你對妖族沒有偏見呢?”
“這何須偏見,物競天擇,修真界本就是講究強者為尊,人修也多是拿妖獸獸骨煉器,以妖磨煉自己的道法,那麽妖怪勢大,從而屠殺人類也是再正常不過,若真要說起來這仇怨可就太多了,我也不能說人都是好人,妖都是壞妖的話,但我知道我們都不過是為了生存下去罷了,畢竟那般情況下,人修恐怕會比妖做得還絕。”
出現了問題,不責怪他人,反而還反思自己,聞人骞實在難以想象後面那般冷情冷性,萬事萬物都不過心的清塵仙尊曾經會是這般。
見聞人骞不說話了,傅孤舟用那種無辜又有點無助的目光看着他,“聞人骞,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只是發現本座說仙尊不太聰明,仙尊就上趕着認證自己不太聰明。”
傅孤舟:“?”
他超認真的好嗎?
“你倒是會換位思考了,莫非你覺得你的敵人也會換位思考嗎?”
“可是我道侶都是妖了,我總不能還裝作對妖很有成見的模樣吧。”傅孤舟小聲道。
“你那回答很傻,不過本座還挺滿意這個答案,下次我們兩人打起來,本座會考慮溫柔一點的。”
傅孤舟撒嬌,“要不現在就溫柔一點吧,妖尊大人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我計較了嘛。”
聞人骞瞥了傅孤舟一眼,冷漠拒絕,“不行,誰叫本座不是大人,而是個報複心很重的小人呢。”
“別,聞人骞,聞人,我們和好吧,我超乖的......”
“閉嘴。”聞人骞察覺到自己還真有那麽一瞬間的動搖皺眉打斷道,“再說話把你丢下去。”
傅孤舟看了一眼不遠處深不見底的深淵,閉嘴了。
那有點受欺負之後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竟是有那麽幾分可愛。
“乖。”在傅孤舟聽話之後,聞人骞好心情地摸了摸傅孤舟的頭。
傅孤舟嘆氣,“我這麽乖也沒見你手軟。”
“或許是因為當初仙尊也沒有手軟吧。”
這話可就插傅孤舟的軟肋了,傅孤舟弱弱道:“那要是我手軟了會怎麽樣?”
“那仙尊大概就成為本座劍下亡魂了。”
傅孤舟再次嘆氣,“那可真是手軟也不對,不手軟也不對,我到底應該怎麽做,妖尊大人才會不生氣呢?”
那模樣倒是大有小小年齡大大煩惱的憨态。
聞人骞樂了,“你就再乖一點好了,本座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兇殘的人。”
對于這一點傅孤舟不敢茍同,畢竟兩人打第一眼見面,傅孤舟就深刻認知到了聞人骞的兇殘。
雖然最後還是沒有将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但傅孤舟感覺快了,畢竟他能清楚感受到道侶對自己已經越來越好說話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那幾個窟窿就能夠免去,畢竟他道侶那麽愛自己。
傅孤舟打算再掙一次表現,便是之後的去看門。
只有性命垂危才能看見門,以着聞人骞的性格自然是不會讓自己陷入那般尴尬處境,而傅孤舟怕疼歸怕疼,卻又不想這件事由自己的道侶上,思來想去還是他是最為合适的人選,畢竟別看他現在活蹦亂跳的,其實前面的傷都還沒有養好,傷上加傷,也就是聽起來疼,為了出去,傅孤舟感覺自己可以的。
本來這件事應該沒有分歧,傅孤舟都做好了舍己為人的準備,看着聞人骞為自己布置聚靈陣法還感嘆道侶真是貼心,等看着聞人骞自顧自拿着劍就要往他自己手腕上來那麽一下的時候,傅孤舟立馬慌了,“聞人骞,你要做什麽呀?”
“看看那種狀态下到底能不能看見門。”聞人骞就算覺得傅孤舟這個問題很是白癡,卻也還是回答了。
“要不我來吧。”
聞人骞挑眉,“仙尊不怕疼了。”
傅孤舟有那麽一點緊張,“我也不是很怕。”
聞人骞點了點頭,“要是仙尊說話不帶顫音,本座就信了。”
傅孤舟驚詫,他聲音帶顫音了嗎,瞧着對方唇邊那若隐若現的笑容,傅孤舟懂了,這是開他玩笑呢。
傅孤舟再次理直氣壯起來,大手一揮,“那都是生理反應,不用管它,我業務很熟練的。”
聞人骞仔細瞧了傅孤舟一眼,都把傅孤舟都給看緊張了,其才慢條斯理道:“本座倒也想仙尊出出力,不過就仙尊這瘦弱的小身板,大概還不等本座找到門,就先給昏死過去,再不小心點說不定直接一命嗚呼,如此看來還是本座自己來更加的靠譜。”
傅孤舟感覺自己有被羞辱到,“我也是有經驗的。”
“哦,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瞎了的經驗。”
傅孤舟羞憤臉。
好的,他有被戳到痛處。
“這一次我肯定不會暈倒的。”傅孤舟很快調整好狀态,信誓旦旦道。
其那是相當的自信,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怎麽說也有着尊者境的身體打底,咋可能說暈倒就暈倒。
面對積極要在自己身上來上那麽幾劍的人,聞人骞唇角微擡,“仙尊倒也有趣,本座難得願意舍己為人一下,仙尊好好受着就成,這還争着要放點血,若是仙尊這麽急不可耐,不若先把欠本座的那兩劍補上再說。”
說着剛剛還稱得上溫和的聞人骞竟是猛然就出劍,血紅的骨劍帶着殺戮之氣而來,這哪是放血的劍,分明就是要殺人的劍。
傅孤舟趕快閉上自己的眼眸,卻是半點閃避都沒有。
劍鋒停到了傅孤舟的鼻尖,寒涼的觸感好似馬上就要落到他身上,傅孤舟後知後覺地張口。
聞人骞還以為他要說什麽,沒想到傅孤舟竟是分明誠懇地道:“不動臉好不好。”
“原來仙尊還想要死漂亮點?”
嘲諷至極的話,傅孤舟竟是輕輕點了點頭,挺不好意思道:“臉上血淋淋的多吓人。”
傅孤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只聽到一句“蠢貨”,再睜眼時,那都逼到他面門上的劍竟是收了回去。
“難道你就這麽想對我的臉動手嗎?”傅孤舟苦着臉,“可是臉上的傷口很難做到只剩一口氣的程度吧。”
傅孤舟努力證明自己不是愛美才這樣,可是聞人骞已經不理他了。
真要說起這一次聞人骞願意自己來做看門人并不是他有什麽舍己為人的精神,那樣太傻了,他這麽做完全只是因為他并不信任傅孤舟,這是又一次試探,試探傅孤舟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若是真的,等出去之後聞人骞會考慮先放過完全沒有那段記憶的傅孤舟一馬,如若是假的,就算只剩一口氣的聞人骞也有翻盤的底牌。
當然除了這一層原因外,還因為聞人骞喜歡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以及傅孤舟身體的确不像禁得起折騰的,其本就是人修,身體承受能力遠不能和妖修相比,如此之下,聞人骞自然更合适做這個看見門之人。
如此多番考量之下的打算,聞人骞萬萬沒想到居然會遭受阻攔。
十七歲的傅孤舟的确是好騙,但很多時候又有着不少莫名其妙的堅持,在聞人骞皺眉沉思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他打眼看去,就看見傅孤舟蹲在他的身邊,說話都有點小心翼翼,“聞人骞,你生氣了嗎?”
聞人骞皺眉,他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會考慮傅孤舟想法的自己多少有點不對勁。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開端。
他皺眉說出近乎傷人的話,“傅孤舟,當年的事本座會自己讨回來,無需你現在這般如同愧對什麽的态度。”
傅孤舟搖頭,“我承認因為之前的事我是有些愧疚,但就算沒有五百年前的事,面對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