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朋友
汪凝高林鋒一屆，是公共關系學院的校花。她是社團活躍分子，生的美豔動人，性格又爽朗大氣，是一個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的女子。她敢想敢做，魄力非凡，擔任學生會宣傳部部長的職位，在校內的名聲威望極高。
也正是她，自發的将林鋒的愛慕者召集起來，組成了一個名叫“鋒芒”的粉絲團。大家在她的帶領之下，有了秩序章法和歸屬感。通過組織與林鋒交涉和互動，既不會影響大家的生活，又可以拉近與林鋒的距離，一舉兩得。于是，鋒芒團日益壯大，勢頭幾乎趕超時下的當紅明星。
這種局勢，林鋒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當汪凝代表鋒芒團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只是覺得哭笑不得。但不可否認的是，汪凝不俗的氣質及驚豔的形象，的确令他眼前一亮。尤其是她優雅的談吐，高貴的氣質，以及爽朗大氣的性格，散發出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林鋒知道，不少男生前仆後繼，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不止一次的對汪凝說，不必為了報答，做這些無聊的事。可是汪凝絲毫不聽勸，反倒熱情高漲。
她的熱情爽朗和不卑不亢，令林鋒與她的相處是輕松愉悅的。雖然作為鋒芒團中的一員，但她并沒有讓林鋒感到有任何距離感。第一次，林鋒找到了交朋友的感覺。
“喂，下午有校籃球賽，去看不？”汪凝的出場總是那麽自然爽朗，不造作不扭捏，讓人心情舒暢。只見她身着一襲火紅色的長裙，婀娜多姿，像一團熱情的火焰。大大的V字領直到胸口，修長白皙的脖子上戴着一條細細的銀色項鏈，上面挂着一個火焰形狀的吊墜。尖尖的瓜子臉上，鼻梁高挺，眼睛炯炯有神，那精致的妝容，自信從容地氣質，像極了電影明星章子怡。怪不得那麽多男人前仆後繼，這确實是一個有味道的女人。
“好嗎？我去的話。”在豪邁的汪凝面前，林鋒操着蹩腳的國語，倒顯得扭捏。
“放心，鋒芒們會很有秩序的。4：30，籃球場，到了找我。”汪凝簡單幹脆的說完就走。林鋒望着她那高挑的背影，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陽光的身影，臉上浮現一抹微笑。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已經很久沒有摸過籃球了。每每路過籃球場，他都會停下腳步駐足一會兒。每每這個時候，一個陽光高大的身影都會映入他的眼簾。完美的轉身，巧妙的過人，漂亮的灌籃。離開美國之後，他再也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球技。迎着夕陽，他忍不住多看那男孩一眼。高大強壯的身軀，頭發飄逸，端正的五官洋溢着夏天般的熱情和爽朗，小麥色的皮膚蒙着一層汗珠顯得格外性感。那一瞬間，林鋒的心裏，竟劃過一絲悸動。
今天校籃球賽，他一定在。想到這裏，林鋒的腳步不由得輕快了許多。當他來到籃球場的時候，發現場地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比賽剛剛開始，氣氛已經沸騰起來。身為宣傳部長的汪凝身穿紅色運動服，頭戴白色鴨舌帽站在主席臺上，一手拿擴音器，一手掐腰，完全不顧淑女形象的帶領着拉拉隊瘋狂的吶喊着。誇張的是，主席臺下挂着一條橫幅，赫然寫着“鋒芒團為校籃球賽加油助威”。橫幅前聚集了一大群女生，花癡一般的随着汪凝應聲吶喊着。林鋒本想過去跟汪凝打個招呼，見這架勢，心中一虛，連忙轉身偷偷的躲進了人群裏。
他果然在。身着黃色隊服的他，猶如狡兔，靈巧的穿梭在球場之上，讨盡了彩頭。只見場外的女生們異口同聲的尖叫着“方遠加油！”林鋒這才知道了他的名字。一個漂亮的灌籃将全場的氣氛推到了高潮。林鋒忍不住掏出手機，及時地按下了快門。逆着夕陽，只見一個騰空灌籃的黑色身影鑲着一圈金邊，夕陽從發絲間透過，絕美至極。
當天晚上，林鋒破天荒親自登陸了微博，并将這張看不清臉的照片發布在微博裏。僅僅幾個小時，這條微博就被轉發了無數次。各種猜測及評論像潮水一般湧來。就在他準備入睡時，一條陌生人的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喂，哥們，版權費拿來！
林鋒心頭一悸，嘴角上揚，回了一句：“臉都沒露，談何版權。”
對方的回複很迅速：“早知道能火成這樣，哥就露個臉了。”
一條私信緊跟而來：“不給版權費可以，明天球場見。”
林鋒眯着眼睛，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第二天放學後，林鋒換上一身黑色的籃球服，壓低了鴨舌帽，背着書包朝籃球場走去。這一身打扮果然低調的沒被人認出來。直到籃球場摘掉帽子，終究是引來了一陣喧嘩。那一頭銀灰色的頭發在夕陽下灼灼生輝，仿佛一個墜落凡間的銀色天使，光華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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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遠見林鋒走來，擡手将籃球扔了過來。林鋒輕松的接住，便跑上了場。場外的觀衆越聚越多，鋒芒團更是不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沒有多會兒，籃球場便被圍的水洩不通。
跟林鋒打球确實很痛快，不愧具有得分王的稱號。兩個人行雲流水，配合默契，形同一人。方遠暗暗欣賞起眼前這個才華橫溢而又低調隐沒的男孩。中場休息時，大汗淋漓的兩個人，跌坐在球架下。林鋒接過方遠扔過來的運動飲料，二話不說打開便喝了起來。
“球打得不錯。”方遠笑道。那種微笑，像夏天的烈日，耀眼而又熱烈。林鋒操着蹩腳的語法的笑笑說，“你是第一個跟我講話主動的男同學。”
“女生的魂兒都被你勾走了，願意主動找你說話的男同學不是要陰你，就是這兒有毛病。”方遠指着自己的腦袋笑道，毫無顧忌，快人快語。
“呵呵，那你是要陰我呢，還是那兒有毛病？”林鋒笑了。那刀刻般俊美的臉，竟讓見慣大場面的方遠怔了一下。
“要不是下個月有場跟H大的比賽，我還真想陰你！”方遠痞裏痞氣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加入？”林鋒笑問。
“就憑我給你做了一回免費模特，這份情你也得還！”方遠得意的說道。
“你不怕我給你們添麻煩？”林鋒朝那瘋狂的鋒芒團望了一眼，又引起了一陣沸騰。
“要放以前我真擔心，不過現在有汪凝在，我就放一百個心了。”方遠提到汪凝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一個深情的微笑。
“看來汪凝的影響力的确不小。”林鋒笑了笑，心中竟劃過一絲落寞。
“喂，哥們兒，我先聲明啊，汪凝雖然是你的粉兒，但哥已經追她很久了。先來後到的道理，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嘿。要你敢打她的主意的話，別怪兄弟翻臉不認人啊！”方遠無理取鬧的要求着，眼睛裏流露出痞裏痞氣的光芒。
林鋒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還說你不是來陰我的。”
看這裏林鋒那一臉壞笑，方遠慌了，推搡着他說道：“在你這種人神共憤的帥哥面前我可沒什麽自信，你要是敢亂來，哥就只能來陰的了。”看着方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林鋒心裏湧出一股相見恨晚的感覺。
“放心吧，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聽到林鋒這句表态，方遠這才放了心，招呼其他隊友過來介紹給林鋒認識。
“喂，小刀，菜頭，金剛，過來認識一下我們的新中鋒！”方遠擡手招呼幾個隊友過來，彼此認識了一番。這三人跟方遠是一起玩到大的老朋友，見到了名不虛傳的林鋒之後，紛紛伸手，與他擊掌。
小刀嬉皮笑臉的上前問道：“林鋒，你既然那麽怕招惹他們，怎麽還把頭發顏色弄這麽紮眼啊？”話說完被方遠瞪了一眼。
“呵呵，天生的。”林鋒笑着答道。
“啊，天生的啊？我說這哪個發型師有這麽大的本事，漂的這麽自然？唉，什麽世道啊，帥哥連頭發顏色都生的好看，讓我們這群屌絲怎麽活？”小刀仰天長嘆。
“丢不丢人你？林鋒你甭理他，這貨就知道貧。”方遠說完，挨了小刀一拳。衆人哄笑。
從那天起，林鋒就與方遠他們厮混在一起。方遠的陽光開朗，豪邁義氣，令林鋒冷漠的性情，也漸漸溫暖起來。
伯父和林戰，每日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小妹澈兒升入高三，如火如荼的準備高考。伯母天天跟一群太太聚在一起打牌跳舞，大家各自忙碌着。為了籃球比賽，林鋒放了學就跟方遠一起練球，回到家常常很晚。跟方遠在一起，林鋒很少提及家事。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無所羁絆的關系和生活。偶爾汪凝會跟他們一起吃飯玩耍，但是每每對上汪凝那熾熱的目光時，林鋒便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不想破壞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諧關系。好在方遠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沒有覺察什麽，照常賤兮兮的跟汪凝打打鬧鬧。
這天，方遠請假去籃協處理比賽的事宜。林鋒落了單，放學後一個人背着包走出教學樓，沒走幾步，就被一聲呼喚叫住了腳步。他轉過身，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像以往一樣婀娜多姿，高挑可人。
“汪凝！”林鋒扯了扯嘴角，開口打招呼。
“今天怎麽不練球？”
“今天方遠不在，休息一天。”林鋒答道，一句話都沒有多講。
“今天剛好得閑，不如一起吃飯？”汪凝問道，眼裏又散發出一股讓人難以拒絕的盛情。
“好，反正我也一個人。去哪兒吃？”林鋒竟然答應了。
“六食堂吧，今天有酸菜魚，我的最愛。”汪凝開心的說道，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一路走來，兩人備受矚目。或許已經習慣了被人關注，所以彼此都沒有什麽不自然的感覺。打好了飯，兩人相對坐下。汪凝很大方的給林鋒夾菜，林鋒有些尴尬，卻也不動聲色，由着汪凝大獻殷勤。
“汪凝，”林鋒眼裏深不見底。
“嗯？”汪凝擡眼望着林鋒，對林鋒的主動開口，有些驚訝。
“你覺得方遠怎麽樣？”林鋒說。
“方遠呀，人不錯呀。”汪凝的眼光瞬間暗淡。
“他追了你那麽久，你還沒有接受他。是他哪裏做的不好嗎？”林鋒成功的轉移了汪凝的注意力。
“原來你今天是為方遠做說客來了呀。”汪凝笑着，表達出一種隐隐的不悅。
“Sorry。如果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林鋒連忙解釋道。
看着林鋒的囧态，汪凝咯咯笑了起來。“逗你玩呢，我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看到汪凝笑了，林鋒稍微松了一口氣。
“我也有問題想問你，你先答我，我就回答你。”汪凝微微一笑，嬌媚的像夏日的玫瑰。
“哦？你問。”林鋒說。
“我的問題也是所有鋒芒都想知道的，就是你為什麽回國？”汪凝說。
林鋒的臉色瞬間冰冷了下來，身體裏不知名的力量，橫沖直撞，撩起一股怒火。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透出一股努力收斂着地殺氣。他努力壓抑着，不想讓對面的女子覺察到什麽。
“我是中國人，當然要回來報效祖國啦。”林鋒玩笑着敷衍過去。食堂裏的空氣裏混雜着飯菜的香味，來吃飯的學生逐漸多了起來。
“看來你也想得到一個敷衍的答案了。”汪凝揭穿了林鋒的假話，面色透出略微的不悅。
“你是因為好奇這個問題才加入鋒芒團的嗎？”林鋒道出了心中疑慮。
“當然不是。我跟其他的鋒芒一樣，喜歡你，想接近你。”汪凝大方而又直截了當的回答，令林鋒毫無應對的準備。他手一抖，菜掉回了餐盤裏。
“喜歡一個毫不了解的人，可不是聰明的女人會做的事。”林鋒沒有擡頭，語氣淡然的說道。
“愛情裏沒有聰明女人，只有傻女人。”汪凝毫不在乎林鋒的冷淡，大方的回應道。林鋒心裏暗暗琢磨，自己究竟是高估了汪凝的情商，還是低估了她的心機。但可以肯定的是，對這份心意，他并不悅納。
“從那天你救我起，我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你。我知道我的理由很蒼白，但我會用時間讓你明白，我不是一時沖動。”汪凝表情堅定的說道。
“你知道我和方遠是兄弟。”林鋒沒有任何表情，低頭夾菜。帽檐下露出的灰白色頭發，在食堂白熾燈的照耀下銀光閃閃，讓人着迷。
“所以我并沒有讓你為難，雖然我的愛情，與其他人無關。”汪凝立刻回應道。
“對不起汪凝，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既然汪凝如此坦率，林鋒也不想再兜圈子。他承認，汪凝是個無可挑剔的女神人物，但是，感覺這東西騙不了人。就算不為方遠，他也不想欺騙這個女人，辜負自己的心。
汪凝的身體一僵，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林鋒，我沒有要求你也一樣喜歡我，就像你也沒有權利剝奪我喜歡你了解你的權利一樣。是，我是不了解你。但是我想了解你，至少你要給我一個了解你的機會。或許，你是一個慢熱型，在我們彼此了解以後，會對我有感覺呢？不要這麽急于做決定好嗎？”汪凝冷靜的反應，讓林鋒無言以對。理性的他并沒有為汪凝的癡心感到一絲動容。相反，他覺得這突如其來的鐘情，是那樣的令他不安。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白費，幹脆用沉默來抵擋一切。
“你無須做任何改變，也不必為我的感受買單。我汪凝不喜歡暧昧不清的關系，我也絕不會否定自己的感受。這也是我跟你坦白的原因。如果破壞了你的美好，對不起。但是，我必須要面對我自己的感受，并為之努力！”汪凝說的铿锵有力，毫無畏懼。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林鋒冷漠地撂下這句話，起身走了。留下孤零零的汪凝，凝望着林鋒的背影，臉上慢慢露出了一個笑容。
“林鋒，你定是我的！”
汪凝的自信和智慧，并沒有讓她預見到殘酷的未來。她有十足的自信戰勝任何的女人，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問題竟是她永遠不能跨越的性別，自己的對手，竟是一個男子。即便如此，她仍然飛蛾撲火，縱身陷入林鋒的生活裏，不可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