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針為魔
這正是賀老擔憂的地方, 李元羲醫術極為詭異, 如果某些觀念還過于薄弱,那将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界線。就拿沈念這件事來說吧,今天他能憑杖自己詭異手法給沈念下這樣的黑手,那麽它日必定也會在某時某刻重演。當然,這件事情既然已經開始,賀老也不想再多說對錯,不過唯有一點讓他欣慰的是,對方能主動跟他說這件事, 代表已經意識到這點。
想到這裏, 賀老收斂心思擡手就撥出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 那頭接了起來, 傳來陳老中氣十足的問候聲。 “賀老這時候打電話, 還沒休息?”
賀老笑了笑:“陳老都沒休息我怎麽敢休息?現在有沒有空?我過去趟?”
“這時候?”
“對。就這時候,還麻煩陳老叫上程舟,有件事需要他說一下。”
“好。我等賀老大駕光臨。”
挂上電話,賀老再撥出一個,不等那邊說話, 直接吩咐:“現在過來,我們去陳老家一趟。”
賀老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正是如此才更讓人犯慫,賀建成半個字不敢問,麻利起身。“好。我這就過來。”
兩個電話打完, 賀老去複健室打斷賀藏鋒:“換件衣服。我們去陳宅。”
“好的,爺爺。”賀藏鋒麻利松開拳套,汗襯一脫去浴室沖了個戰鬥澡,帶着一身還未擦幹的濕氣上了紅旗車。紅旗車低調駛出賀宅,半路接到賀建成,一路平穩駛入陳宅。
陳老在客廳迎了迎,程舟一看這陣勢,心裏慫的好有一比。倆家關系親近那些客套話也不說了,一行人直接去到書房落座,賀老沖賀藏鋒道:“藏鋒你去泡茶。程舟你坐。”
原本打算去泡茶放松下的程舟這下更緊張了。
看對方一幅受到驚吓的模樣,賀老笑安慰句:“別緊張。就是問你一件事。”
深知這些老一輩談笑間刀光劍影的程舟緊張的幾乎僵直。
陳老瞪他:“出息。”
程舟咽下口水,敢怒不敢言。賀老擡手示意下:“不怪他。這件事情說起來是因為芝蘭而起,程舟也是為了給芝蘭出氣,要怪只能怪我家芝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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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想問但見賀老神情不敢問的賀建成擰眉:“這件事跟芝蘭有關?爸,到底發生什麽事?”
陳老也是莫名,直接開口:“有什麽事賀老就直說吧,這裏也沒外人。”
賀老手搭着拐杖,沉吟了下,也不賣關子道:“那天在吳宅,李先生讓程舟把沈念引到後花園,借機下了黑手。”
程舟頓時頭皮都要炸裂,面對陳老視線,只得一五一十把怎麽打電話引沈念的事詳細又詳細的說了,說完讷讷開口:“李哥說只要我把人約過去,沈念在後花園呆的時間統共也不過五分鐘,他就發信息說是‘已經成了’,後來我去問,怎麽動的手沒說,只說他在沈念體內藏了根針。”
說到這裏,程舟想起那天李元羲神情,還不自禁的哆嗦下。旁人也是神情莫名,程舟繼續道:“我問過那根針會不會被查出來,李哥說不會,說只有半針,就算沈念被碾成碎碴都難以察覺。我就問沈念會不會一下子暴斃,他說不會,只要以後修身養性、戒驕戒躁,或許能少受點罪,反之,就當還債。我還問怎麽個還債法,他說我以後就知道了。”程舟咽了咽口水,膽顫心驚:“我、我就知道這麽多了。”
陳老:“這件事你還跟誰說了?”
程舟指天立誓:“我誰都沒說。連芝蘭我都半個字沒說。”
陳老丢他個‘還沒蠢到無藥可救’的眼神,賀老手搭着拐杖,沉吟開口。“我跟陳老電話之前,李先生跟我說這件事。說按沈念的行事脾性,不出半年,要麽瘋,要麽死,沒有第三種可能。”
程舟頓時嗆了茶,瞪大眼睛:“李哥之前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只是收點利息,怎麽就不是瘋就是死了?!”
陳老亦是側目,整件事都有股雲霧遮掩的感覺,沒急着下定義,轉而問程舟:“在吳宅那天,芝蘭跟沈念到底因為什麽事發生争執?”
程舟滿臉茫然:“芝蘭就跟我說是沈念先撞他的,難道不是?!”
如果就因為普通的推撞李元羲就下那麽重的手,好似也牽強了點。這正是陳老疑惑的地方。
賀老嘆氣:“說來亦是恥辱,也不怕陳老笑話。沈念對芝蘭的心思不純。之前開瓢那次,便是沈念借醉酒與芝蘭說了些污言穢語,你也知道我家芝蘭心高氣傲,歷來眼裏揉不進沙子,沈念不純的心思足以把他氣瘋。”
陳老默然,賀建成臉黑的滴水,程舟嘴張了張,一幅被砸到失言的模樣。半晌暴燥起身:“卧操!沈念那王八蛋既然有這種腌臜心思?!他怎麽敢?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閉嘴。坐下。”
“爺爺,”
陳老移來視線,程舟不情不願坐下,賀建成臉黑的滴墨,做為親爸,誰也無法容忍自己的兒子成為被別人惡意意淫的對象!特別是沈念那種私生活糜爛,品性敗壞的人,再想到倆人自打出生就不對付的事跡,用膝蓋想都知道沈念在意淫時絕對是抱着滿滿惡意,說是不純,或許更該說是折辱!
“爸,”賀建成抿唇:“這件事我不會這麽算了。”這是打算給兒子找回場子了。
賀老不語,陳老道:“難怪上次芝蘭開瓢一事,沈老頭最後會雷聲大雨點小,原來是知道自家站不住腳。”
“沈老頭歷來做事不留退路,上次不了了之我便有了疑惑,還是吳宅那次回去後我逼問藏鋒才知道這事,他倆還想瞞着我不想我擔心,”
陳老勸了句:“他們也是孝順,不想你動氣,”
“我明白。只是這種事斷沒有讓芝蘭受委屈的道理。陳老,如果沈念只自己有心思不附于行動,或者是單純的暗戀心思,我都不會計較,但沈戀既然敢宣之于口,付于行動,那便斷斷不能容。”
沈念如果只是默默把這種心意深埋在心底,沒人會知道,自然也沒人去計較,但他既然宣之于口,帶着滿滿惡意付于行動,那賀老就不會客氣了。
“賀老的意思我明白,沈老頭這幾年的年事也确是張揚了些。你放心,就算不沖我們倆家的關系,芝蘭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于情于理我們陳家也不會袖手旁觀。李先生下的黑手,情有可原,何不順水推舟?”
“陳老的意思是?”
“衆所周知,沈家三代中唯有沈念一人,他要出事沈老頭務必震怒。‘欲死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我們就讓沈念先瘋,再趁沈老頭陣腳大亂之時,順勢而為。”
程舟恨不得自己暫時性失聰,因為這些秘密聽多了,他真心擔憂自己那點內存負載不了呀!
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沈念絕對想不到因為自己那腌臜心思,害死了自己,甚至害死了整個沈家。當然,這時候誰都想不到會走到那一步,而此前重要的,是吳老需得行‘續命三針’的第二針。
賀芝蘭一大清早跟李元羲到吳宅,吳岐等在門口把人迎進宅內,在客廳的吳國強起身迎了迎。
“麻煩李先生了。”
李元羲颔了颔首:“應該的。”
卧房內,吳老靠在床頭,賀芝蘭心裏暗驚不已,因為吳老的精神看起來太糟糕了!幾乎看不出前幾日還中氣十足與一衆同輩談笑風聲的模樣,不過短短幾日吳老身形便瘦了一大圈,勉力睜開的眼睛裏亦是渾濁不堪,整個人看着就像風中殘燭一樣,随時都有熄滅那點點精氣神的危險。
吳老扯了扯嘴角,擡起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你們來啦?芝蘭,你爺爺呢?”
賀芝蘭忙上前握住吳老手:“吳爺爺,我爺爺讓我代為問候您,說是您還欠他一場聚會呢。”
吳老哈哈樂了下,因為精神太欠佳了,賀芝蘭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把位置讓給李元羲把脈,足足半個小時過去,吳老都等睡了,李元羲這才松開手,沖一臉擔憂的吳國強颔首:“可以施行第二針。”
‘續命三針’想要成功起到作用也是有條件的,首要一條就是吳老的身體能經受住施針的前期煎熬。
聞言,吳國強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免悲傷,因為第二針之後是不會有第三針的。
給吳老把過脈,定下施針的時候,賀芝蘭偷偷問李元羲:“明明有第三針,為什麽第三針又不能施展?”
“第一針為‘人’,第二針為‘神’,第三針卻是為‘魔’。我還沒施行過第三針。”眼見賀芝蘭眼神挪揄,李元羲無奈:“第三針是禁針中的禁針,非大奸大惡無惡不作之人不得施展。因為第三針不能再使用針者與常人無異,而是不生、不死、不滅。”
李元羲沒說的是,在用針者不生不死不滅的這斷時間裏,便是練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盡的折磨,口不能言,耳不能聽,只能默默的、清晰的、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