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坦白,掉馬
從樓梯間走出來時, 陸修遠嘴唇紅潤,微腫,眼梢帶着淡淡的粉色, 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守時大佬也跟平時不一樣,他的嘴破了。
一看就是被人咬的。
至于為什麽被咬,怎麽咬到這裏……
宴會衆人紛紛遞來了暧昧的目光。
根本沒別的可能好嗎!
他們看看大佬,又看看一旁的陸修遠, 臉上不約而同帶着祝福的微笑。
大家很自在,大腦也很自在, 陸修遠卻非常不自在!
太丢人了!
守時你要不要臉!
應酬過, 寒暄過,偷聽過, 接下來就比較平靜了, 宴會進行的也比較順利,時間差不多時,守時帶着陸修遠和主人打了個招呼,告辭離開。
做到懸浮車上, 陸修遠大大的松了口氣。
終于完了, 今天應該就是這樣,不會再有別的幺蛾子了。
路還沒走多遠, 他這心放下來還沒幾分鐘,守時突然揚了手:“停車。”
懸浮車是聲控的, 立刻跟着停止。
守時俯身過來,親了口陸修遠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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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很快。”
說完這句話,他就下了車,身影迅速沒入旁邊一條暗巷。
陸修遠:……
什麽都不說,老子為什麽等你!
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還有寶寶什麽鬼!有他這麽大的寶寶嗎!
然而也不能像個孩子似的負氣離開,那樣太不成熟了。
陸修遠氣鼓鼓的坐在車內,氣鼓鼓的等着守時回來。
守時說很快,的确很快,兩分鐘不到,就從暗巷蹿出來,打開車門,坐到陸修遠旁邊,手裏的東西扔到了後座。
陸修遠眉梢跳了下。
是武器。
軍人用的武器。
陸修遠閉上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
已經明目張膽到這種程度,好像沒辦法再繼續裝不知道了……
守時還真會逼人。
每個地方都有特別熱鬧繁華的中心,對帝國來說,就是帝都星,帝都星上,守時豪華別墅所在的地方,就是最豪華的一段片區。
夜已經很深,城市卻不會睡,燦爛霓虹燈閃爍,漂亮的路,照亮了人們的臉,每個人眼裏的夜色都不一樣。
熱鬧繁華都市裏,守時的別墅孤零零站在一片區域,顯得格外安靜。
下了車,開門走到客廳,路修遠耳邊什麽都聽不到,只有守時不停的問題。
“遠遠你渴不渴?餓不餓?宴會上只顧和人應酬聊天,東西都沒怎麽吃,來點宵夜怎麽樣?”
自從腿恢複大半,能站起來走路,在別墅,絕對安全的自己家裏,守時已經徹底放飛,進門就把輪椅扔到一邊,用腿站着四處走。
第一個找的,就是冰箱。
“果汁,遠遠要不要喝?”
“有蔬菜,好像可以做個粥……”
陸修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問:“你是誰?”
守時身體頓時僵住。
原來不只自己緊張,守時也是緊張的。
陸修遠問出這個問題,幾乎耗費了自己大半勇氣,很有些忐忑,可這一刻,他突然松了口氣。
原來不止自己受着煎熬,守時也是。
守時緩緩轉過身,看向陸修遠的眼睛無比深邃,似有情緒起伏。
陸修遠靠着沙發,抱着胳膊,微笑:“你不是一直等着我問這個問題嗎?”
守時一步步走過來,并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蹲在了陸修遠的面前。
他長手伸出,輕輕撫上陸修遠的臉:“那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陸修遠有些怔忡。
他知道,守時是很帥的,身材比例逆天,五官無法挑剔,氣質出衆,連低音炮都都比想象中完美。可這一刻的守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帥。
他的眉眼,它的味道,他大手的溫度,給人的觸感,前所未有的柔情。
能讓人的心跟着軟下來,心甘情願的向他敞開。
陸修遠下意識用臉蹭了蹭守時掌心:“你的名字,我想聽你親口跟我說。”
“遲疆。”守時撫着陸修遠的臉,眼眸幽深,聲音無限溫柔,“我叫遲疆。”
帝國元帥也姓遲,遲疆,是少帥,也就是太子的名字。
陸修遠看着守時,微微一笑,眸底似有星火綻放:“你好遲疆,我是陸修遠。”
他偏偏頭,加了一句:“認識你很高興。”
守時再也忍不住,長手伸過去,抱住了他:“我也很高興,遠遠,我很高興。”
安靜房間裏,兩個人默默相擁,呼吸交纏,心跳似乎都融到了一起。
“你果然……是少帥。”
陸修遠聲音裏透着一絲顫抖。
他有些後悔了,為什麽這麽晚才戳破。
守時并沒有刻意瞞着他什麽,甚至主動向他敞開,相比于他,守時應該早就期待着這一天的來臨。
之前,他抗拒着自己的心,認為就算哪天掉馬甲,肯定是興奮的,激動的,雞飛狗跳的,不尋常的,可這一刻,一股淡淡的憂傷從心間漫開,彌漫全身,眼睛也跟着發酸。
守時……一個人背負那麽多,足夠堅強勇敢,并不覺得累,也不覺得害怕,可總是會孤單。
一條漆黑的,通向死亡的路,一個人走,還要走得堅定勇敢,得多難?
陸修遠雙手環上守時的脖頸,在他臉側親了一下。
“以後,我陪着你。”
守時突然身體僵硬,繼而抱的陸修遠更緊:“遠遠……我的遠遠。”
“好了,”陸修遠忍了很久,才拍了拍守時的背,“你冷靜一點,抱得我好疼。”
守時這才放開他:“抱歉。”
“不用。”
陸修遠看着守時,發現這個人難得的羞澀了,耳根好像有些紅。
他壞心眼的捏了下守時耳根,守時抓住他的手,眸底幽黑,有顯而易見的欲|望沉浮,聲音也有些暗啞:“遠遠別鬧。”
陸修遠笑了下,還是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臉:“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時光集團的合法繼承人,幕後大BOSS守時一直沒出現在世人面前過,直到兩年前才開始頻頻露面,因為他的腿殘,一些事是想象也很容易讓人相信,但少帥作為帝國繼承人,又是軍隊少帥,照片資料不可能沒有流傳。
陸修遠看到過星網上少帥遲疆的照片,和現在的守時有些像,但并不一樣。
守時握着陸修遠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
“兩年前那場意外,我的臉受傷很嚴重,修補過後,産生了一定的變化,不能和以前一模一樣。”他說着話,竟笑了出來,“而且以前,作為少帥,帝國的繼承人,任何時間露出現,我都必須要嚴肅認真,給帝國人民以信心——所有公布的照片視頻裏,我從來沒有笑過。”
而做為守時,他不用守着那麽多規矩,商人什麽樣,他就是什麽樣,滿臉堆笑的樣子,怎麽可能跟少帥相比?
恐怕帝國人民想都想不起來給他們做對比。
陸修遠有些好奇:“那你做少帥的時候,私底下會經常笑嗎?”
這個問題有點可愛,守時聽了陸修遠嘴角一口:“你面前的我,就是真正的我。”
陸修遠哦了一聲。
原來少帥的酷帥樣子,才是演出來的嗎?
“兩年前……你遇到了什麽?”
這個問題,陸修遠問的比較小心,他擔心戳到守時的傷心處。
守時卻并不忌諱:“吞噬黑洞。”
陸修遠眼睛瞬間蹬直。
吞噬黑洞,這個四個字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名字,透着濃濃的危險!
“有人織了一張大網,聯系了幾方勢力,有旁邊的國家,有特殊組織,甚至星際海盜,想要弄死我,順便還想要剖解我的異能……”
守時講述的很平靜,神情也沒有很多變化,但從這些言語裏,陸修遠能想象出一場大戰,何等慘烈,何等絕望。
可守時還是沖了出來,沒有如對方所願的死去!
“我掉到了無人星,進入深度昏迷,險些喪命,我的隐蔽勢力找到了我,你經常看到的黑西裝助理希爾,就是這些人裏的一員。”
守時揉着陸修遠的手:“我知道這一切不對勁,就換個身份,用另一種方式生活。”
陸修遠:“時光集團?”
守時點了點頭:“時光集團是我外公那邊的産業,最初建起來是為了我的母親,之後,就是為了我。但因為關系很遠,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查得清。”
“守時這個身份,本來就是以我為藍本描繪,出生年紀,習慣,所有少帥身份不方便展現的,都安在了這個身份上,從我小時候,就一直構建。在帝國律法下,這個人已經是個真實公民,誰都查不出問題。”
“而我的腿殘,也為此提供了足夠的理由,此前20年沒出現,也沒有關系……”
“以前我只覺得這份安排是多餘,直到我險些喪命,才感謝外公和媽媽的睿智。”
陸修遠最初穿越過來,就見識到了守時的腿傷,他身體消耗過度,經脈損毀嚴重,已經時日無多。
他看着守時,有點心疼:“這兩年……你過得一定很辛苦。”
守時微笑:“也沒什麽。我一直很忙,連悲傷,怨天尤人的時間都沒有。我突然出現,空降到時光集團,集團組織架構給我打破,一時間問題叢生,我得處理。還有誰害了我,為什麽害我,我父母的死和他們有沒有關系,我也得查。”
“對方沒有看到我的屍體,雖然确信我已經死了,仍然藏着懷疑,一旦遇到可疑的人事,就會各種試探。他們能坑我,我就能坑他們,慢慢的,我找到了一條線,就是今天這個,研究怪物,奪取別人異能的組織……”
陸修遠皺眉:“你暴露了嗎?”
不提以前,只說認識過後,自己親眼見識到的,守時遇到的這幾場危難,追殺……
要是別人沒猜到守時的身份,根本不可能。
守時捏着他的手,微笑:“大概做賊的人總是心裏虛,我暴不暴露根本不重要,只要看到可疑的人,他們就會咬上去,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他話音輕松,明顯是想随便揭過這個話題。
陸修遠眼睛眯了起來。
“你把自己當餌?”
守時頓了一下,笑容更大,又親了口陸修遠的手:“遠遠怎麽這麽想?”
陸修遠臉拉的更黑:“你不但把自己當餌,你還想跟他們同歸于盡……”
守時這次沒有說話,眼眸垂下,十分安靜。
陸修遠看的眼睛直發酸。
這個事實其實很好猜,如果沒有遇到自己,守時的身體條件根本不可能撐太久,不作死好好養生,最多也只能撐到今年年底。他自己應該也知道,所以一切無所謂了。
反正都會死,他能做到最好的事,就是盡快把對付他的惡人找出來殺掉,為帝國去除一大害。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拿自己主動做餌……正好兩全。
為什麽這麽不愛惜自己……
做了那麽多,又有誰知道……
‘啪嗒’一下,陸修遠眼淚落了下來。
守時頓時急了,手忙腳亂的幫他擦眼淚:“遠遠……你別哭……我錯了,下回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
陸修遠推開他,狠狠擦了把眼睛:“我才沒有哭!我才沒有為你哭!”
他并不是個愛哭的人,這一次實在是忍不住,深呼吸兩口,眼淚就停住了,只紅着眼,憤憤的瞪着守時。
守時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捧着陸修遠的臉,一字一句,似承諾,似誓言:“真的,再也不會了,我有遠遠,我會記得珍惜自己。”
他身體欺上前,輕輕親吻陸修遠,從眉心,到鼻尖,到唇角。
輕輕的,柔柔的。
“遠遠,我愛你。”
一句話,五個字,似喟嘆,又似生命的滿足。
仿佛找到面前這個人,說出這句話,他的人生就不再缺憾,成了圓滿的圓。
陸修遠并沒有推開守時,只是抱住了他,緊緊的。
燈光下人影成雙,氣氛安靜缱绻,時光若能在此刻停留,一定是最美的畫面。
陸修遠從來沒懷疑過守時對他的心思,守時一直都很坦誠,但他之前一直沒有安全感,是因為有個問題梗在心頭。
他們兩個的發展速度,好像太快了點。
“為什麽是我?”
陸修遠也坦誠的,問出了這個問題:“你……為什麽喜歡我?”
“不知道。”守時輕輕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第一次見到你,我就……”
想想當時前後情景,守時笑出了聲。
“你針灸這麽厲害,卻藏而不露,明顯有秘密。你積極努力,喜歡給人看病,卻還在躲人,做事很低調。你的針灸咨詢館開的很早,我找你那麽久,你肯定知道,你并沒有回應或靠近,還各種躲,被我發現,還各種不願意承認。”
“你對錢沒興趣,對權沒興趣,對我這個長得帥,氣質好的優雅紳士也沒興趣,還像個炸毛的貓,警惕,提防,小心思特別多……”
“我覺得你很有趣。”
“覺得有趣,就會想靠近,想了解……”
守時回想着當時的心境:“也許所有愛情的建立,好感的最初由來,都是因為有趣,你還長得這麽好看……”守時看着陸修遠,眼神旖旎,“越和你走的近,我就覺得你越有趣,越不想離開。我想這麽一直看着你,想參與你的人生,想看看你還能給我多少驚喜,想……讓你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大佬的表白很有個性,并不特別柔軟,用詞也沒有多美,但就是能把人說得心怦怦跳。
陸修遠感覺自己心跳太快,太響,房間這麽大,這麽空曠,對方一定能聽到!
“那你以前就沒有這樣過嗎?”他嘴一禿嚕,問了這麽個特別體現吃醋的問題。
守時就笑了。
“從來沒有,好像只有遠遠能給我這個沖動。”
陸修遠的臉更紅了。
他有點惱羞成怒,正重打了守時一下。
守時不再逗他,認真答道:“之前……我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也沒有時間,可看到你,突然就有了。”
陸修遠頭別到一邊,哼了一聲:“算了,饒了你了,我也喜歡你。”
守時又一次抱住了陸修遠,緊緊的。
但是這一次,他并沒有占便宜,也沒有耍流氓,而是手臂微微顫動,聲音也跟着變了。
“我做的事很危險,并不想連累你……但我忍不住。”
“遠遠,你能原諒我嗎?”
“我發誓,我會用盡一切努力好好活着,也會保護好你,不讓你被任何人欺負……跟我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好嗎?”
氣氛突然轉到傷感。
別人告白在一起,都是甜甜蜜蜜,他們倒好,直接演起悲情戲了。
陸修遠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嘆了口氣:“哼,說的這麽好聽,還不是我會針灸,能治好你的腿!”
守時噗的笑了。
“一開始找你,的确是因為你的針灸,可能會治我的病,可認識你以後,這些反倒變得不重要……”
守時的吹,再次輕輕落在陸修遠臉上。
“我的遠遠,最體貼了。”
陸修遠不想為理所當然的問題悲傷,在一起這種事,不就是早就決定好的,哪還值得問?他明白守時在擔心什麽,用這個方式告訴他,少瞎操心。
守時也明白陸修遠的用心良苦,在一起到底是為了治病,還是真情,他表露的明白,他的遠遠,也看得很清楚,不可能為這點小事別扭。
遠遠只是在體貼他。
“遠遠放心,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活着的。”
一個吻落在唇側,似是誓。
想起相識之後遇到的這一次又一次的危險,陸修遠磨牙,雙手捧住守時的頭,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自己說的話,可要好好記着!”
守時深邃眸底滿滿都是他的倒影,聲音裏也帶着濃濃的柔情:“是。以前我的存在,是為了帝國,現在,是為了遠遠……”
“和帝國。”
“總之是放不開你的帝國是吧!”
陸修遠都氣笑了。
不過這樣的守時,才是守時。
如果經歷這麽多,意志被摧毀,守時只想安靜的,好好活着,不再肩負這一切,記住自身的使命和尊嚴,他或許就不會喜歡了。
陸修遠雙手搭到守時肩上,腰腿使力,跳過去坐在守時大腿上,第一次主動的親吻他。
轟——
這一下像點了把火,把守時整個人燃爆,他大手用力扣住陸修遠後腦,狠狠的,狠狠的親了下去。
像要把剛剛在宴會上未竟之事做完,守時不但吻的狠,手上動作也沒停,扯開陸修遠的衣服,就伸了進去……
這一刻,吻的幹柴烈火,七葷八素,意識近乎飄離的陸修遠,腦子裏突然冒出個念頭。
他為什麽會穿到星際未來……
守時,會不會就是他過來的意義?
拯救帝國少帥什麽的,太帶感了吧!
嘴唇一痛,陸修遠輕輕‘唔’了聲。
守時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專心一點,遠遠。”
“……我想好好愛你。”
陸修遠臉有些紅,下意識緊緊抱住了守時:“燈還開着……”
守時打了個響指,整個房間暗下,只有牆角小小壁燈,發着柔和的光,陪伴着愛意洶湧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