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0:0
轟鄉最終還是回房穿上了外套，是辦公椅上的那件牛仔外套。
下擺很長，但配着白襯衫和牛仔褲反而意外的合适，早上的天氣也偏涼，出門穿一件外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只是——
金發青年抽出了剛剛伸進外套的手，一時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
手槍，匕首，彈夾，刀鋒……一件外套上綁了這麽多東西？比他以前還能玩。
還有。
從剛剛出了辦公室起，就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掃在他身上，轟鄉好幾次向某個方向看去，那裏卻空無一人。
……
天花板上，把自己的身影和背景融為一體的仿佛變色龍一樣的[東西]，它吐着舌頭，移開了目光。只要注視時間過長，轟鄉就會若有所感。
「怎麽辦怎麽辦，父親又向我看過來了！明明昨天他還發現不了我的！」
恩？被發現了？
淡紫色頭發的青年敲動着鍵盤，安撫着它。
「Di molto！和你一樣，你的父親也一直在成長。這樣的話視線不要專注他太久，只要注視他身邊的人或物進行跟蹤就好了。」
「是。」
……
等轟鄉出了辦公室時，尾崎紅葉正靠在他辦公室門口的牆壁上，和服美人如畫卷一般的美麗，見他出來，美人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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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話說小姐姐你穿着這一身和服去“清理現場”會不會不太好？
一開始尾崎紅葉明顯比轟鄉慢了一步，走在轟鄉的後面，被金發青年一句“我是來看你工作不是帶你去工作”的發言打發去了前面帶路。
完美逃避了自己不認路的事實。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從電梯一路往下，轟鄉終于找到了一個放置雙手的地方，他在外套口袋裏摸出了一個游戲機。為什麽一個地位貌似挺高的黑手黨外套裏會放游戲機？不管了他還是個高中生呢。
轟鄉看着滿格的電量，手指動了起來。
挽起和服袖子的紅發女人走出電梯，後方跟着一個低頭的金發青年。來往的黑西裝對此沒有什麽驚訝的表示，依舊恭敬的向兩人問好。
“轟鄉大人，尾崎大人。”
明明他是走在後面，把主導的位置交給了尾崎紅葉，不過看到兩人的黑手黨們卻依舊以他為主，問好的順序也是轟鄉在前。
不動聲色的掃了一遍大廳的排場，轟鄉把來往的路線和人員配置記在了心裏。恩，至少之後回來不會迷路了。
跟着尾崎紅葉走出大廈，身邊跟着的黑西裝不知不覺的多了起來，估計是她的部下或是直屬小隊什麽的，明明是一群黑壓壓的高大男子，卻跟在他們身後安靜如雞。
橫濱的港口到處是來往的貨船，道路上堆滿了集裝箱，除去放在社會明面上的公共泊位黑手黨不好直接大搖大擺的進入，其他地方都是他們的地盤。
港口黑手黨，顧名思義，利用橫濱的港口與海外達成各種交易以謀取盈利，港口的使用權與政府直接挂鈎，但政府卻對港口黑手黨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止是因為黑手黨上供的資金數量十分可觀。
光是就這座港口收取的“停泊費”、“買路錢”、“使用稅”，就是一筆不菲的費用，同樣，要擁有收取“保護費”的實力，他們才會乖乖的交錢。
而在這座城市中，現在只有港口黑手黨的人才有“能力”支配這座港口。
都市上所說的「把你沉入橫濱港」這一懲罰措施可行性并不大，橫濱港的航道水深只有十二米左右，來來往往的大型貨船吃水線都挺高，萬一撞上、打撈上一個屍體什麽的可是會引發國際大新聞的，橫濱港的名譽可不能就此受損。
通常都會用小快艇把人帶入外海再沉下去，過了填海範圍，外海的海流一般不會把屍體再沖回來，深度也足夠，綁上石塊的話他就只能從鯊魚肚子裏看到太陽了。
進入港口，轟鄉的腦子不自覺回憶起“黑知識”，感覺有點糟。
随着尾崎紅葉的帶路，轟鄉的鼻翼動了動，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身體下意識的緊繃起來。
“就是這裏了。”
路邊的集裝箱堆得高高的，明明是太陽初升的早上，卻被集裝箱的陰影阻礙的陰影擋住了光亮。拐過最後一個集裝箱，是大片的血跡和彈殼，一旁的集裝箱上甚至還有幾個淺淺的彈孔。
就是一個黑手黨的火拼現場。
尾崎紅葉面色不變，給後面的人打了個手勢，便抱起紅傘站在了集裝箱旁，“看來沒有落網之魚，先遣部隊已經把垃圾都收拾掉了。”
不，我不是很想知道那個垃圾是什麽意思。
“傷亡情況怎麽樣。”轟鄉看着一群黑西裝拿着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拖把掃帚打掃着現場，甚至因為頑固污漬（幹了的血跡）拿出去污粉灑了一包後跪地掏出板刷刷起地來，嘴角抽了抽。
“奴家這邊兩個人沒了，後勤部說這兩個孩子都是孤兒，沒有要給補償金的對象。其中一個兩個月前交了女朋友，他們會問問女朋友願不願意接受那孩子的遺物，不願意的話……”
見轟鄉沒有散發什麽惡意，尾崎紅葉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一些，女人神色慵懶，閉上眼掩蓋了眼底的疲憊。
“……工資卡上交財政部充公。”
轟鄉：“……”确定是“充公”？
“對面的呢。”
“當然是全滅……不，還是留了兩個活口的，被押送到奴家的拷問部隊去了，和HCLI的交易情報是怎麽洩露的，還需要他們開口。”
問完了的轟鄉把目光從一群刷地的大老爺們身上移開，“是嗎。”
陰影處青年的輪廓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神情，尾崎紅葉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港口那邊，一艘渡輪的汽笛鳴起，向外海使去，灰白色的船漆上有着“Hecmatial”的字樣。
這個Hecmatial，是在早上看到的合同裏出現的賣貨方。近期的交易合同，交貨日期洩露，想搶貨卻被擊殺……
轟鄉理清了思緒，小腿微彎，腳尖輕點，整個人輕松跳起了幾層樓的高度，淩空翻了一個身，穩穩的坐在了疊起的集裝箱上，又因為這個方向直視着海平面的太陽，金發青年盤起腿轉了個身，身披牛仔外套背對着太陽。
肩膀上的白冰冰早已鑽進了口袋，看起來神氣不太好，而另一只白色的貓咪則是趴到了轟鄉的大腿上，軟軟的叫了一聲後也卧下了。
金發青年從口袋裏掏出游戲機，腦子裏整理着剛剛搜集的情報，手指點了游戲的[開始]鍵。
Hecmatial船頭站着一個黑色西裝的白發男子，他似乎看到了集裝箱上的金發青年，稍顯意外的挑了挑眉。
同樣白色的長睫毛遮住男子海藍色的瞳孔，藏住了眼底不可直視的暗色。
***
「卡仕柏先生，我們大廈前的一條商店街，有家叫做“吃雞”的店，炸雞超級好吃哦~配上芝士簡直是人間美味。」金發青年笑眯眯，一眼看破了這位一表人才的卡仕柏喜歡吃垃圾食品的本質。
「是嗎，那我可要去好好品嘗一番。」身為商業老手，卡仕柏并沒有詢問對方是怎麽看出來自己喜歡吃[垃圾食品]的，先問者先上棋盤，白發男子只是對此表示了應有的禮儀。
結果一連幾天都在那家炸雞店吃雞的外國男子最後還打包了一只炸雞才戀戀不舍的上了船，離開前對前來送行的人（當然，這裏面沒有那天談判的轟鄉和晖）表示——
“很期待和貴社的下一次合作呢。”
***
轟鄉并不知道自己被幾百米外的軍火商盯上了，他懶洋洋的躺在集裝箱上，手指靈活的舞動，打着游戲消磨時間。
……
…………
“喂，那邊是，看！”
“什麽？”
“發生了什麽？”
“等等你們。”
吵吵嚷嚷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刷地的黑西裝們也有了新動作，放下板刷，把手伸進了衣服口袋。
“哇哇哇！槍！槍出來了！”
“哎？為什麽？？”
“前輩怎麽辦呀！”
“安靜黃濑！你們也冷靜點！”
是一群學生闖入了現場，而黑西裝們很快反應了過來，先包圍住，并掏出懷裏的槍指向他們。而明顯是學生中領頭人的高年級前輩正勸說自己的同伴冷靜下來。
“那個，我們只是無意……”
笠松幸男作為海常籃球部部長，在看到全國大賽的下一場對手是桐皇後，立刻計劃進行合宿強化訓練，因為決定太匆忙，他們只能求近選擇橫濱的海邊進行合宿，今早打算繞碼頭跑個來回當做晨訓的開始，哪知道剛開始就看到了這麽勁爆（？）的場景。
咔噠。
是手槍上膛的聲音，一個西裝男上前用手槍抵住了笠松幸男的額頭，“讓你說話了嗎，小鬼。”
“前輩！”笠松幸男作為三年級的前輩，還是很受籃球部部員器重的，見部長被搶指着，後輩們都忍不住出聲了。
剛剛刷地的黑西裝們手上不免沾到了些地上的血，手上幹涸的血跡配上黑社會标配，妥妥的案發現場啊。
幾乎整個籃球部都在這裏了，二年級三年級的前輩們都有意的把一年級的後輩們擋在後面，黃濑涼太見幾人幾乎擋住了他的身形，便悄悄的把手伸進口袋裏，打算掏手機報警。感謝自己的不正經，訓練時帶在身上的手機起作用了！
正當黃濑涼太摸到了手機，手指按照記憶摸索着按鍵時。
“奴家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一個冷冰冰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同時，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黃濑涼太一瞬間就動彈不得了。
噫！
“那個，那個……”黃濑涼太不敢多想，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我錯了姐姐，能松開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松一點就好，手腕很疼啊！”
尾崎紅葉站在黃濑涼太的身後，看着對方陽光照射下璀璨的金發，聽見對方的稱呼，下意識的把手上的力氣又緊了緊，這位高中生的手腕肉眼可見的紅了一圈。
當然禁锢住對方的手腕只是一瞬間，尾崎紅葉直接從對方的口袋裏摸出了手機後，就一把甩開黃濑涼太的手，走出了學生們的圈子。
穿着豔麗和服的女人，那群西裝男對這個女人的擅自行動沒有異議，對有報警意向的他只是沒收了手機，并沒有拳打腳踢。黃濑涼太心裏有了一個想法。
“姐姐，我們真的是不小心路過的。”少年人的嗓音帶着濃濃示弱的意味，黑西裝的男人們聽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尾崎紅葉又看了一眼對方的金毛，嘴角惡意的上揚了零點一度，“恩，我知道。”
“所以姐姐，能不能……”
森山由孝也接上話，“小姐姐，能不能放過我們唔！”
他的嘴一把被中村真也捂住，對方兇惡的眼神向森山由孝掃去，‘你可閉嘴吧！’
中村真也雖說一直看不慣黃濑涼太輕浮的樣子，但眼下那個橘紅頭發疑似是頭領的女人明顯對黃濑很有好感（？），他們能不能被這群暴徒放過就要看黃濑的美人計能不能成功了！
“拜托了，姐姐。”黃濑涼太雙手合十，琥珀色的桃花眼眼角甚至都滲處了一滴淚水，可憐兮兮的，“讓我們走吧。”
‘幹得好黃濑，你也就這點有用了！’
尾崎紅葉卻沒有什麽表示，翻開自己震動的手機，打開最新的郵件。
“黃濑涼太，海常高中一年級生，身高189厘米，體重77千克……家有父母和兩個姐姐，喜歡的食物是奶油洋蔥湯，讨厭蚯蚓……”
金發的高中生心裏隐隐有點想法：這個姐姐難道是我的FAN？畢竟作為模特的他确實再采訪中透露過這些問題的答案。
“笠松幸男，海常高中三年級生，身高178厘米，體重66千克……家有父母和兩個弟弟，興趣是音樂，苦手的事情是……”尾崎紅葉一把合上手機，拉拉和服的衣領口湊近了幾步。
“和女人說話？”橘紅色頭發女人的吐息似乎拍打到了笠松幸男的面部，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女人是什麽時候靠近他的。和黃濑涼太一樣，明明剛剛還站在遠處，一個眨眼就移到了他的身後。
笠松幸男本能的後退了一步，額上冒出了冷汗，尾崎紅葉被這清純的少年反應逗到了，掩起和服的振袖遮住嘴角。
“別這麽緊張嘛，奴家又不是什麽魔鬼。”
——情報部還是很給力的。
“只不過是掌握了你們的個人信息，奴家還能拿你們的家人威脅你們不成？”
黑西裝們：“……”
高中生們：“！！！”
“但是海常的學生啊，”女人和發色同色的眼眸流露出一絲遺憾，“這不能随便殺……處理了呢。”
就算你改口也晚了，話說“處理”和“殺”不是一個意思嗎！
“尾崎大人？”其中一個黑西裝有些不明白。
女人擡起一只手臂，伸出食指指向後方三層樓高的集裝箱，背着他們的金發青年似乎什麽也
沒注意到。
“那是轟鄉大人的學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