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8:2——2:8

轟鄉打算收回前言。

什麽獵犬比狗崽子難帶?

這倆半斤八兩!

末廣鐵腸因為黃金之王的“疏忽”而無家可歸, 只能跟着轟鄉一路。

“你啊……算了。”金發青年揉了揉腦袋,又瞥到琥珀金眼眸中的懵懂意味, 終是放棄了讓這只獵犬回窩的念頭。

身體強度、呼吸速率、本能反應……末廣鐵腸的實力就是在港黑中也是上上層, 根本不用擔心他被人暗算。

比水流和兩個女仆對轟鄉帶回新人沒什麽特別的排斥,但也沒什麽歡迎的态度就是了。不過末廣鐵腸的神經是夠粗的, 完全沒注意到……或者說是不在意其他人的态度。

太宰治不在,估計又是去哪裏浪了。

“這是你的房間。”轟鄉上了二樓, 随意的打開了一扇客房門。

前代首領留給轟鄉的宅邸真的很大, 加上末廣鐵腸二樓已經住了六個人, 可長長的走廊裏還是剩下了不少卧房。

也許前代把這座宅邸當成了一個隐秘基地, 關鍵時刻打算和港黑高層躲到這裏來吧。

這麽好的房子要搬出去……想想還有點可惜呢。

不過現在沒空想這個了。

金發青年走進自己的卧室, 翻找出一個半月前的暑假作業本。

今日報道,明日正式上課, 因為給末廣鐵腸介紹學校回來晚了,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明早八點去學校,那麽他有十六個小時的時間補作業。

轟鄉看着桌上每一科作業都有幾十頁厚的本子, 陷入沉思。

沒關系, 我是經驗豐富的補作業選手,要相信自己寶刀未老——

抄寫——鴛鴦筆,雙管齊下!

作文——記憶裏的意大利俄羅斯之行, 要寫出韻味、寫出逼格!

英語——和晖?此時我就是米國人卡茨契!這不是小學生的題目嗎!

數學——心算電波運算總之腦子動起來!手不要停!!卧槽筆沒油了!

歷史——很好主要還是戰國大名的故事, 沒有近現代文學, 不會錯的!

科學——物理化學生物!記起當年想當科學家的自己!……恩?好像當年沒想過要當科學家?

……

當轟鄉放下筆, 甩着有些酸痛的右手時,重新擡頭看向牆壁上的鬧鐘。

時針移動了兩格。

金發青年忍不住已怔愣了一瞬。

好快啊。

才兩個小時就把全暑假的作業補完了。

和晖君的腦子太好用了吧,明明他以前補暑假作業的時候都要三個小時才行……

不過那個時候的轟鄉同學還是真真正正的高中生就是了。

吃完晚飯泡個澡早點睡覺吧~

九月已經是夏天的尾巴了,深夜的蟲鳴聲斷斷續續,金發青年躺在自己的床上,無意識的集中了呼吸,所有的感官放到最大。

他聽到有人用鐵絲撬了玄關的鎖,跌跌撞撞的上樓,鼻翼聞到了熏人的酒氣。待到轟鄉從床上坐起身,“啪啦”打開門的少年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拉了窗簾的房間裏只透進了幾絲月光,太宰治的呼吸紊亂了,不像平時那般穩重冷漠。少年沒有發話,他穿着七月來就沒變過的外套,走到轟鄉的床邊。

「太宰君,和晖君這次……有些逾越了呢。」

黑發少年表情陰郁,不如說是他某種一直都是這般色彩,「那麽首領,你要我怎麽做。」

太宰治倏然蹲下身,鳶色的眼眸在漆黑中辨別着轟鄉的位置,帶着深夜涼意的身軀直接貼上青年。轟鄉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往後坐了一點。

然後太宰治就更加往前靠了一點,雙手撐在床沿,把整個身子都移到了轟鄉的床上。

轟鄉:……乖乖你是要幹什麽?

“太宰?”他喊了黑發少年的名字。

身邊的人沒有回答,黑發少年的腳在床底蹭了蹭,把鞋子脫掉後整個人直接翻上床壓到了轟鄉身上。

隔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轟鄉就這麽半攬着黑發少年,看他把腦袋埋在自己的頸側,黏糊糊的含着自己的名字。

“……和晖。”

「和晖君的部下,真的沒有現身嗎。」華九會和Inferno的激戰,依靠第三方就這麽容易的解決了?

在吞下利益後,驚喜之前開始減淡,森鷗外發現了自己被情緒掩蓋的盲點。

一開口,就是超濃郁的酒味,比起少年在樓下時聞到的微熏,這會兒近距離的烈味稱得上是酒臭了。

轟鄉的眉頭皺的深了一些,未成年大半夜的不回家跑去喝酒?

而且比起之前和自己的小酌,太宰治這次喝的量明顯超出自己的承受範圍了。

“今天,我遇見了幾個女人。”該說不愧是太宰治,明明喝得行動都拿不準了,語言卻絲毫不見醉意。

“想到平常和晖的舉動,我就和她們搭話了。”

轟鄉:我不是我沒有。等等!你居然和她[們]搭話?不錯嘛。

戴着白手套的雙指交叉,首領的玫紅色眸子閃過殺意,「如果真的是那樣……」

是繃帶纏的太緊了嗎,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窒息感在喉管環繞。

「……和晖君,不能留了呢。」森鷗外的話音落下,太宰治的指尖不自覺的一抽。

黑發少年的手緩緩向上,環住了青年的頸部。“然後聊着聊着,她們講到了自己的前男友,說前男友怎麽怎麽不好。”

轟鄉:再然後,就該是你用甜言蜜語哄一哄她們,她們來一句‘哎呀小弟弟嘴真甜’,最後該發生什麽就發生什麽了。

轟鄉:“……”等等我的意識被和晖君侵占了兩秒,剛剛那個不是我想的!

不過黑發少年的這副皮囊,确實會很受大姐姐系的女人歡迎啊。況且太宰治又敏感的可怕,可以輕易察覺到對面人的情緒,并調動自己的動作做出最恰當的拟态為對方“排憂解難”。

「我将自己一人的懊惱鎖進胸中的小盒,将憂愁、疲憊感藏得深而又深,一味的裝出天真無邪的樂觀模樣。」

對別人訴苦,別人也會很困擾啊,誰會願意聽你長篇大論的負能量呢,還是不要給其他人添額外的麻煩了吧。

那你為什麽自虐一般的,去聽別人的痛苦抱怨呢。

太宰治把額頭抵着轟鄉的肩,有着白色繃帶的襯托,少年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他不太順暢的喘着氣,沒有繼續言語。

轟鄉從最初的僵硬反應過來,他沒有無故和別親近的習慣,太宰治的貼近确實令他不太舒服,但感受到懷中少年的脆弱,轟鄉終究是沒有推開太宰治。

港黑中的人是如何評價太宰治的呢。

殘忍無情、濫殺冷酷、血腥暴力……反正不會是什麽好形容。轟鄉每每見到跟在太宰治身後的黑西裝們,他們的內心無一不傳達着這樣的意思。

絕對的忠誠來自絕對的恐懼。

太宰治不止一次當着黑西裝的面處理背叛者、教訓不聽話的部下,開槍下手毫不留情,即便那人昨日還為太宰治披上外套,今日也只能匍匐在少年的腳下,被恐懼支配。

那麽眼前,這個牢牢抱住他,像對父親撒嬌的少年,又是怎麽一回事。

轟鄉知道太宰治是善于僞裝的人,能在港黑成為準幹部,絕不會是吃素的。

只是少年現在的呼吸、心音、微動作……傳遞着無盡的悲傷。

「我裝出早熟的樣子,人們就謠傳我早熟。

我裝出懶漢的模樣,人們就謠傳我是懶漢。

我裝作不會寫小說,人們就謠傳我不會寫小說。

我裝□□撒謊,人們就謠傳我是說謊的人。

我裝作有錢的樣子,人們就謠傳我是富翁。

我裝作冷漠,人們即謠傳我是個冷漠的家夥。」

「可是當我真的痛苦呻/呤時,人們卻指責我無病呻/呤。」

這個連對被人訴苦都不敢的家夥,居然在外人面前呻/呤出聲,這是膽小鬼能邁出的最大一步了。

我告訴你我現在的想法只是想讓你救救我,我真的自己走不出來了。

以上,是轟鄉對【作家太宰治】的解讀。

如果【作家太宰治】和【港黑太宰治】存在着些許共同點的話——

那麽太宰現在想怎麽樣呢,告訴他自己喝醉了,然後讓自己給他一碗醒酒湯嗎。

「瓦萊裏說,行善之時,虛得心存歉意。因為世間最傷人的舉動,莫過于對人行善。」

行善傷人,最為痛心,因為我曾感同身受過:被施善之人的無意之舉戳的千瘡百孔。

灌個醒酒湯……不是“善”吧。

“和晖。”太宰治獨露出的右眼眼眶發紅,微卷的頭發絲蹭着青年的頸窩,醉的迷迷糊糊。

正當轟鄉以為自己會聽到太宰治和女人們接下來的故事時,少年粘稠的尾音拖長,語氣卻格外認真,“和晖,那個時候……為什麽會把我帶回來。”

金發青年的眼睛已經完全适應了黑暗,太宰治不再是一團模糊的影子,轟鄉把手撫上太宰治的臉,因為醉酒變得滾燙的肌膚灼燒着,熱熱的。

剛離開港黑,和晖只有七歲的時候,為什麽會把一個同樣大的孩子,帶回家裏?

轟鄉撇過頭,沉默了。

要是對【作家太宰治】撒謊,敏感的他會受傷,把心情編制成悲哀喪氣的文字涓涓流入紙張。

要是對【港黑太宰治】撒謊……會不會受傷暫且不知,畢竟【港黑太宰治】很會裝模作樣,轟鄉到現在都不确定自己身前這個脆弱的少年是真實還是虛假。

不過,醜态百出的說謊者,在【港黑太宰治】面前惺惺作态……不是被玩死就是被折磨瘋。

低着頭的少年看不見金發青年清冷的碧眸,他也不催促轟鄉追求答案。

“因為「人間失格」。”

就像抽獎啦,打開一個麻袋,結果發現中了大獎,當然要帶回家啦。說是為了異能力也沒錯。

轟鄉:……等等剛剛我又被和晖君附身了嗎?!

“和晖見到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異能力者了嗎。”

金發青年的手緩緩向上,搭上了太宰治的肩,把少年往推開,随後垂首對上了鳶色的那只眼眸。

“是的。”

其實只是直覺啦。

…………

轟鄉:為什麽我心裏所想和我說出來的都不一樣……

聞言,太宰治全身都顫抖了一下,被強硬推離的身體也不再繼續蓄力靠近。少年的手從轟鄉脖子上拿開,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手,借着月光,轟鄉似乎看到了銀輝一閃。

一把小巧的手術刀被繃帶綁在少年的手腕,剛剛太宰治攬住青年的時候,刀鋒離他的脖子似乎只有幾毫米。

轟鄉:“……”

太宰治另一只手把右手手腕的小刀從層層繃帶中取出,這把一看就知道主人是誰的手術刀一露出真身後,詭異的氣場立刻籠罩了整間卧室。

轟鄉:“……”不孝子,你居然要謀害朕!?

幾十億的利益,森鷗外不相信轟鄉沒有其他目的,可不論自己怎麽想也猜不透轟鄉的目的。

就像狼——頭狼一直帶領着狼群尋找獵物、發號施令、享用獵物最美味的部位,同時也承擔了最大的風險,遇到強敵是要第一個沖上去的。

說到底,頭狼就是狼群的奴隸,一旦頭狼沒有了利用價值,狼群會立刻将頭狼撤下頭領的位置,并推選出一匹新的頭狼。

現在,港黑的頭狼帶着港黑一步一腳印的前進,忽然狼群中一匹優秀的公狼趕着一群家養綿羊沖進了狼群,給狼群帶來了大量的食糧。

這匹公狼還是前代首領的兒子,同樣有着成為頭狼的資質。

‘和晖君。’森鷗外玫紅的眸子睜開,望向落地窗外的橫濱,‘你是要觸及我的心髒嗎。’

繼位以來,森鷗外對轟鄉的殺意爆發的次數不止百次,可沒有一次是真正實施過的。這次太宰治的試探,就不知道是他的授意還是少年的擅自行動了。

“怎麽辦,和晖。”黑發少年垂首,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眉眼,太宰治在轟鄉的眼前,一步步将手術刀移近、抵住青年的喉管,“我要是割下去,和晖會殺了我嗎。”

(接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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