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報答
第9章：報答
安在暖的步子一頓，拳頭下意識地收緊。
身後，霍正傾看着安在暖挺直的背影，又看看紀允歌溫婉含笑的臉，半晌輕輕點頭，“清歌想住，那就住。”說完放下筷子，看向安在暖的方向，低聲吩咐說，“在暖，清歌不常來家裏，晚上房間就讓給她好好休息。家裏客房還有很多，你選擇一間，暫時将就一晚上。”
還是這樣。
永遠都是這樣。
不管遇到什麽事兒，她永遠是被将就的那一個，永遠像是不存在的一個，也是最不重要的一個。
那一刻，安在暖從頭到腳，一陣冷意。
她甚至開始在心裏質問。
一開始，霍正傾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把她帶到霍家這個牢籠裏來的？
安在暖松開拳頭，看到不遠處的紀清歌正用挑釁的目光看着她，嘲弄地回答說，“好的霍叔叔，不過一個房間，她喜歡給她就是，有什麽稀罕的。”中二病的少女，她真犯不着。
“你！”
不等紀清歌說話，安在暖就轉身走了。
餐桌前，霍屹行放下筷子，起身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慢用。”起身的那一刻，男人面沉如水，陰冷的視線毫不避諱地看向對面的霍正傾，寒光閃爍。
不知是心虛還是別的，霍正傾居然沒有開口呵斥。
......
晚上。
收拾好客房的床鋪，安在暖回房拿忘帶的東西，還沒走到門口，老遠就聽到紀允歌那個中二病的妹妹，在房間裏嫌東嫌西。
“床單太醜，換了。”
“被罩太素，換了。”
“還有，我不喜歡這個大白熊，扔掉！”
片刻後，“這是什麽鬼東西？什麽年代了還有這樣的......球？”屋子裏的紀清歌拿過放在桌子上一個老舊的水晶玻璃球，擡手朝着地上就砸了過去，“什麽爛東西，放這裏礙我的眼。”
啪。
安在暖只覺得眉骨一跳，飛身跑到卧室，就看到水晶球掉在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最裏頭的粉色娃娃，也歪歪扭扭摔在一邊，沒了原本的朝氣。
心口處猛地一揪，安在暖頓時紅了眼眶。
那是......在她進霍家之前，媽媽唯一留給她的生日禮物。她失蹤這麽多年，每每想念，那就是她睹物思人的唯一物件。
可......
再擡頭，安在暖的眼中已然注入了層層寒意，擡步走到紀清歌跟前，握緊了拳頭，聲音咄咄，“撿起來。“
紀清歌擡頭看向安在暖雙眼裏幾乎要吞沒了自己一般的駭人寒意，後背上一涼，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但到底仗着自己有靠山，用力挺了挺胸膛，擡腳踢了踢腳邊的玻璃渣，“一堆兒垃圾破東西，我還嫌髒我的手呢！”
說完似是覺得這麽損她安在暖不過瘾，還用力踢了踢腳邊的玻璃碎渣，滿臉不屑地說道，“什麽樣的人買什麽樣的東西，果然廉賤！”
啪。
一個巴掌迎面而來。
“紀清歌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啊！你居然敢......”她瘋了一般跳起來沖了過來揚起手，“安在暖你個小雜種！”
安在暖繃着臉抿着唇，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用力向外一扭，紀清歌又是一聲慘叫。她用力扯住她的胳膊，擡腿踢向她的膝蓋彎，紀清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被安在暖用力按在大床邊緣。一擡手，瞬間将紀清歌腰上的短裙，用力扯了下來。
“啊——”
聲嘶力竭的哭喊間，安在暖已經平靜地放開了紀清歌，打開窗，擡手将她的短裙給扔了出去。
聽到喊聲沖上來的幾個人，看到屋裏的狀況同時一愣。
“妹妹！”紀允歌最先反應過來，沖進去扯過床單，趕緊裹住妹妹的下半身，轉頭一臉不贊同地看向安在暖，“三小姐，你這是做什麽？”
紀清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姐姐，她怪我睡了她房間。我不小心碰掉了她的東西，她居然把我的裙子給......給......哇！”
霍正傾一臉陰霾，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此刻更是烏雲密布，走到安在暖身邊，冷冷地命令她，“跟清歌道歉！”
“我沒錯，為什麽要跟她道歉？！”
“嗚嗚嗚......姐姐，她強詞奪理，霍家怎麽會收養這樣的人，她好壞......”
啪。
一個巴掌迎面打了下來，安在暖剛剛消腫的臉頰，再度火辣辣地腫了起來。
“混賬，我領你回來，不是讓你給我惹是生非的！”打完人，霍正傾的手還在火辣辣地疼，他滿臉火氣越燒越旺.
“你對蘇家少爺做了那種事兒，又把人弄成胃出血住院，現在又打傷了客人。在暖，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安在暖捂住臉頰，心裏升起一陣陣的悲涼，滾出眼眶的眼淚掉在地上，她用力抹了一把，擡頭時冷冷地看着霍正傾，“混賬？就因為我是上不了臺面的養女，而她是千金小姐，所以她說什麽都是對的？”安在暖紅着眼睛指着地上的一堆兒玻璃碎渣，“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的。我在乎唯一愛我的親人，有什麽錯？”
霍正傾張了張嘴巴，視線落在那堆兒玻璃渣上，晦澀不明。
“你......”
“我不會道歉。”經歷聲嘶力竭，安在暖似乎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兀自嘲弄了起來，“不是真正的霍家小姐，再努力又有什麽用呢？”
因為他給了她一個家，她知恩圖報想要叫他爸爸，可他卻說，我不是你的爸爸，叫叔叔就好。
他希望她成績好，她就沒日沒夜地熬夜複習，胃疼病都犯了都不敢去醫院。
他希望她做個乖女孩，她就從來低眉順目，即使在外頭被人吃了豆腐，也從來不告訴他。
可對他來說，她從來不是霍家人，一個寄養着而已。
霍正傾不知想起了什麽，口氣緩和了幾分，對着安在暖輕輕地叫了聲，“小暖......”
再轉身，安在暖已經捂着臉消失在了門後。
“你放心，在我對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的時候，我不會跑的，就當是報答你對我的養育之恩。”
轟隆——
天空烏雲密布，轉眼就下起了大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