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的?”

崔什殷半信半疑地伸出一根手指,認真地戳了戳,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不解地說道:“天生萬物,怎麽偏偏是人族長了這麽軟的東西?”

“別動,癢。”

木獲輕輕拍掉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似笑非笑地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是這麽大,這麽多年,怎麽也沒長身體?”

崔什殷若有所思,“我也覺得有點慢,等我下次重塑肉身,應該能長高一點兒。”

木獲眼睛一亮,“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崔什殷說:“以前又沒聊到這個話題。”

木獲好奇地問:“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崔什殷歪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天雷降落,追着我劈,每次都是全身骨頭碎成渣子,肉身也毀了,然後重新長出來。”

“新的肉身會比以前更強大,外形也會有細微的變化,比如長高一點。可是距離上次肉身重塑已經過去好久了,這間隔是一次比一次長。”

崔什殷用極為平靜的語氣敘述着這件事,好像在讨論今天準備吃什麽,但是作為聽衆,木獲卻沒有這麽輕松。

“哎——木獲——”

突然被對方緊緊抱住的崔什殷,驚呼一聲,不解地輕輕拍了拍木獲的背,覺得手感很好,順手多摸了幾下。

“阿殷——”

木獲輕輕顫抖,二人親密無間的距離,使得對方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無限度地放大。

崔什殷感受到了木獲的情緒,“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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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讓我好好抱抱你。”

木獲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但這又怎麽能瞞得過崔什殷呢?

崔什殷只是不懂某些事情,不代表她無法察覺那些細微的變化。

事實上,對周遭世界細致入微的觀察,敏銳的反應,正是崔什殷能活到今天的重要原因之一。

既然木獲不想解釋,崔什殷也不打算強迫她。

崔什殷知道,一個心情不好的女人,不要惹她。

只是,這個擁抱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些。

那種肌膚之間滑膩的感覺,雖然很舒服,但是,但是這是在水裏,崔什殷已經在木獲的背上畫了好幾圈地圖,此刻俨然一副要炸毛的樣子。

“阿殷,你好乖。”

木獲及時放開了崔什殷,仍舊抓住她的手,“再洗洗?”

“不——”

崔什殷堅決地拒絕了,嫌棄地往後退,微微眯着眼道:“滑不溜秋的。”

“啊?”

木獲挑眉,抓着崔什殷的手,又靠近了一些。

“我要上去了。”

崔什殷大聲說道,同時準備掙脫。

“好吧。”

木獲終于放開崔什殷的手,一副失落的樣子,若是換了旁人,肯定免不了要安慰一番,不知花費多少功夫。

可惜她面對的人是崔什殷。

崔什殷看也不看木獲,濕漉漉地從池子裏爬出去,單手捏了個法訣,渾身瞬間變得幹爽舒适,同時舒服地叉了下腰。

随後,她光着腳走到衣服架子邊上,擡手施法,把濕透了的道袍弄幹,再一件件拿過來一一穿上,對着全身鏡照了照,贊嘆道:“不錯不錯。”

“阿殷不打算在這裏陪我?”

“嗯,你慢慢洗,我到處轉轉。”

“別跑太遠哦。”

“知道了。”

崔什殷大步走下樓,她現在心情不錯,全然忘了要問木獲為什麽不喜歡她送的靈果。

這五層樓閣作為一件法寶,本身擁有不錯的防禦屬性,內部設施也算齊全,崔什殷在四樓轉了一圈,就失去了逛三樓的興趣,不知不覺就走到二樓。

宗臨月痛苦的咳嗽聲,從某間房裏傳出來。

崔什殷再次想起崔鳴的叮囑。

六個人一起出去,六個人一起回來。

就這四個內門弟子的修為,真能捱到兩年後完成歷練嗎?

崔什殷思索了一會兒,就朝着聲音傳出的方向走去。

“咚咚咚——”

“誰呀?”

房間設有禁制,神念無法穿透,雲桂兒自然而然地問了一句。

“是我。”

崔什殷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僵硬,似乎不大習慣這樣的對話。

“崔師姐——”

雲桂兒急忙打開房門,“崔師姐,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見識了崔什殷幾次出手,又受了對方救命之恩,雲桂兒現在對崔什殷的态度,其實已經到了一種很複雜的狀态。

無論如何,她不敢怠慢崔什殷。

“我就是來看看宗臨月,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崔什殷州進房間裏,奇怪地問了一句。

“我——”

“算了算了,不用解釋,帶我去看宗臨月。”

“是。”

客房很大,用屏風隔成了兩個部分,宗臨月躺在床上,人是清醒的,就是面上痛苦的很。

“崔師姐——”

一看到崔什殷,宗臨月就掙紮着要下床行禮。

“躺好,別動!”

崔什殷當即阻止了宗臨月,“你這樣子,得好久才能複原吧。”

在歷練當中,誰也不願意成為同伴的拖累,尤其是像宗臨月本身要強的人,她當即神色一黯,“是我不好,我——”

“打住打住,我來找你是有要緊事。”

看着崔什殷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宗臨月和雲桂兒同時感受到了某種慌亂,于是悄悄對視一眼。

這點小動作落在崔什殷眼中,卻産生了奇異的效果,她心念一動,打量着眼前兩個內門弟子,都是築基期——

“崔——崔師姐——”

雲桂兒根本受不住崔什殷現在的目光,整個人像個犯了大錯的小孩子,在家長面前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宗臨月更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整個人好像待在火爐上,快要烤焦了。

“吃了它,我幫你們提升到假丹期。”

崔什殷從儲物戒裏拿出兩個小小的玉盒,一口氣吹掉上面的符箓,打開,裏面各放着一粒小指大小的紅色丹丸。

這下子,雲桂兒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看看宗臨月,又看看崔什殷,眼神幾次掃過那粒丹丸,一副激動得手足無措的樣子。

所謂“假丹期”,就是把修為提升至築基巅峰,丹田液化,無限接近于凝結金丹的狀态。在這種情況下,能發揮築基期修士最大的潛力。

“怎麽?你們不願意?”崔什殷挑眉,以為這二人是嫌棄“假丹期”不如真正的金丹期,就解釋說:“你們修為尚未穩固,我也不好帶你們直接突破金丹期,就在假丹期委屈一段時間,不行嗎?”

“不,不,崔師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雲桂兒悄悄看了宗臨月一眼,猜測對方跟自己想的差不多,就大着膽子回應道:“崔師姐,你是知道的,我們只是普通內門弟子,平日裏由執事師兄師姐授課,所得宗門資源有限,要想到假丹期,沒個幾十年——”

“啰嗦!”

崔什殷打斷雲桂兒的話,她讨厭這種客套和敷衍,“你們就直說,想不想嗎?”

她又補充了一句:“今天,只要你們願意,今天就可以稱為假丹期修士。”

“多謝崔師姐!”

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雲桂兒也再說什麽掃興的話,甚至不問一問木獲的意思。反正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充分證明:崔什殷要做什麽,木獲基本不會反對。

丹藥入腹,澎湃藥力被激發出來,游走于四肢百骸,雲桂兒只覺得渾身血肉都沸騰起來,她急忙調用全身靈力壓制,卻還是一副即将失控的樣子。

就在雲桂兒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股柔和的精純靈力源源不斷輸入她體內,替她化解那幾乎要暴走的靈力。

雲桂兒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在崔什殷的幫助下,開始一點一點化解藥力,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身心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态,似乎領悟到了更高層級的東西……

宗臨月的情況,比雲桂兒稍微差了一些,畢竟她剛受了重傷,狀态沒那麽好。

午時三刻,傾盆大雨一如既往,降臨在白砂秘境的土地上。

空氣裏多了一絲雨水的清涼。

雲桂兒只覺得整個人無比舒适,她用內視法一瞧,只見丹田處已經一片粘稠,距離結丹只有一步之遙而已。

修行路上,每一次大境界的提升,都只有少數人能夠順利走出那一步,大多數人都會卡在所謂的“瓶頸期”,直到壽元耗盡。

金丹期,是修士最重要的“瓶頸期”,跨過去了,才算是真正的修仙者,才有資格繼續向前。

有了上次崔什殷贈送的那枚易筋洗髓的丹藥,再加上今天剛到手的綠腰果,雲桂兒認為自己沖擊金丹期的勝率能夠提高到七成以上。

結果,這些東西完全沒用上,雲桂兒就已經進入“假丹期”,下一步,只需要穩固修為,甚至不再需要丹藥,就可以百分之百凝結金丹。

這樣大的機緣,可是雲桂兒做夢也不敢想的,她此刻看向崔什殷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多謝崔師姐。”

宗臨月比雲桂兒還要激動,她的傷不但好了個徹底,還成功進入“假丹期”,神念增強了五分,對周圍事物的感知更加敏銳了。

“宗臨月日後,願意追随崔師姐,赴湯蹈海,萬死不辭!”

雲桂兒反應過來,也趕緊說了一番類似的話。

對于她們這樣的內門弟子來說,混不上“親傳弟子”的名分,就只能依附于某位有實力的師兄師姐,受其庇護,從而獲取修仙資源。

如果就此攀附像崔什殷這樣身份尊貴的真傳弟子,雲桂兒她們日後的修仙之路,會平坦許多。

崔什殷看着相繼表忠心的二人,若有所思。

“你們這麽說,就不怕得罪了我?”

木獲無聲無息地進入客房,翩然站在崔什殷一側。

宗臨月當即臉色煞白。

雲桂兒卻是早有了算計,當即回答道:“回木師姐的話,這一路上,雲桂兒親眼瞧見木師姐對崔師姐疼愛有加,俨然親生姐妹一般,今日鬥膽高攀崔師姐,亦是向木師姐表明忠心的意思。”

“你倒是會說話,這事就算了吧。”

木獲對雲桂兒的說辭表示滿意,其實她并在意宗門內這些事,她只在意跟崔什殷的關系。

雲桂兒正是看對了這一點。

結果,崔什殷卻有點要生氣的意思,“我明明比你早一年入門,怎麽聽這話,反倒成了你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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