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返回的時候，靈茶的溫度剛剛好，崔什殷啜了一口就放下，一臉的不高興。
“怎麽了？”
“高估了那只大耗子，胡子烤焦了，好多靈石就這麽沒了。”
木獲當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金色電弧的威力遠強于銀白色電弧，拿這東西對付區區一個元嬰期修士，着實是殺雞用牛刀。
“沒事，晚一點會有帝流漿，足以彌補這次的損失。”
“帝流漿？這東西很好，我用的上。”
崔什殷一臉興奮，把剩下的半杯茶一口氣喝了，拿着空杯子對木獲說：“還要——”
木獲溫柔一笑，擡手給崔什殷倒了一杯靈茶。
“如果有帝流漿，那幾個狐貍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餘蔓兒是人族，就算她自己用不上，拿到外面去，也能換不少好東西。”
崔什殷歪頭分析着，“這些人一開始就落在這邊，也不急着去河裏取白砂，一定是另有所圖。”
白砂秘境方圓不過萬裏，以崔什殷現在的修為，神念一掃，哪個犄角旮旯裏有什麽，通通一清二楚，除非對方修為遠高于她。
“阿殷什麽時候開始在意這些事了？”
“師父要我學着與人相處，我也想這也是與人相處的一種吧。”
當崔什殷提起崔鳴的叮囑時，木獲也會忍不住想起臨行前掌門那幾乎無休止的唠叨，有些事情不喜歡，有些事卻很歡喜。
“阿殷苦惱的事，也是我的苦惱。”
“是嘛？”崔什殷看着一臉真摯的木獲，若有所思，“可是，木獲你在山河劍宗的名聲很好啊，到處都是誇你的人，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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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也想這樣？”木獲別有深意地問。
“嗯——才不要——”崔什殷連連搖頭，“要哄那麽多人開心，我辦不到。”
“那只哄我一個人呢？”木獲拉近了二人的距離，眸中滿是期待之色。
“你不開心嗎？”崔什殷很認真地反問，像是沒有聽懂木獲話裏的意思。
“是呀，現在不開心。”木獲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很柔，似乎真的有幾分愁怨在其中。
“發生什麽事了？”崔什殷猛然站起來，“誰欺負你，我打他！”
“此話當真？”
“真的。”
“那我說實話啰。”
“說！”
“是掌門。”
“掌門？”
崔什殷驚訝地看着木獲，兀自思量一番，“掌門是合體期，我現在還打不過他，不過，要帶你走的話，應該可以。”
木獲笑了，笑得很甜，甜蜜裏又帶着一絲絲小小的得意與滿足，“沒那麽嚴重，掌門要我跟塗焱、餘蔓兒這些名門世家年輕一代精英往來，這不就是擺在眼前的不開心？”
崔什殷不覺松了口氣，“修仙界以實力為尊，只要你夠強，她們有又能怎麽樣？”
木獲一臉無奈地說：“可是掌門想要我以德服人。”
聽到這句話，崔什殷像是想起了什麽不高興的事，眉頭一皺。
“這幾個人，馬上就會遇到危險，你說我們是救，還是不救呢？”
對于這個問題，崔什殷沒有立即回答。
就在她二人閑聊的時候，距離此處一千多裏的地方，正發生一場惡戰。
穿山甲和貓頭鷹按照之前的約定，悄然接近黃材谷，就在它們準備對敵人施展雷霆一擊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
原本風平浪靜的黃材谷，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間，上百根水桶粗細的赤紅圓柱拔地而起，隐隐形成一個遍布數裏的大型法陣，直接将穿山甲和貓頭鷹困在其中。
手持陣法盤的塗壘懸在半空中，冷眼瞧着那二妖，仿佛瞧着兩個死物。
塗焱和餘蔓兒此時已經掠到陣法之外，餘下的幾個赤狐族占據關鍵位置，手上都拿着陣旗。
“餘大小姐，我們赤狐族在陣法禁制術上的天賦，這下，你應該不會懷疑了吧？”
“那是人妖兩族公認的事，我怎麽敢有異議？我所懷疑的，是道友的本事和誠意。”
“餘大小姐真是嘴上不饒人，前些日子的确是我先得罪了你，常言道不打不相識，不留下深刻印象，您又怎麽會記住我呢？”
“你這番道理，見了誰都這樣說？”
“那倒沒有，只是自從見了餘大小姐，特別想這麽說。”
餘蔓兒臉色一黑，似乎不打算接話了。
塗焱卻接着道：“餘大小姐臉皮如此之薄，日後在修仙界，可怎麽混得下去？”
餘蔓兒瞥了塗焱一眼，“這就不勞道友操心了。”
塗焱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餘蔓兒的憤怒，而是開心地問：“那麽，關于合作的事，餘大小姐是同意了。”
餘蔓兒盯着法陣中的二妖，面無表情地說：“如果道友能解決眼前的麻煩，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塗焱聽了這話，嘴角上揚，通過傳音對塗壘說了幾句話，随後，塗壘又通過傳音向另外幾個赤狐族下令，困住穿山甲和貓頭鷹的法陣，開始起了變化。
無數紅絲自四面八方而來，帶着濃烈殺氣，穿透虛空，徑直朝二妖殺來。
“好厲害的陣法，看來我們低估了這幾個小輩！”穿山甲暗叫不好，對不遠處的貓頭鷹說道：“鷹道友，先破此陣，再取那些外人的性命！”
“好！”
貓頭鷹一個振翅，掃落近處的紅絲，然後朝最近的一根赤紅圓柱攻去，可是，明明只剩下不到一丈的距離，卻像是碰到了什麽無形的壁壘，居然被反彈了回來。
“這是——”
貓頭鷹終于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困住自己的大型法陣。
與此同時，穿山甲已經躲開那些紅絲，遁入地下，它現在并沒有要合力破陣的意思，因為它剛才通過秘術，得知了去往青峽谷那一隊人的結局。
穿山甲現在，只想逃，逃得遠遠的，外人終究會離開，而這裏已經死了三個元嬰期，再加上一起被困住的貓頭鷹，可能會有四個。
活下來，只要活下來，穿山甲就可以瓜分這些隕落者留下的領地，獲得更多的修仙資源，又何必想不開找死呢？
穿山甲是這麽想，貓頭鷹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這兩個妖物一個上天，一個入地，都是一副要逃之夭夭的樣子。
“都這時候了，還想走？”塗壘對着陣法盤念誦了一段古奧咒語，只見整個大陣紅光大作，擾動方圓數十裏之內的天地靈氣。
“殺！”
已經遁入地底數百丈的穿山甲，忽然感覺到全身靈力為之一滞，身上的戰甲居然不受控制地脫落，一股無形巨力推着它以極快的速度原路返回，破土而出，迎面撞上的是無數血紅色利刃——
貓頭鷹同樣自高處落下，穿透血紅色利刃組成的“牆”之後，落在地上的，只有星星點點的血肉，以及飄散的羽毛。
兩個元嬰期妖物，就這麽從世上消失，連元嬰都沒能逃出來。
“不愧是小誅仙陣，就算是化神期修士來了，恐怕也是死路一條吧。”餘蔓兒話裏除了稱贊，還有一絲忌憚。
“過獎了，布置此陣需要大量珍稀材料，啓動之後需要大量靈石，而且一旦啓動，不能像其他陣法一樣收回再次使用，尋常元嬰期修士全副身家，也不夠支撐一個小誅仙陣啓動一次。”
塗焱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解釋道，“臨行前，族中長輩賜下一套布陣器具，以備不時之需，若不是為了這帝流漿，我還不舍得拿出來呢。”
餘蔓兒道：“按照你的計劃，用這小誅仙陣阻擋來犯之人，然後我們在陣中行動，等待帝流漿降臨，聽起來倒是萬無一失，只是對我來說，不是羊入虎穴嗎？”
對于剛剛觀看了小誅仙陣威力的餘蔓兒來說，主動踏入陣中接受保護，無異于将自己的性命交給旁人。
“餘大小姐這是多慮了，你可是汀花裏餘家年輕一代排名前三的弟子，我若是取了你性命，不是平白樹了個大敵？”
“哼，我的處境，想來你也清楚了，何必惺惺作态？”
“倘若我說，是我想幫餘大小姐一把，不知這個理由，餘大小姐是否滿意？”
“你在可憐我？”
“餘大小姐想錯了，修仙界從來沒有誰可憐誰，只是相對餘家年輕一代來說，餘大小姐的仙途，是最富想象力的。修仙界慕強，我赤狐族也喜歡強者。”
“強者？就算得到了白砂，我也未必能成為道友口中的強者，不過多掙紮片刻罷了。”
“餘大小姐這是在對我說自暴自棄的話？”
塗焱望着餘蔓兒，即便雙眼蒙着紅布，那眼眸中流露出來的微妙情緒依舊通過某種方式傳遞給餘蔓兒。
餘蔓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當即轉移話題，“好吧，姑且相信你們一次。”
塗焱忍不住笑了又笑，那一點兒也不含蓄的樣子，令餘蔓兒很是不悅。
“餘大小姐何必這樣嘴硬？之前在山河劍宗那些人面前，我看你想要結交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如今與我赤狐族合作，似乎不該這麽難為情。”
餘蔓兒沉默以對。
“說起來，這幾年人妖兩族年輕一代的精英，都被派到外面歷練，彼此相見切磋的機會大大增加。若是能找到個合意的，引為奧援，似乎也不錯。”
餘蔓兒覺得，“合意的”後面接的詞，似乎不大對勁，但她并不打算對塗焱說什麽。
塗焱似乎并在意餘蔓兒的冷淡态度，接着說：“山河劍宗那兩位道友，餘大小姐覺得如何？我說的是修為方面。”
這一次，餘蔓兒總算回答了兩個字，“很強。”
塗焱忍不住發笑，“越級秒殺，這僅僅是很強？你我都是有秘寶在身的人，餘大小姐可別說，不知道那二人已經過了河。”
餘蔓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眼底更是冷得像是積了上萬年的雪，“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違背修仙界現有修行理論，無視白砂秘境法則，山河劍宗，還真是多能人——”
塗焱話沒說完，突然停住，望着小誅仙陣中某個地方，一臉苦笑，“話說早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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