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夭的前世
夭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三日之後。他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回到了山上的那個小屋，只有哞哞守在他的身旁卻睡着了。
烨是第一個覺察到夭醒來的。他正在和龍滅對戰，覺察到夭醒來之後，立即跑了回來，一進屋子便喊道：“主人，你醒了！”
烨剛喊完，一道黑影便閃了進來，而後只見哞哞升空，劃過一道弧線落入烨的懷裏。
被丢開的哞哞瞬間吓醒，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會躺在烨的懷裏，就又被丢到了地上。
“哎呀！”哞哞被摔疼了，開始撒潑，“臭烨，你摔疼我了！”
“夭，你怎麽樣？”龍滅關切的問道。
“主人？”聽到龍滅話的哞哞不再跟烨計較，忙爬起來跑到夭的身邊，關心他，“主人你終于醒了！都快吓死哞哞了。”
“我沒事。”夭捏了捏眉心，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三天。從禁地回來你就一直昏睡着，廿說這是分魂的遺症。”
“禁地的事解決好了嗎？”夭問。
“他沒殺死巨龍。”烨搶在龍滅之前回答了夭最想知道的事情。
龍滅：“……”
夭聞言便皺了眉頭，“為什麽沒殺死？這一次不殺他，他還會再報複你。”
“不怕他。”龍滅說：“這一次是獸族救了他。我本來就對不起獸族，這次就當還他們了。”
“你的仁慈，終究有一天會害了你。”夭說。
“那你呢？不是已經讓那些傀儡師歸順于你嗎？為什麽又讓烨殺了他們？”龍滅反駁道：“你難道不怕哪一天，你的殘忍會害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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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的眉間立刻染上不悅之色，“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如果你對我的做法有意見，我也可以立刻殺了你。”
“夭！”龍滅拉住正在下床的夭的手，“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
夭掙開龍滅的手，“我同你需要談什麽？我要做什麽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廿告訴我了。”龍滅說：“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夭看着龍滅，片刻，又看向烨。烨便立刻提起礙事的哞哞，離開了屋子。
夭又斜躺回床上，昂起下巴示意龍滅站到他面前，“你和菩到底什麽關系？”
龍滅沒有回答夭，反而直接爬到床上，将夭壓在身下，随後輕輕在夭的唇邊落下一吻，“就是我們現在的關系。”
夭沉默不語。
龍滅将頭埋在夭的頸間，呢喃着說：“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你……”夭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問才好，最後還是直接問了出來，“為什麽要吃掉菩？”
雖然龍滅知道夭遲早都會問，但是當夭知道自己就是菩的時候再問出來，龍滅竟然一時怔住，似乎覺得夭不能問這個問題。
夭也覺察到了龍滅本能的拒絕。上次在虛冥山也是，拒絕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夭也不願龍滅為難，畢竟吃了自己心愛的人，雖然銀翼虎是獸族，但終歸也是有感情的。
“如果不願意說就……”
“對不起，夭。”龍滅的聲音悲痛，“我并不是不願讓你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而是我自己……那段記憶太過痛苦，我不想再提及，甚至想徹底忘記，但是我又不能忘。”
夭緊緊抱住龍滅，他從龍滅痛苦的聲音和顫抖的身體，便可以感受到他那種絕望、悲痛和撕心裂肺。
二人緊緊相擁，沉默許久。
“我想讓廿幫我恢複記憶，我想解封你的本體。”夭說：“我願意同你一起承擔一切。不管是仇恨也好，痛苦也罷，我都願意跟你一起承擔。”
龍滅搖着頭，口中一直說着“不”。
“龍滅！”夭捧起龍滅的臉，卻被龍滅臉上的淚水驚到，心狠狠地揪疼了一下。他輕輕吻去龍滅臉上的淚水，“龍滅，你聽着！不管我是菩還是夭，也不管你是黑蛟還是銀翼虎，你都是我最愛的那個。”
龍滅怔怔地看着夭，他沒想到，他在夭的心裏，居然是，最愛的那個。一直以為夭只是想要利用他。
“夭……”龍滅突然失去了意識，那一句“我也是”還沒說出口，就被夭弄暈了。
夭将龍滅放在床上，又将烨喚了進來。
“主人，您真的要恢複記憶嗎？”烨進來屋子直接問道，“我問過廿，他說……”
“他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複仇，不管是今世的，還是前世的。我的、菩的、龍滅的、獸王的、芸的、菁的、廿的，我都要一一讨回來。”
烨單膝跪到夭的身前，牽起夭的手，放到唇邊，在夭的手背上落下一吻，“主人，我會幫你完成複仇。”
夭低頭看着對他無比忠誠的烨，說道：“随我去禁地，殺了巨龍和胖虎。”
“夭！”廿突然來到木屋，勸阻夭說：“你現在的情況不适合再去禁地，你讓烨自己去。”
“我必須去！我現在唯一能報的仇便是巨龍和胖虎。”夭态度堅決，“恢複我的記憶，我要去解封龍滅的本體。”
“龍滅并不想回歸他的本體。”廿說：“你應該知道為什麽。”
“我知道，但我需要解封他的本體，以備不時之需。我要回聖境複仇，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夭說：“你想辦法先讓龍滅沉睡幾日，等我和烨回來之後，再喚醒他。”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這個……”廿十分無奈，“你真的做好恢複記憶的準備了嗎？”
夭看向廿的眼神堅定無比。
“好吧！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廿說：“你現在的身體，本是菁和奕的兒子夭的身體，只是他被厐和罔的母親害死。菁為了報仇，被聖帝昱重傷，她用盡最後的力量，利用禁術讓你的靈魂借用她兒子的身體重生，但是卻将你之前的記憶封印起來。這些就發生在你五歲那一年，所以她在臨死之前，對你說的那句話，是想讓你為奕和夭報仇。”
“舅舅借用外甥的身體重生嗎？”夭吶吶自語道，“我的本體……還能回去嗎？”夭問。
“唉！”廿嘆了一口氣，“龍滅不願意告訴你的，那就我來告訴你吧。”
“萬年前，我為了研制人傀制造術，無暇管理聖境事務，便将聖帝之位傳給了你。但是你……“廿說到這裏明顯的頓了一下，随後又繼續說：“但是我的弟弟，也就是聖帝連，不滿意我的做法，便帶領聖族反對你。後來你被連重傷，焰虎也因為你的傷勢力量大減，你倆被連逼到絕路。你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了，為了讓焰虎能夠活下去，便命令他吃下你，成為獸王，帶領獸族為你報仇。”
夭猜想過銀翼虎吃掉菩的原因，本以為是因為銀翼虎被聖族的控傀術控制而背叛菩……沒想到，竟然是這般。
菩為了保全銀翼虎，竟然讓他吃掉自己。夭在心裏問了自己，如果換做現在的自己，他會讓龍滅再吃掉自己嗎？
他肯定不會。
因為在龍滅完全有意識還不得不做的情況下，讓龍滅吃掉他，那是比殺了龍滅還要狠心的事情。也難怪龍滅不願回想起那段記憶，甚至想徹底忘記。
前世的自己竟然對他那麽狠心。但是現在的他，看到龍滅痛苦地流淚他都要心疼死，無論如何對龍滅也說不出這種命令。
他很想知道，萬年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如何才能恢複我的記憶？”夭問。
“你的記憶被菁封印在後山的那個雪鳥洞裏。”
“我……夭的母親所在的那個雪洞嗎？”夭問。
“對。她封印完你的記憶之後，便來到這裏找我，告訴我他的弟弟菩已經被她複活了，讓我幫助菩完成複仇。再之後，她便被雪鳥帶着飛往後山，在那個雪洞裏安息了。”
“那如何才能解開我的記憶封印？”
“你們聖母一族有一個術法，可以将人的某一段記憶抽取出來，封印到一顆黑色晶石中。這黑色晶石便是傳聞中的曜石黑水晶。不過這水晶只有一塊，我也只是見過一次。要想解封被黑水晶封印的記憶，很簡單，只需要你觸碰到黑水晶，屬于你的記憶便自行解封。”
“知道了，烨，你随我前去。”
夭帶着烨來到後山。
後山那一棵巨大的金銮木依舊矗立在山腰。
天依舊冷，夭知道這次沒有龍滅為他取暖了。
但是就在夭剛想完的一瞬間，烨便從身後抱住了夭，将夭護在懷裏，替他擋風遮雪。
夭恍惚了一下，扭頭看去，一時之間竟看到了龍滅的臉，“龍……”
夭的呼喚停頓下來，抱着他的人不是龍滅，而是和龍滅的臉十分相似的烨。
“主人，龍滅不在，我願意代替龍滅守護在主人身邊。”
夭閉上雙眼，壓下內心的悸動，冷聲說：“做好你該做的事，不該你做的，就不要做。”說罷，便掙開烨的雙臂，往巨大的金銮木下方飛去。
烨還在原地看着空落落的雙手發愣，他知道夭想要的是龍滅，只是他自己的心聲告訴他，他想要代替龍滅給予夭想要的一切，他想成為夭的唯一。
“還愣着幹什麽？過來找雪洞洞口。”夭命令道。
“是，主人。”
烨來到夭的身前，将夭護在身後，随即化出銀□□，長槍一揮，雪被掀起一大片，直沖金銮木的樹冠。
夭擡頭看着滿天銀雪，腦海裏卻突然浮現出銀翼虎的銀色毛發。不知道銀翼虎在雪中漫步，将會是何種浪漫美麗的情景。
烨感知到了夭的內心所願，偏頭看向沉浸在滿天銀雪之中的夭，內心竟然生出了別樣的想法。
雪被烨的銀□□吹起，露出雪洞的洞口。感知到外界動靜的雪鳥飛出洞口，見是夭，便落到地上，捶首對夭示好。
夭擡手撫摸雪鳥的頭，難怪雪鳥對他很親近，身體是它主人兒子的，靈魂是它主人弟弟的。
“帶我去見你的主人，雪鳥。”夭習慣地命令道。
雪鳥似乎能聽得懂夭的話，鳴叫一聲，便蹲下身來，展開雙翅，等待着夭上來它的背上。
夭飛身上到雪鳥的後背，雪鳥展翅而起，飛入洞口，烨在後面跟随。
菁依舊被完好地保存在晶石之中。夭從雪鳥後背上下來，站到菁的面前，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阿姐。”夭最終還是決定喚她姐姐。
他的手撫摸着晶石中菁的臉龐，沉默許久才說道：“我會替你報仇，替你的兒子和丈夫報仇，奪回本屬于我們的一切。但在這之前，我要恢複我的記憶，解開獸王銀翼虎的封印。告訴我曜石黑水晶在哪兒？”
夭的話音剛落，封存着菁的藍色晶石便開始閃爍藍色的光芒。随即，晶石慢慢消失，菁的身體裸露出來。
雪鳥鳴叫一聲，低頭在菁胸腔交合的雙手點了點，示意夭在找東西就在菁的雙手中。
夭拿開菁的雙手，一顆黑色的水晶石正被菁握在手中。
廿說只要觸碰水晶石，原屬于她的記憶便會恢複。
記憶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是夭卻猶豫了。
他根本沒做好恢複記憶的準備。尤其是他最後的那些記憶，對龍滅的那些殘忍的記憶。
“主人，我幫你。”說着，烨未得到夭的準許，便将夭弄暈，拿起那顆黑水晶，放到夭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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