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頹靡的小帥哥
三人在J省逗留了兩天便回了S市,葉佳寧下一階段的工作要開始了,厲雷的陪練也還要繼續幹,并且也幹得越來越專業了,而楊銘…他的假期要結束了,他很快就要回部隊了。
在從前,假期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誘人之處,他體會不到親人久違不見的歡喜——老爸沒完沒了地忙公事、老媽沒完沒了地應付私生活,他跟他們,說不上什麽掏心窩子的話。
他也不愛上街沒完沒了地溜達,更不喜歡什麽電腦游戲,運動可算是他唯一的愛好,假期對他來說,除了能跟肖悌一起聊聊天打打屁,還有獵幾個無關痛癢的豔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什麽了。在部隊,肖悌照樣可以給他打電話聊家常,身體的欲望他也可以仰仗自己的右手,效果也沒差。
可是這一次不同…他有了葉佳寧,他迷上了葉佳寧,所以離開變得很艱難。
三個人的晚餐,楊銘一改往日的歡脫,沉默地有些反常,只知道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俨然把酒當成了主餐。
葉佳寧不動聲色,他知道,楊銘突如其來的小心思是壓抑不住的,他等着楊銘自己開口告訴他心裏在想什麽。
吃完飯後,楊銘霸道地對厲雷來了一句“今晚葉佳寧給我”,得到的只是厲雷充耳不聞的表情,于是他壓抑了一整晚的悶在此刻找到了合适的發洩點,他氣勢洶洶地看着厲雷,一言不合就想動手。
“夠了。”葉佳寧終于被傳染了一絲煩躁,他看着楊銘,“有什麽話就說,不然就給我消失。”說着一轉頭便走人,厲雷立刻跟了上去。
走了幾步,竟沒見楊銘跟上來,葉佳寧頓了頓,回頭看了看,對上了楊銘那微微壓抑着悲傷的眼睛。
一覺醒來,太陽當空照,從厚厚的窗簾的縫隙漏進一兩絲淡黃的色澤,很快便被室內的昏沉掩蓋。
楊銘睜着眼睛,一動不動地仰躺着,讷讷地看着天花板。
電子鐘上顯示着已經可以吃午飯的時間,楊銘肚子裏卻連昨天的晚飯都沒有裝。
他從不會讓自己餓着,因為餐點不能按時按量會影響他的體能和肌肉狀态。
這三天,算是徹底打破了他這麽多年來的生活規律。譬如說,之前從沒有在早上6點之後起來的他,在床上總是賴到中午11點…還有,三天了,他放任自己什麽運動也沒做,他感覺拳頭都快生鏽了。
他就這麽躺着,一點都不想動,他弄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情緒。如果是在生着氣,那他大可找一個發洩點,拼命打一場沙包,又或者幹脆去打那個讓他生氣的人。然而…他好像只是對自己、對現狀感到無力而已。
他覺得不滿足,他在質疑着自己的生活。
這萬劫不複的四個月…徹底颠覆了他的生活,攪亂了他的狀态。在經歷了許多隐忍和掙紮以後,他剛剛能讓自己在葉佳寧身邊感受到一點平衡,集結的號角聲卻不識時務地吹響了。
幾個月以來,他像失了心一樣,只一味沉浸對葉佳寧的迷戀和追求當中,卻沒能好了審視一下自己的狀态,以及跟葉佳寧這段關系的未來。
他這才承認,他不及厲雷。
厲雷決然地從大山裏走出來,将原有的生活方式盡數抛棄,為的就是日夜陪着葉佳寧。厲雷做得很好,他自立,他在社會面前、在葉佳寧面前都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可他楊銘呢?
他根本沒得選。
除了部隊,哪裏還能是他的歸屬?哪裏有他的将來?這些年來,他踩着他們家老楊為他鋪設的道路往前走着,處處比人優越也處處比人刻苦,那看似宏遠、功利但也可悲的“40歲成為少将”的計劃竟成了他生存下去的目标和所有的未來。
為了這個目标,他必須繼續在部隊裏磨煉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那就意味着,他要離開葉佳寧。
想到這個,楊銘急得咬牙。
撇開真心不說,這麽長時間以來,他付出了多少的時間和精力追逐着葉佳寧,結果也只能和厲雷平分秋色,真難想象,如果他走了,葉佳寧是不是很快就會把他給忘了。
然而,他如何留下?
離開了部隊的楊銘什麽都不是,一個無法用事業實現自我價值的男人,根本配不上站在雲端的葉佳寧。
所以兩難…所以沮喪…
葉佳寧真可算是楊銘生命中的亮色,卻也是突如其來的災難。
楊銘難以想象,等他下一次休假的時候葉佳寧還能否記得他?即便他能在每次休假的時候跟葉佳寧續前緣,他也難以想象,自己要怎麽熬過那冗長的訓練期,一回又一回…
他還會有快樂嗎?他還能像以前一樣無所保留地将血汗付給沙場,蒙昧無知卻一往無前地在那片黃土裏翻騰嗎?付出那麽多的勞累和意志力錘煉着自己的體魄,可最終他又能得到什麽?葉佳寧…他在別人的懷裏啊。
楊銘怔怔地發着呆…未來就像此刻的房間,一片昏沉、一片迷茫。
手機在響,楊銘懶懶地動了動身子沒有伸手去拿,下一秒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倏地從床上彈跳起來,一把抓起手機,然而看清了來電人之後身體又再次頹然。
“是你啊…什麽事。”楊銘懶懶地接聽。
“不是我,那你希望是誰?”肖悌軟軟的聲音傳來,卻仍是熟悉的粗魯口吻。
“什麽事?趕緊說,煩着呢。”楊銘開始不耐煩,說實話,他現在連拿個手機的動作都不想做。
“給我開個門。”肖悌說道。
“不是吧?你來幹什麽。”楊銘皺眉,“煩死了。”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啊!”肖悌怒道,“你下來開個門會死啊!靠,不識好歹!”
楊銘把手機扔到一邊,只好從床上爬起來,他一邊下樓一邊往身上随便套了件T恤。雖然嫌肖悌煩,可也對方是真的在擔心他,要不然也不去這麽遠驅車到老別墅來找他。
“哪一天你死在這兒都沒人知道。”肖悌進了門,放下手中的購物袋子,“要不是聽我家老頭說起你,我都不知道你已經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什麽半死不活,誇什麽張。”楊銘說道,“你爸怎麽說起我?”
“還不是跟你家老楊頭通電話,”肖悌道,“我爸就随口一問你有沒有回部隊,結果老楊頭就發飙了,說你一直在外面浪,前天來老別墅這裏還看你像一副死狗似的,他發狠說要打斷你的腿呢!”
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楊銘,笑道:“啧啧,還真像只死狗呀…我一猜就知道是那個葉佳寧害的。”
“去去去,又關你事了?”楊銘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腳撥了撥肖悌帶來的東西,“有什麽吃的?我餓死了。”
“知道要吃就是還沒死透?”肖悌笑道,“東西是趙小玫給買的,應該有吃的吧,自己翻。”
“她怎麽也摻和上了?你是不是把我的事用喇叭宣傳了?”楊銘發了急。
肖悌趕緊舉起雙手:“我只宣傳了你的死狗狀态,至于為什麽我可是一個字兒沒說啊!靠,你把我當什麽人,這點自覺我還是有的,畢竟,你當人姨太太這種事…”
“你說什麽?”楊銘掏了掏耳朵,“姨太太什麽鬼。”
“可不是麽。”肖悌幸災樂禍地笑了,“葉佳寧享齊人之福,你跟那個厲雷竟然相安無事,不是姨太太是什麽?我真是佩服那個葉佳寧。”
楊銘翻了白眼,卻也無法反駁,他只恨自己什麽事情都跟肖悌說,這才給了對方奚落自己的機會。
“唉…”肖悌見楊銘服軟不吱聲,又一副頹廢模樣,不禁有些可憐他,嘆道,“要我說,這就是你沒用了…那個厲雷能是個什麽硬茬兒?你就拿他一點兒辦法沒有?”
“怎麽做?打他?唬他?還是幹脆弄死他?拜托,現在是什麽社會?”楊銘沒好氣地道。
肖悌笑了笑,用手在楊銘腦殼上一拍:“你啊,就是實誠,說到底,笨!想要一個人消失,不也有幹淨不髒手的辦法不是?”
楊銘看着他,玩味着他是不是在開玩笑。肖悌打小便有很多缺德主意,偏偏說起來的時候又一派天真爛漫,像是開玩笑似的,楊銘卻依稀知道其中的真假。
“嗨,說這個幹嘛?我真費心給你計劃個好主意,你特麽敢做嗎?”肖悌笑道,“沒用的東西。”
楊銘沒有說話,肖悌的話在腦中停留,不知道在煽動着什麽,他閉眼,阻斷了某些思緒,俯身到袋子裏找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