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綠油油的草地中點綴着無數大大小小的深藍淺藍或靛紫的湖泊，草叢有一人那樣高，無數開的五顏六色或粉嫩或豔麗的人頭大小的花，在草叢中層層疊疊如少女的裙擺又仿佛天邊的晚霞一般鋪過去，一直延伸到地平線，那是無邊無際的綠色，深藍和靛紫，耳邊傳來沉重的，波濤翻湧的浪聲。
就在這附近一處蔚藍的湖泊上，上千只紅色的水鳥在這片湖上漂浮着，它們豔麗而鋒利的羽毛在陽光下閃爍着金光，偶爾有那麽一兩只低下頭，優雅的甩一甩，便叼上來一尾銀魚。
它們随波逐流的漂在着剔透的水面上，風吹起便随着水流一同波動，那藍色的波紋也摻雜了鮮紅和銀色，一切都優美而生機勃勃。
無邊的壯闊和難以企及的魅力。
這是西方大澤。
葉修在一處山坡上懶懶的靠着，嘴邊叼了一根草棍。他第一次來便愛上了這個地方，他想，很難有人不喜歡這裏，這個充滿了無數未知的生命和傳奇，承載着數不清的秘密和生命力的地方。
這是他們到了西方大澤的第二天，他與蘇沐秋王傑希一行三人輕裝上陣，不到五日就趕到了這。三人到得那時正是傍晚，日落餘晖、漫天雲霞、這裏的一切都覆蓋了更加瑰麗的色彩，壯闊美好無以複加，只等了許久才緩過神來，感嘆這自然鬼斧神工。
其他人到今天還沒來，不過葉修他們也并不急，在這邊上安營紮寨，靜靜地等着。
葉修這兩日下午閑來無事便喜歡來這裏曬太陽，這種時候他喜歡放頭腦放得空空，把那些典籍、家族、重任統統忘掉，然後看天上的雲一會變成包子，一會變成餅，心裏想把它吃掉。
到了傍晚就順便獵兩只野獸，回去烤着吃，意外的王傑希也很會做這些，尤其擅長燒烤。
背後有人一步步走過來，他聽腳步聲和自己打賭是蘇沐秋，然後看到了蘇沐秋的鞋子停到了自己面前，靠着他坐下。
“這裏真美啊，沐秋，我以後如果把事情都做完了，就想住在這。”他躺在這，陽光太暖了，把他的聲音都曬得又慵懶又悠長“和喜歡的人，住在喜歡的地方。”
“不是答應了要一直和我和沐橙在一起嗎。”他聽見蘇沐秋的聲音也溫溫軟軟的，像是泛着陽光氣息的情話，蘇沐秋将手放在他的發上，一下一下的順着，像他這個人一樣，不急也不緩，不焦也不燥，帶着固定的頻率和溫柔。
葉修被弄得舒服，便将心裏那一點被人像小孩子一樣摸頭發的的不滿壓下去，他有點模模糊糊的回答“唔，可以帶着你和沐橙大家一起嘛。”
“阿修會喜歡什麽樣的人？”蘇沐秋問這句話的時候連語氣都沒有變，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葉修枕在他的膝上。
葉修聽着遠方泛來的波浪聲，那聲音一下一下和風聲鳥聲魚游過的聲音組成奇妙和諧的音樂，他便用手一下遮住眼睛一下又孩子氣的拿開，許久也沒有理會蘇沐秋的問題。
Advertisement
蘇沐秋也不急，安撫着葉修的發絲，只做他最擅長的事，等待。
葉修略坐起身，脫開了蘇沐秋的安撫，他伸開五指，從指尖的縫隙中望着天際山水畫裏潑灑出的藍，他眼裏是高山大海，是封天戰意“直到相思了無意。沐秋，覆巢之下無完卵，大事未成何以成家。”
蘇沐秋看着葉修，他嗯了一聲，難得有點年少輕狂的樣子，道“那你可不要被我超過去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忽然有點忘了哎，你現在什麽修為來着？”葉修眨眨眼，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瞧着蘇沐秋。
蘇沐秋忍不住笑起來“競技場我贏過你多少場？”
“肯定沒有我贏你多罷。”
“這麽比不公平，阿修，你已經金丹大圓滿要沖擊元嬰，我還在靈寂圓滿呢。”蘇沐秋有點無辜。
“反正你和我修為相同你也打不過我，放馬過來，我等着你。”葉修拍了拍蘇沐秋肩膀，一臉的大義凜然。
“待我成了金丹就可以真正邁入煉器大門，你比較喜歡什麽樣子的武器？”蘇沐秋決定跳過男孩間的比試，原諒男孩的輕狂。
“唔，我練過《洛水劍意》練過《戰槍決》現今都和金丹期修為相得益彰，要再往下練就得破嬰，世人說要專精，我倒覺着十八般武器樣樣要精通也是不錯，不過就是總換兵器挺麻煩的，如果你能弄一把能換花樣的出來玩玩挺好的。”
蘇沐秋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但是恐怕金丹期是沒辦法完成了，這東西出世就得是仙器級別以上。”
葉修撐着手臂看向蘇沐秋，然後笑出來，有點孩子氣的露出牙齒“我們不着急呀。如果非要選的話，可以先從槍開始，我在家用的虹氣長槍，不過沒認主，我不喜歡拿着它的感覺。”
葉家虹氣長槍乃是幾千年前葉家家主淬煉出的本命武器，随着葉家家主飛升而留在了修真界，乃是準神器級別。蘇沐秋心中滾了幾遭虹氣長槍的來歷，道，“不喜歡就不要嗎，即使他很合适也不行？”
葉修有點奇怪的看着他，像是他在說什麽傻話“對啊，不喜歡就不要，這個不能将就的。”
葉修是這樣的人。
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誰也攔不住，你可以影響他，但不能改變他，他喜歡他就要努力争取，他不喜歡的擺在他面前他也不會要，即使這東西很好。
他向來這樣意志堅定，也從來這樣不願将就。
所以蘇沐秋不想單純的做喜歡葉修的人，他想成為能影響葉修的人，他想将這塊還沒被打磨好的璞玉抛光切割，變成璀璨的樣子。
很難形容蘇沐秋此時的心情，他既希望成為葉修的道侶，又希望能看到葉修更好的樣子。
像是家長，更像是戀人。
就算葉修未來不選擇他，也永遠不會忘記他。
蘇沐秋看向遠方，許久才開口，他的聲音也輕得像塵埃，“我希望待一切塵埃落定，從今以後能和你共同擁有無盡的生命。”
葉修并沒有說話，他也許聽到了，也許沒有。
他只是看着那片美麗的湖泊，在那群水鳥附近的草地裏有一群不懷好意的巨型魔狼，他們嘴角滴着涎水伺機而動。
風乍起，有一只突然暴起沖過去咬住一只水鳥的脖子，周遭的劍齒虎與其他食肉動物蜂擁而起将那只狼截住，水鳥撲棱棱的成片飛起，野獸們瞬息将那狼吞吃的只剩頭顱，舔着腥紅的舌頭與蒼白尖銳的牙齒卧在一邊。
很快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又有新一群的鳥飛過來，在湖面上交頸而卧，悠然自得。
“你看這個暗藏着危機的世界，我們需要多謹慎才能在未來的日子裏活下去。”蘇沐秋道，頓了頓，他又看向葉修，眉眼深深，像是将葉修看成了一個需要他教導的男孩，“阿修，你要記住，不要因此而害怕犯錯，再大的錯，失去再多東西，也只不過是從頭再來罷了，但是同樣的錯，一生只能犯一次。”
葉修點點頭不可置否“我們去把剛剛那只劍齒虎獵了當做晚餐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