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中常相見,醒來萬年

葉修此時正進入到一個十分玄奧的境界。他的神識抽離,縱觀自己體內真氣如若大江之水彙于丹田,吸收進的靈氣又經歷丹田轉化之後強化經脈,如此循環往複,生生不息。他凝神靜心,此刻經歷剛才鯨吞一般對方圓百裏靈氣的吸收,真氣充足,嬰成!

元嬰長的同葉修一樣,小小一個人盤坐在丹田之內,葉修心中松了口氣,高度集中神識這麽許久又消耗了這許多體力讓他有些疲累,他感覺暈暈的,但還不待溫養丹田,再下一秒場景忽然轉換,他站了在一片白霧裏,腳下一級一級的臺階,周遭是皚皚的雪。

他 停了半刻,然後開始沿着白霧向前走,大概是山上,不能分辨那是什麽山,心裏卻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隐約帶着點不自知的輕松。感覺過于真實,腳下的盤山階梯,那踩在上面還有些微的凹凸感,也不知爬了多久,他約莫着丈量,心裏覺着似乎是快到了。

越到山頂,白霧越散了些,有人影恍恍惚惚的出現,葉修看不見他的臉,只能見到他披散的長發落在玄色的衣袍上,他在一枚石凳上坐着,竹簡的一頭在手上,另一頭搭在石桌桌面,那人腳邊伏着一只獸,雪白的皮毛,本該威風凜凜,此刻卻慵懶的在一旁舔舔自己的爪子,間或蹭蹭那人的腿。

葉修想,這個男人在等人。

他上前一步,那只獸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額上第三眼忽然睜開,對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而嗤的一聲打了個響鼻,又轉過身去。那竟是白澤!體态特征無不表明就是他們救的那只,昨夜化為飛灰的白澤!

他心裏一時震驚,一時疑惑,他覺得也許他應該上前和這不知是哪路的高人打個招呼。然而他不能再進一步了,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将他與男人隔開,他嘗試了各種方法,火燒水淹雷劈,皆是無用,男人沒有絲毫反應,像是沉浸在那一卷竹簡中,倒是那只獸偶爾看他一眼,帶着索然的興味。

葉修終于停下來,既來之則安之,他心裏想着,不讓我過去自然又不讓我過去的道理,但是總不能把我弄過來就是讓我看男人讀書罷。想開了,他就地坐下,閑來無事,便運轉問天,熟悉一下元嬰的威力。

運行到第三個大周天,有一人忽然撕開空間,正出現在那個看書男人的身邊,葉修也瞧不見他的臉,但是他現在習慣了,看不清就看不清,世界上任何一件事的發生都不是偶然,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有動機,他只要知道他被弄到這裏來別人想給他看什麽,他自己能從中看出什麽,推測出動機,就能推測出這些人是誰。

那個男人穿一件黛色外衫,長發被一只帶子在後面松松系上,他看起來風塵仆仆,且瘦削的緊,背對着葉修時,那雙蝴蝶骨正好透過衣料突出來,手中一動作,蝴蝶骨便煽動起來。

這男子過去看看坐在石凳上玄衣男子的竹簡,嗤道“也不知這勞什子什麽看頭,水來土掩,兵來将擋,有空不如幫我管管下面那幾個小子的麻煩,”他坐在石凳上,坐姿并不優美,脊背彎起來,弓出一個又慵懶又惬意的弧度,讓人看着就覺着無比放松。

那玄衣男子聽了他的嘲笑也并不還嘴,只是将竹簡放下,問了一句“哪個又惹事了?就将你折騰成這樣,看來管的人少,倒也不失一件美事。”

另一人彎了彎腰,摸摸伏在一邊的白澤的毛發,顯然這取悅了白澤,被摸得舒服了,還哼哼兩聲,男子一聽,也笑了一聲,對白澤道“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一點不知羞。”

白澤并不理他,尾巴倒是甩了他的手臂兩下,又挪了挪,湊他湊得近了些。

他一手在石桌上比劃,話音有點含混不清“句芒,跟着帝江那個混小子跑去了天魔之界,攪得那邊天翻地覆,被天魔界的大天魔之王追殺,喊我去救命了。”他有點不大開心“現下被我押回了宮裏,各自打了幾鞭子束了修為在地下三千尺面壁思過。”

葉修聽到這心思一動,句芒?帝江?可是說的十二祖巫?到了這人嘴裏變成了混小子?還打別人鞭子讓別人面壁思過?所以現在是回到了幾千萬年前大地還有十二祖巫和三清統治的時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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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默默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在心理默念三句保持清醒保持清醒保持清醒,随後更加認真的聽着二人的對話……

這時候玄衣男子開口道“大天魔之王呢?”

“被我打了一頓,跪地下要喊我爺爺呢,我一看孫子這麽孝順索性勉強留了他一命,用鎮魂鏈鎖他一千年也就罷了。”他說起來灑然一笑,剛剛的厭煩之氣倒像是去的很快,此刻還有幾分小得意。

玄衣男子搖搖頭,“斬草不除根,說你多少回才算罷?”

“做人留一線嘛,好容易修成大天魔,我也不能直接将人抹殺了去,教訓一下也就罷了。”

葉修在一旁聽的奇怪,你自己的下屬跑去別人家翻天覆地,被追殺,你去了根本不提賠禮這事,把別人揍趴,這會放別人一命還得讓人感恩戴德了?另一個就更奇怪了,別人好歹留一命,你直接還想斬草除根?他聽着聽着,心裏覺着好生荒唐。深感修真界如今這個德行怕是因為遺傳了這樣的血脈。

玄衣男子忽然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聲音卻寂靜溫柔,像蒼山的雪在徐徐融化,“你這次對他們的處置還是有點重罷。”

另一男子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我還嫌輕呢,做錯事就得罰,不長記性就揍的他們長記性。”他停住,兩人一時都靜了下來,過了許久,直到白澤蹭了蹭男子的腿,男子順手摸了一把白澤毛發光滑的脊背,才又道“我也不能永生看守他們,在他們被追殺的時候及時出現,現今不讓他們長記性,往後可怎麽辦?”

這句話說得帶了幾分荒涼,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葉修心裏竟然忽然有幾分悵然。

這時那玄衣男子默默嘆息了一句,搭在另一男子的手上,手指嵌進彼此的指縫裏,兩人靠得近了些,那黛衣的男子像是似笑非笑的看了葉修這邊一眼,随後順勢擡頭,吻了上去。

然後……

然後葉修就被踢了回來,一睜眼,正是在西方大澤,大家都瞪着眼看他,頗有些望眼欲穿的意思。他還沒從剛剛的畫面中走出來,心中咂摸咂摸到了不能描述的關鍵地方就把我踢出來這什麽意思,看戲還不讓看完有沒有道德了?

想了想剛才那兩人的行徑,又自己回答,哦,沒有。

這些人并沒有這個玩意。

回過神來,他感覺這一幕戲看的不知所雲,是看兩個幾千萬年以前的古董談戀愛,還是聽他們那無比扭曲的世界觀?念頭在心中轉了一轉,随即他看着衆人一笑“久等久等,咱們可以這就出發了。”

旁邊幾人瞪了他一眼,并沒說話,只開始各自運轉功法。葉修疑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王傑希,将他手中的小家夥接過來抱着,“剛剛發生了什麽?”

王傑希眨眨眼“哦,你突破的時候把方圓百裏真氣吸光,他們到現在還沒能将經脈修補好。”

葉修有點尴尬的呵呵一笑,“那個,不是故意的,話說你不用修煉嗎?”

王傑希看着葉修“我麽,這就開始。”說罷也修煉起來。

葉修并沒有再說話,他低頭撫弄着在他手裏拱來拱去的小家夥,氣氛開始靜谧下來,只剩下呼吸吐納的聲音,他靜靜地,等着這些人将經脈修複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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