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自己怎麽不去絕育

把丁洋的“天”弄塌的孫家阿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笑嘻嘻地側身繞過了丁洋和宋如琢去菜場買菜去了。

丁洋尴尬地抿着嘴站在原地。

宋如琢抱着丁生煎一臉疑惑歪頭看着他。

“丁洋……”宋如琢又叫了他的名字:“剛才那位女士說的話,我不是很明白。她說,這是你的貓?”

丁洋的大腦許多年沒有如此快的運轉過了。他想,要不就騙宋如琢自己另外養了一只一模一樣的橘貓?

可是說一個謊言要用好多謊言來圓,萬一宋如琢想要看他的貓呢?萬一宋如琢問他之前為什麽從來沒有提起過呢?

丁洋累了,他不想再掙紮了。

破罐子破摔的丁洋長長嘆了口氣,宋如琢看到他這反應更迷惑了。

“宋……”他本想叫對方宋先生的,但是為了談判氣勢上不輸對方,他還是決定直呼姓名:“宋如琢……這貓,确實是我從小養到大的……”

宋如琢的雙眼睜得很大,好像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是我理解錯了嗎?”

“不,你的中文很好,就是那個意思。你手裏抱着的這只貓,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它的名字叫丁生煎。”丁洋刻意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地說道。

宋如琢眉頭擰在了一起,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貓,那貓并沒有意識到現場氣氛的詭異,眯着眼一動不動似乎正在醞釀小憩片刻。

“可是……這是我的……貓。它叫Coco。”宋如琢努力地用中文說着,生怕自己表達的不夠準确。

丁洋看着這個一臉迷茫且無助的男人,有些自責。他側了側身,作為一個多年的網約車司機很專業地向房子裏做了個請的動作。

“事情比較複雜,要不還是上去坐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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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如琢是懵的。

他跟着丁洋小心翼翼地踏着吱嘎作響的木質樓梯上了樓,然後看着他用手裏的鑰匙打開了一扇看起來也有些年份的木質房門。

房門打開,丁洋先一步走了進去,順手拿起一個空調遙控器朝着牆上的空調按了一下。

“嘀嘀”

宋如琢能聽到屋外不遠處傳來一陣轟鳴聲,應該是年久失修的空調外機發出的噪音。

他站在房門口,對着這門後面一覽無餘的房間有些手足無措。

一張放在角落的雙人床,一個靠着牆的三門衣櫃,還有一些簡單的家具。一些整理箱和雜物見縫插針地落在這房間的各個角落,倒是不顯得雜亂,反而井井有條。

房間的層高很低,好像是住戶自己搭出了一個閣樓,一把木梯子依靠在牆上,通往了閣樓的入口。

牆面的好多地方都開裂了,脫落的牆皮後面露出了好幾層過去的不同顏色的牆皮。

丁洋轉過頭朝向門外站着宋如琢熱情地招呼道:“進來吧,不用換鞋。”

宋如琢一邊走進房間,一邊繼續打量着這個他從未見過的生活環境,鼻子裏還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他知道,是花露水的味道。

“是不是沒見過那麽破的房子?”丁洋有些自嘲地說道。

屋子中央有一張小桌子,丁洋不知道從哪裏又變出兩把凳子擺在桌前,并且示意宋如琢坐在這路。

然後,宋如琢看着他從一個十分複古的綠色冰箱裏取出了兩瓶冰可樂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

宋如琢搖頭:“不是破,是年代感。”

“哈哈,對,年代感。我就說你中文很好。”丁洋打趣道,接着便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丁生煎從宋如琢懷裏跳下,熟門熟路地跳上了一個五鬥櫥,轉了一圈後趴了下來,眯起眼睛鄙夷地看着房間裏面的兩個自己的鏟屎官。

宋如琢看起來不是那種會灼灼逼人的人,于是丁洋就心平氣和地将關于自己丢貓又失而複得的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當然,他适當地做了一些再加工,比如把當時送貓去永福裏10號的時候沒有說出真相的理由歸結于李思睿看起來不太好惹……還有就是只口不提這次丁生煎“越獄”是他助了一把力。

宋如琢像是個在做聽力的學生一樣,滿臉認真全程沒有将視線從丁洋的臉上移開,到後來盯得丁洋都有些臉紅。

“事情就是這個麽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丁洋講完了故事,覺得口感舌燥,拿起面前的冰可樂咕嘟咕嘟喝了起來,喝的同時眼角餘光還悄悄瞥向坐在對面的宋如琢,看這個人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宋如琢聽完故事,擡起眉毛,嘴巴微張,過多的信息和腦內的兩套語言系統讓他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Oh my god……怎麽會這樣……I mean 我們當時是在自己家門口撿到的Coco,根本沒想過它會有主人……但是……”宋如琢想要明确一下這件事情的責任劃分,他覺得整件事情雖然是因為他在家門口随便撿貓引起的,但丁洋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

“我覺得你不應該把貓這樣随便放在外面養,它們在外面會遇到危險的。”

“我的貓從小就這麽養,也沒遇到過危險。直到遇到你……”丁洋反駁。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五鬥櫥上的丁生煎,那眯起來的充滿殺氣的眼神從來不曾畏懼過外面世界的危險,而它遭遇過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被人抓去做了絕育……

宋如琢沒明白他的意思,愣了愣:“我收養了Coco之後對他很好,帶它體檢驅蟲打了疫苗……”

丁洋:“你還把他給閹了。”

宋如琢:“?”

宋如琢顯然是沒有聽懂“閹”這個字,或許是正經的中文課和他日常的生活中從未聽過吧,他用無知少女一般的眼神看向丁洋,讓丁洋瞬間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有點耍流氓的意思了。

丁洋輕咳一聲,搜腸刮肚找出了一個文明的詞語:“就是絕育,你送它去絕育了。”

宋如琢的依舊疑惑地看向他:“是啊,有什麽問題麽?”

丁洋聽了這話有些惱火:“你不覺得你把別人當兒子一樣養的貓送去絕育有什麽問題?”

宋如琢眨了眨眼, 繼而眉頭微微蹙起。

“首先,我當時并不知道Coco有主人,我帶它去體檢,是醫生建議要給它做絕育的。”宋如琢認真地說着:“其次,做了絕育對它的身體健康是有利的,可以免受發情時候的折磨,做了絕育的貓預期壽命也會更長一些。這本應該是你這個主人在它小時候就帶它去做的……”

丁洋震驚了,這個自說自話絕了丁家後的人居然還把責任推到了他身上。

“絕育對身體那麽好你怎麽不去做!?”他十分粗糙地回怼道。

宋如琢顯然是沒料到面前這個人能那麽不講道理,他身體微微往後仰,雙臂環抱在胸前,皺着眉說:“丁洋,我覺得你有些不講道理。”

“我怎麽不講道理了?你莫名其妙把我兒子閹了,反過來怪我沒有提早帶它去做絕育?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合理麽?”要不是手裏的可樂還沒喝完,丁洋真想一把把那易拉罐給捏扁。

“醫生說越早做對身體的傷害越小……”宋如琢繼續有理有據地說。

“我就不能不想讓他做麽?他是我兒子!”丁洋回。

“雖然我也很愛Coco,可它首先是一只貓。它不是人類。它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而作為一只家養的貓,不絕育又沒有伴侶發洩會讓他十分痛苦。即便是你能把他放在外面養,過盛的雄性激素也會使他好鬥,容易在和同類的厮打中受傷。絕育是為了保護他……”

“胡說八道。”盡管丁洋知道剛才宋如琢說的那些話條理清晰并且有科學依據,但他還是不願意接受。

這些常識性的知識,養貓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懂一些的,過去徐東明也勸過他,讓他把這個丁生煎這個浪子送去絕育。

“別讓它再禍害小母貓了。”徐東明不止一次痛心疾首地對丁洋說過。

丁洋堅持不肯,他是真的把丁生煎當自己兒子養的,甚至比那些真正的父母更溺愛。

“我就是要讓我的貓自由自在的活着,享受它只有短短十幾年的貓生。而不是聽從誰的安排,被剝奪交配的權利,被關在家裏,被……”丁洋大聲駁斥道。

宋如琢見對方如此不講理,抿了抿嘴臉色有些難看:

“我覺得你并不是真正的關心Coco,如果你不想花心思養它,不如還是将Coco交給我吧。”

丁洋:“……”

要不是宋如琢臉上架着易碎的眼鏡,加之打人犯法,丁洋差點就把拳頭揮到這人臉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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