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區內的路燈光線并不是很亮，但還是透過淺藍色窗簾在聶熙的房間裏隐隐約約露出了一條銀邊。這縷暗淡的光源隐隐綽綽的籠罩了這間不大不小的卧室，幾乎可以看清牆角的書架，牆壁上的電視以及散落在地上的游戲手柄和零散的拖鞋。如同每一個悶熱的夏夜一樣，空調盡職盡責的工作着，散發出均勻的如同嘆息聲一樣的冷風。
而總是感覺不夠涼爽的房間主人，在深藍色的棉被外露出的一截的小腿，圓潤的腳趾似乎終于感到了某種涼意，忍不住蜷縮起來，縮進了被窩。
但是，那種涼意還是如同引線一般，從小腿蔓延到了全身。讓全身都打了一個寒顫。
與此同時，椅背上牛仔褲的口袋裏發出了淡淡的紅光。
床上的人開始輾轉反側。
“嘿……嘿……嘻嘻嘻……”
隐隐約約的詭異動靜讓聶熙從無意識中醒了過來。
嗯？怎麽天就亮了？
看到窗外昏黃的光線，聶熙揉了揉眼睛起了床。
不過他很快想起今天是他傳感頭盔到貨的日子，精神立刻抖擻了起來。迅速的去了洗手間洗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洗完臉并沒有平時那種清新爽快的感覺。而且總感覺毛巾上有股奇怪的腥味。
心不在焉的聶熙這才奇怪的把焦距定在了手中的毛巾上，然後緩緩攤開。
似乎比平時顏色要深一些的黃色毛巾，沒有了以前毛茸茸的觀感，反而有種濕氈布一樣的粘膩觸感。
他剛才是怎麽把這東西往臉上放的……
聶熙有些不舒服，拿了肥皂準備洗幹淨毛巾，沒想到再打開水龍頭時，水流嗤嗤噴了兩聲就停了。
聶熙使勁拍了兩下。又聽到水管裏砰的一聲響，從龍頭裏噴出了一團鼻涕蟲打在潔白的洗臉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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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
聶熙心中仿佛有一萬個草泥馬奔過，然後想到剛才還刷了牙，立刻把手裏的毛巾飛快的丢到了垃圾桶裏，然後對着馬桶狂吐。
可惜他什麽也沒吐出來。
惡心的受不了的聶熙連沖馬桶按鈕都不敢按，飛一般的沖到了房間外。
“爸！媽！”
可是沒有人理他。
聶熙匆匆跑到主卧看了一眼，發現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裏面沒有人。然後又去了書房客廳，都沒有人，最後他不抱希望的看了一眼廚房，卻發現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裏面烹饪。
打開廚房的門，聶熙喊道。
“媽你怎麽不理我，我房間裏的水管裏長了好多蟲子，不能用了！”
“是誰，在敲打我窗……”
圍着圍裙的張寧書低低的哼着歌，仿佛聽不見聶熙說什麽。
“媽？”
聶熙狐疑的叫了一聲。
“馬上吃飯了，你爸在車庫洗車，去叫他過來。”張寧書溫柔的說。
這下倒沒什麽異常了，他爸沒別的愛好，就喜歡伺候他的愛車。平時周末的時間基本上就會在車庫。
聶熙覺得他媽可能也挺怕蟲子的，意思就是叫他去找他老爸解決。
想通了之後，聶熙又穿上鞋出門。
走到室外。聶熙才發現今天的天氣挺古怪的，太陽不知道是被雲擋住了還是怎麽，一直沒看見在哪個位置。而光線又像早晨又像傍晚，搞得聶熙都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想掏出手機看一眼，卻發現從房間出來的匆忙沒有帶。
聶熙也不糾結時間問題了，直接往車庫走。
這時路上剛巧走來一個人，是他鄰居老劉，牽着他家那頭邊牧球球。
平時聶熙就挺喜歡和球球玩的，這下也有點手癢，就徑直走過去打算摸摸它。
沒想到走近老劉之後，聶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對方正值壯年，走路怎麽這樣磨磨蹭蹭的，和平時健步如飛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啊。而且對方頭一直勾着，仿佛睡落枕了似得。
再看邊上的球球，步履也異常緩慢，肚子也比平時大了不少。
這是懷了？
不對啊，球球是公狗！
仿佛感覺到了聶熙的複雜視線，老劉和球球都擡頭看他。
聶熙吓得直直退了一步。
老劉這臉怎麽這麽白……眼袋也好深。還有球球這臉怎麽回事……原本蠢萌蠢萌的，現在眼珠為什麽那麽紅，下巴上為什麽那麽多黃色的粘液。
“聶……熙，要不要和球球玩……”對方說完，勾起了一個上下牙床都露出來的笑容。
看着那紅白分明的可怕笑容。聶熙雞皮疙瘩跑了滿身。
他慌忙擺擺手，輕輕地往家裏的院子躲。
老劉還想說什麽，卻見他旁邊的球球突然嘔了一聲。
“啊……吃多了麽……”
聶熙也朝球球看去，只見它原地幹嘔了幾下，忽然一大坨紅色的東西從嘴裏噴了出來。
細細碎碎的像一團肉醬，但是顏色說不出的惡心。
因為吐得太多，那堆肉山倒的到處都是。而且當一塊搖搖欲墜的肉塊掉在了一旁的時候，聶熙清楚的看到一個白色中間有點黑的濕潤球體隐約露了出來。
聶熙本來想吐的情緒立刻變得滿頭冷汗，他快而輕的退了兩步，輕輕地鎖上了院門。
他克制不住內心的焦躁，飛一般的走到了車庫。
他爸果然在這，輕輕地擦拭着他的愛車。
聶熙吐了一口氣，有些結結巴巴的說。“爸，爸，我剛看到劉叔叔好像有點不對勁，他……他的狗……”
“是你媽叫我吃飯吧。”聶國章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把抹布放在了一邊。
聶熙看到他爸臉上的神色，忽然什麽話都講不出來了。而且從前讓他感到非常親厚的氣息沒有了，反而覺得有些……害怕。
“是該吃飯了，和我進去吧。”聶國章先一步走出了車庫，但是提上了車庫角落裏的撬棍。
……
看着他爸面無表情拿着撬棍往回走的背影。
聶熙不知道為啥感覺快哭了，他連問對方為什麽把撬棍拿到房子裏去都不敢開口。
聶國章步子很大，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房子門口。
但是聶熙突然對那個平時感覺異常溫馨的家産生了莫大的恐懼，他不敢回去了……
“嗚……嗚……”
身後突然傳來了獸類的叫聲。
聶熙回頭一看，差點沒吓死。
老劉扒在他家鐵栅欄上，還是那種露牙床的笑容，把手伸進來對他招手。
“嘻嘻嘻……來喂球球玩呀，它又餓了呢……”
球球也抵在欄杆上，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盯着聶熙，嘴巴和胸前的白毛沾滿了剛才嘔吐的血跡。伸出的舌頭也比平時長了好多，滴落着黃色的口水。
聶熙火燒屁股一樣沖進了家門。
他爸此時已經坐在了正對門的座椅上，依然面無表情。因為桌子的遮擋，聶熙不知道他手上還有沒有撬棍。而張寧書此時也從廚房裏陸續端出了一些蓋着罩子的盤子，然後擺好了碗筷，拉開了凳子。回頭對聶熙招了招手。
“來吃飯吧。”
母親和平日無異樣的表現讓聶熙狂跳的心終于平靜了一些，他磨磨蹭蹭的走到桌邊想說什麽。
張寧書卻說回廚房拿湯勺。
沒辦法，聶熙只好小心翼翼的對正在等飯吃的聶國章說。
“剛才我看見劉叔叔家的狗吐出了一個…一個…”
“什麽？”聶國章平靜的問。
聶熙膽子大了一點，結結巴巴的說。
“就是乒乓球那麽大，眼白多，中間黑色的，就像……就像…眼…”
剛好取完湯勺回來的張寧書聽見話，立刻接過了話頭。
“像什麽呀，是不是就像這個一樣啊？”
她笑容滿面的打開了湯盆的蓋子，用湯勺從灰色的湯底撈出了一勺眼球。
白黑相間的球體熙熙攘攘的擠在了一起，似乎全部都将瞳孔對準了聶熙。
聶熙吓得全身的血液都褪到了腳底，呆若木雞。喉嚨仿佛被一只手掐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聶國章此時也站起身，右手拿着撬棍，高高舉起。
“看來兒子不喜歡吃這個，換吃腦子。”
話音剛落，撬棍就狠狠的敲在了張寧書的腦袋上，發出了一聲讓人牙酸的悶響。
血腥四濺。
聶熙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聶熙感覺自己從空中摔了下來，他猛的一抖，坐起來大哭大叫起來。
“啊！！！啊！！啊！！！！！！！”“……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