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離雨荒村
聽完這一切，聶熙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最終還是問了自己該問的一個問題。
“邪神讓你母親獲得救贖了嗎？”
獵明澈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她不見了。”
“那鷺婆婆呢？你怎麽和她認識的？”聶熙問。
“她眼睛從小便瞎了，村裏人把她趕出去，她就在村子山下河邊搭了一棟小屋子，靠捕魚過生活。我小時候常常幫她一起抓魚。她很喜歡我。”獵明澈嘆了口氣。“鷺婆婆她為了驅趕所有無意中來到這裏的旅人，已經在這裏守了十年。可是她以為我這次來是因為想不開當年的罪責，想要把自己獻祭成最後一個祭品。為了救我，她違背了她多年的堅持，提前騙你來做了第一百個祭品，這個意外差點害死你這個無辜的人。我替她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我理解。”到了這個時候，聶熙也不想責怪她了。畢竟他對于鷺婆婆來說是個陌生人，而獵明澈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
“她現在在哪？我懷疑他對村裏的事知道很多，我們問問她，說不定能找到離開的辦法。”
“我喝了她的茶也昏迷了，醒過來的時候在她的小屋裏。她年級大了背不動我，見我醒了，就勸我一個人離開。但是我發現你不在了，就先問了你的下落。”
“鷺婆婆有一艘船，可是她和我說是必須在天亮前離開才是安全的。她勸我不要找你，否則時間來不及。我當時不想讓你替我受死，沒有聽她多說，直接就沖出了門。”
“但是很奇怪，我剛踏出門的時候天剛好亮了。我只聽見鷺婆婆在我身後叫了一聲，再回頭，發現她從屋內憑空消失了。”
“這時我再看向門外，看見河上升起了一團煙霧，正慢慢朝岸邊靠近，我聽見裏面有可怕的咆哮聲，就一路跑上山來找你。一路上，我看見我曾經恨到極點的那些村民，從屋子裏爬了出來，和我十年前看見的場景一模一樣。不過它們爬的很慢，沒有追上我。”
聶熙聽見這些信息，覺得暫時還是一團亂麻，無法整理出對他們有用的東西。
“既然你以前來過。你能告訴我大殿內原來貼的經文是什麽嗎？”聶熙指着身下的建築。
“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獵明澈回答了聶熙。
“你會背嗎？”聶熙問。
“會。”獵明澈對聶熙似乎知無不言。“但是對山下那些怪物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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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背一遍給我聽嗎？”聶熙問。
獵明澈毫不猶豫的背給了聶熙聽。
聶熙對佛經當然也沒有任何研究，但是他知道這篇經文裏那句特別出名的話。出于男生都懂的某種目的，他是查過并且知道經文真正的含義的。
他相信茵庫伯斯雖然是個老古董，但是既然他要做個游戲和他弟弟一較高下，肯定不會把內容搞得讓大部分玩家摸不着頭腦，這樣以後也沒人玩他的游戲了，他也就沒有更多的恐懼收入了。
于是聶熙仔細琢磨了一下那句耳熟能詳的經文和它的含義在這個游戲中存在的意義。
可是劇情沒有給聶熙太多時間，在他沉思的時候，那條從山下蜿蜒而上的小路漸漸出現了隐約的呻吟和嚎叫聲。
獵明澈回頭望了一眼，面色上帶了一些焦急。
“那些人要上來了。”
聶熙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麽關鍵之處。
但是他為自己這個大膽的猜測吓出了一層冷汗。
【玩家感受到恐懼，獲得小惡魔錢5枚。】
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反正不這樣做他也沒別的辦法！
“獵明澈！”聶熙喊道。“你相信我嗎？”
獵明澈爽快點頭。
“那你看着我。”聶熙說完，閉上了眼。
過了一段時間，聶熙再次睜眼。
獵明澈站在下方，吃驚的看着他。
“我……我剛才看見……你突然從房頂上消失，又出現了。”
聽見獵明澈的話，聶熙終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世界不是真的，只要閉上眼，這一切都是虛妄，我們一起走出去。”
無論是唯一的幸存者鷺婆婆是個瞎子，還是大殿內的經文提示，以及壁畫上隐晦的提及了當血日出現以後，才有妖魔出現的事實。都說明當看不見這一切的時候不會有危險。
獵明澈怔忪了一下，臉色卻算不上高興，反而語氣有些氣若游絲。
“是這樣麽……”
“你記得哪裏有梯子之類的東西，可以閉着眼睛去拿，就不會遇到危險了！”
獵明澈依言轉身下山。
聶熙清楚的看見對方的身影就這麽突兀的消失在了空氣中。
呼……
雖然已經猜到是這麽回事，但是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感到驚奇。
等待了大概十幾分鐘，聶熙看見獵明澈的身影重新在庭院中出現。同時肩膀上還扛着一根長木頭。
與此同時，山坡的階梯上，慢慢出現了幾個詭異的手臂。
一些臉龐青紫的村民雙眼直愣，四肢反折，蒼白的皮肉上帶着斷骨的嶙峋，僵硬的爬了上來。
它們的動作是如此別扭和艱難。
仔細去聽，似乎還能聽到那些斷骨筋肉摩擦的吱吱聲，讓人牙酸。
獵明澈淡淡的看了它們一眼，沒有任何害怕的神色，甚至能說是帶着輕蔑。
很快他收回了目光，加快腳步走到聶熙所在的建築下，把木頭架了上去。
“快下來。”
聶熙不用他催，立刻抱着木樁溜了下去。
此時那些村民已經爬上來了，雖然他們和生前的外貌差異不大，可是那種詭異扭曲的關節，和在地上緩慢爬行的樣子已經夠可怕了。
何況現在的天光是一片血紅。照耀在那些孔洞慘白的臉上，無比的不詳。
聶熙想到要閉着眼睛從它們中間穿過，吓得心如擂鼓。
【玩家感受到恐懼，獲得新月錢20枚。】
“別怕，剛才來回的時候路我已經記得了，我會帶你出去。”獵明澈拉住聶熙的手，眼神異常堅定。
“謝謝，我們走吧。”
聶熙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跟着手臂上傳來的力量，慢慢的一步一步走下了山。
随着離山下越來越近，可怕的呻吟聲和嚎叫聲也越來越清晰。聶熙毛骨悚然，卻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身體附近連一絲風都沒有，似乎在一個虛空的夾縫之中。
他在努力用理智說服自己那些妖魔傷害不到他。
可是鼻端似乎漸漸飄入了一縷腥味。
閉着眼睛，其他的感覺變得越發鮮明。這是一種怎樣的味道呢？
聶熙控制不住腦海裏劃過經過肉攤邊上的畫面，那種堆滿了黑紅色髒器的角落，天氣熱的時候，偶然一陣風帶着那種熱烘烘、腥臊味蜂擁入鼻尖。
“啊……咯咯……”
是誰在叫？
那種濕漉漉，帶着粘膩的撥動聲是在幹什麽呢？
“咯咯咯……呵呵呵……”
“殺……殺…呃…”
恐怖的，沙啞的聲音好像被某種粘稠的液體塞住了嗓子。
如此的貼近，聶熙好像感覺到那個聲音就在耳邊，帶着那種熱烘烘的臭味，貼在自己的耳廓上。
他忍不住甩了一下頭，感覺對四周的方向感更差了。
他只感覺腳下粗糙的石頭漸漸少了，變成了某種軟綿綿的沙地。
……是沙地嗎？為什麽他感覺腳底好像擡起的時候有點粘膩呢？
聶熙打了個冷顫。
獵明澈不知道是不是也很緊張，他緊緊拉着聶熙的手，一句話也沒有說。
“殺了我，刨開我的肚子，我的腸子是你的絞架。啊……哈哈哈……”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在聶熙的耳邊大聲尖叫。一股猛烈的血腥氣也籠罩在他頭上，好像确實有人要把一根腸子挂在他脖子上似得。
【玩家感受到恐懼，獲得新月錢50枚。】
聶熙吓得差點躲開，卻被獵明澈死死拉住。
都是幻象……沒有人碰到他！
聶熙深深的喘了幾口粗氣，随即鎮定了下來。
下一場驚吓緊接而至。
“你們……把頭留給我吧。”一個粗啞的男聲在聶熙正面響起，而且似乎舉起了什麽沉重的東西，帶起了悶悶的風聲，是那麽真實，聶熙的臉頰上似乎都被那鼓勁風剮痛了！
那種被人注視還要強烈百倍的危機感是如此難以忍受，聶熙忍不住想睜眼，想躲開。但還是低着頭，緊緊的靠在獵明澈身上。幾乎已經是被獵明澈拖着前進了。
【玩家感受到恐懼，獲得新月錢50枚。】
當然，聶熙之前的猜測沒有錯，雖然聽到的一切都很恐怖，可是身體并沒有受到傷害。聶熙多次有驚無險之後，終于漸漸習慣，腳步快了起來，跟上了獵明澈。
可是，這個時候獵明澈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聶熙感覺到對方緊握着他的手出了很多汗，以至于變得非常黏膩。似乎正處在一個萬分緊張激動的時刻。
“獵明澈？”聶熙感覺到對方有不對勁，伸手想摸對方的肩膀。
就在他要碰到對方的瞬間，卻聽到獵明澈大吼一聲，然後甩開了他的手！
“不！”
“她已經死了！她已經解脫了！不！你說的都是假的！”
“獵明澈！”聶熙知道對方恐怕被灌入耳中的幻音迷惑了。他想抓住對方，告訴對方保持理智。
可是獵明澈似乎處在了崩潰的邊緣，他狂亂的揮舞着四周的空氣，和聶熙已經拉開了很大的距離。
聶熙想循聲去找他，卻發現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了。
糟了！對方一定是忍不住睜眼了！
聶熙慌亂了一下，忍住了自己也睜眼的沖動。
不行，他們現在一定是在怪物堆裏，如果他也沉不住氣睜眼，不但救不了獵明澈，還會一起陷入險境！
聶熙慌亂了一會兒，立刻朝着旁邊摸索過去。
這是游戲，一定有給玩家的道具！
這個村子的地形很簡單，道路兩旁全是房子，他只要找到一間，一定可以找到！
聶熙喘着粗氣，不斷禱告獵明澈支撐的久一些，手上在四處亂摸，希望能摸到一個對他有用的東西。
很快，聶熙手中感覺摸索到了一個木制階梯。
他飛快的爬了上去，摸索到緊閉但是異常破損的大門，一腳踹開沖了進去。
木屋已經荒廢很久了，滿地都是雜物。
聶熙根本不知道這種建築的布局，胡亂摸索之下，竟然入手了一個冰涼堅硬的圓形物體。再往下摸，似乎還有兩個大孔，以及齒狀的物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