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姻緣
家法?邵景钰吓得呆若木雞。
從小到大,別說是被父親家法教訓了,就連重聲訓斥都很少受過。畢竟之前沒有東院的人,他不僅是幼子,還是邵家唯一的男丁。邵元亨和榮氏多有寵愛,加上他又嘴甜會說話,經常出入慶王府,自然過得一帆風順。
邵景钰本能的往母親身後躲,“娘,救我……”不小心碰到燙傷的手,頓時殺豬似的慘叫起來,“痛、痛痛……,好痛啊。”
“景钰!”榮氏慌忙轉身去看,瞅着兒子的手已經燙傷得不成樣子,一串燎泡跟葡萄似的,不由哭了起來,“老爺,景钰的手都成這樣了,你……,你還要打他?還有我的彤雲,可憐見的……”
心下越想越恨,這一切慘狀都是東院惹出來的。
在他們來之前,一家四口過得是多麽親熱?多麽和美?自從他們來了以後,西院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虧,簡直慘不忍睹!因而傷心大哭道:“你別打景钰,趕緊叫人找根繩子過來,一把勒死我們娘兒幾個,才是正經。我的命啊,怎麽就這麽苦……”
她哭,邵景钰也哭。
邵元亨聽得頭疼,見他們母子兩個抱在一起痛哭,可憐兮兮的,再想起女兒被鬧得失了貞節,兒子燙傷了手,――西院這邊已經夠慘了。而東院,雖說屢屢受了驚吓,好歹并沒有損傷到一絲一毫,明蕙的親事也定下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何必再給榮氏他們的傷口上面撒鹽?況且兒子的手受傷了,還怎麽打啊?真的打出一個好歹來,那不是摘了自己的心肝嗎?思來想去,沒有再說讓人拿家法的話來。
可是又擔心榮氏母子幾個不死心,再生禍端,故而不曾緩和神色,而是冷冷甩下狠話,“沒有下次了!往後你們都給我安分一點兒,否則絕不輕饒!”
一拂袖,摔了門去了書房。
榮氏等丈夫走了,冷笑了幾聲,慢慢兒的也就收淚不哭了。
繼而想起女兒挑唆兒子的事兒,不由上火。拖着兒子去了廂房,拉着那雙燙起一連串燎泡的手,朝女兒質問道:“彤雲,你怎麽能讓景钰去做那種事?你看看,你看看她的手……”
“怎麽燙成這樣?”邵彤雲見兄弟受傷也是心疼,“小心點,別再碰着……”
“彤雲!”榮氏加重了語氣,“我說過,叫你不要告訴景钰的。”
邵彤雲心下冷笑,母親眼裏,果然只有寶貝兄弟,――那是男丁,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自己不僅是女兒,還是一個殘花敗柳沒有用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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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景钰替姐姐辯護,“不怪姐姐,都怪仙蕙把姐姐推下了水,是我自己要替姐姐報仇的!”呲牙咧嘴吸着氣兒,“咝……,今兒都怪四郡王,要不是他喊了一嗓子,我才不會摔下來,肯定早潑到仙蕙了。”
仙蕙把女兒推下水?榮氏一怔,繼而明白女兒撒了謊,可她還是照樣挑唆兒子去惹是生非,結果反害了兒子。又聽兒子的口氣還不知道收斂,不由喝斥,“你是玉,他們是瓷,碰壞了你怎麽辦?往後老實點兒,不準再去想什麽鬼點子。”
邵景钰嘟着嘴,扭臉不語。
榮氏又忍不住埋怨女兒,“要說這事兒都怨你,若不是你跟景钰瞎說,他怎麽會燙傷了手?你呀……”
“我胡說?”邵彤雲氣得笑了,“那好,我就實話實說!”眼裏帶出怨怼和恨意,一字一頓道:“我寧願燙傷自己的雙手,也不願因為你們計謀出錯,反倒讓我被大郡王侮辱!”
邵景钰吓得臉色大變,“侮辱?什麽侮辱?!”
“彤雲!”榮氏趕緊捂住兒子的耳朵,可卻晚了,忍不住又氣又急,“你弟弟都為了你受傷,燙成這樣,你還跟他說這些腌臜事兒做什麽?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砰!”一生脆響,一個青花白瓷的花瓶摔得粉碎。
邵彤雲簡直憤怒到了極點,“說說就腌臜了?聽一聽就帶壞他了?那我呢,我就是活該被人踐踏到泥地裏嗎?”指着母親的臉,大聲喝道:“帶着你的心肝寶貝兒子,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榮氏臉色慘白搖搖欲墜,說不出話,然後咬牙拉着兒子出去了。
邵彤雲一下子軟坐在地上,淚水往下墜落。
沒有人心疼自己,沒有,一個都沒有!表姐、父親、母親,甚至弟弟,他們全都只顧着他們,而不是對自己憐憫和呵護。她在淚水連連中咬牙切齒發誓,……要活着,要報複,要所有人都被自己狠狠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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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邵元亨獨自去了書房靜坐。
他冷靜下來思量了一番,不行,不行,太亂了!現在整個邵家都亂了。自己若是再這麽不作為下去,西院的人上蹿下跳,東院肯定也不會一直忍氣吞聲,不知道還會惹出什麽禍事來,得趕緊快刀斬亂麻!
第二天,就讓人把查出來縱火小厮打了一頓。那人是邵景钰的奶哥兒,奶娘哭天喊地的央求,邵元亨沒有絲毫容情,讓人打得那小厮屁股開花稀巴爛,最後連帶奶娘一起攆出邵府。
甚至就連跑過來求情的邵景钰,要不是有人攔着,也差一點要挨上幾板子。邵元亨又喝令他在屋子裏好好養傷,在得自己允許之前,哪裏都不準去。
如此一番雷霆震懾,整個邵府上上下下都安靜起來。
很快,邵元亨讓人打探好了陸家。
沒有再啰嗦煩絮,而是直接讓媒婆找到陸澗的伯母,許諾道:“有位富家小姐家中資産殷實,穿金戴銀、绫羅綢緞的,為了避開今年三月的秀女大選,急着嫁人,願意出聘禮和嫁妝,只求找一個如意郎君。你們家的陸澗是個有福氣的,他有功名在身,又年輕俊俏,那家人相中上他啦。”
陸太太心裏一琢磨,――願意出聘禮和嫁妝嫁女兒的,只怕不是為避開三年秀女大選這麽簡單,指不定有點什麽毛病,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對方有錢就行,能省好大一筆銀子開支不說,指不定自己還能撈一筆呢。
她眼珠轉了轉,悄聲問道:“那家人的聘禮和嫁妝,願意出多少?”
邵元亨只求早點把邵彤雲嫁出去,沒時間細挑,仔仔細細打聽了陸澗的情況。
原本一家子是住在仙芝鎮的,父母每天買豆腐賺點小錢,因為江都有更好的先生和學館,所以才拖兒帶女的過來。可是江都的房子多貴啊,陸澗父親為了省錢,便投奔堂兄,借住了一所空置的小小庭院。
說好了,借住到明年春闱的時候。若是到時候陸澗能高中,陸家砸鍋賣鐵,咬牙在城郊買一套房子住;若是他考不中,沒那個走仕途的命,江都物價太貴,自然就回仙芝鎮去了。
陸太太為此老大不情願,只是礙于丈夫,一直沒有攆人罷了。
而陸澗父母欠了堂兄夫婦的人情,自然多有禮讓,――到時候,只消對陸太太許以錦帛打動她,再由她出面去說和這門親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媒婆伸手比了比,“聘禮一千兩,嫁妝六百兩。”
陸太太一聽,頓時喜得心花怒放起來。
要知道,聘禮和嫁妝都是比着份量來的。到時候,只要哄得陸澗父母拿出六百兩聘禮,自己就能落下一千兩銀子的好處啊!發大了。
不過那家人如此倒貼也要嫁女兒,只怕毛病也不是一般的大。
管的呢?管她是瘸子、是瞎子,還是生不出蛋的,只要侄兒陸澗把人一娶,難道還能退貨不成?好不好,那是他們自個兒家的事兒。
因而與媒婆細細商議了一番,委婉說道:“讓女方家倒貼聘禮娶媳婦兒,說出去不好聽,你們別聲張,回頭只管把銀子交給我。等我私下找個機會,再悄悄給他們,明面上還是陸家出的聘禮。”
媒婆自然聽得懂她的弦外之音,笑着點頭,“陸太太言之有理。”
陸太太當即松了一口氣。
心下已經盤算着,這一千兩銀子,回頭該貼給小兒子娶親,還是貼給女兒出嫁?或者是給他們都分一點兒,自己留一點兒,再打一套盡頭面來戴戴。
陸太太又問:“不知是誰家的姑娘?”
媒婆的臉笑成了一朵花,事情一成,就有一百兩銀子的好處費到手。擡手指了指邵府方向,笑道:“說出來,只怕要讓陸太太吃一驚了。不是別家,正事江都第一富商邵家,是邵三小姐要相親了。”
陸太太果然吃了一驚,怔了半晌,“原來是邵家,難怪道這麽有銀子呢。”也不管邵彤雲有啥毛病,反倒放了心,一千兩銀子對邵家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等陸太太見了陸澗的父母,絲毫不提對方補貼聘禮的事兒,只說有個天仙一般的姑娘,家中有錢,人又好,為了回避明年三年大選急着嫁人,看中了玉樹臨風的陸澗,這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陸澗父母本來就感激堂兄夫婦相助,一直心有愧疚,又聽她說得天花亂墜,加上想不到會有“失貞女倒貼”這種事兒,自然就信了幾分。
陸母猶豫了下,說道:“本來我們不想急着給澗兒訂親的,怕耽誤了他的學業,可既然是大堂嫂你保的媒,想來不會錯的。”若是姑娘真的很好,先訂下也行,等春闱過後再成親,也就不影響學業了。
因而問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陸太太笑道:“滿江都城沒有不知道他們家的,是江都邵家。”
“江都邵家?”陸澗的父母都是驚訝無比,陸母奇道:“他們家那般富貴潑天,怎麽會想着和我們家結親?可不是開玩笑罷。”
“怎麽會開玩笑?”陸太太早就被媒婆囑咐過,準備好了說辭,“邵家雖然有的是錢,可到底占了一個‘商’字,士農工商,不比讀書人體面清貴。他們家不缺銀子,就缺有功名在身的姑爺。”反問道:“若不然,邵家大小姐怎麽定了宋文庭?”
陸母和陸父互相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陸太太又道:“難道我們澗兒比不得宋文庭嗎?澗兒比他年輕,比他俊俏,怪不得邵家三小姐願意。”生怕他們不動心,還道:“澗兒和那宋文庭本來就是摯友,若是再做了連襟,豈不更加親近和睦?說出去,那也是一段佳話啊。”
陸母原本還不是太動心的,聽了這些,反而越想越覺得不錯了。
陸父亦是連連點頭,“這麽說,的确是一門好親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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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邵家,不只是邵元亨着急,沈氏也是這些天也是心急如焚。只要一想到,邵景钰差點毀了女兒容貌,就簡直急得兩眼冒金星,恨不得馬上把兩個女兒都嫁出去!
因而讓兒子請了宋文庭和陸澗,到家裏串門。
然後問起陸澗,可否訂親?有沒有娶親的意思?委婉的表達了一下,自己還有一個小女兒待字閨中,底下的話就不用深說了。
宋文庭和陸澗都是怔住,半晌才回神。
等告辭出去,宋文庭忍不住欣喜道:“太好了!要是你能和邵二小姐訂親,那咱們可就是連襟了啊。”
陸澗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她……,自己能娶她?從前想想總覺得高攀,現如今宋文庭和邵大小姐訂了親,又覺得好像有了幾分可能。
“走走走!”宋文庭大笑道:“趕緊回去跟你爹娘說,讓他們家提親啊。”
陸澗腳步匆匆回了家。
一進門,就覺得父母的眼神有點不一樣。
“澗兒。”陸母笑道:“今兒你大伯母過來,跟你說了一門好親事。”把陸太太那些話都說了,然後道:“之前我們怕你成親太早,耽誤學業,可是現在想想,身邊有個知疼着熱的人也好,不如給你訂下了。”
陸父點頭道:“不是說宋文庭和邵家大小姐訂親了嗎?給你定下邵三小姐,到時候你們倆可就是連襟,都從朋友做到親戚了。”
陸母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有緣分啊。”
陸澗先是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繼而又怔住,剛才好像聽到什麽“三”,不由吃驚問道:“你們說的,到底是邵家那一位小姐?”
“邵三小姐啊。”
陸澗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猛地下沉,“訂了?!”
陸母笑道:“你大伯母想保成這門好親事,心下着急,都把你的生辰八字給要去了。”
陸澗的心越發往下沉,待到他問清楚父母,知曉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确認說親的是邵三小姐,而不是自己中意的她,趕緊出了門。
陸父陸母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陸澗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現在這麽慌張過,急匆匆趕到邵家,找到沈氏,然而等見禮過後卻是愣住,……話要怎麽說?之前自己才說沒有訂親,轉眼又說父母給自己訂下了親事,還是訂了邵三小姐,這不等于是在羞辱她嗎?
“怎麽了?”沈氏含笑問道:“有話只管說。”
“我……”陸澗在朋友圈裏一向口齒伶俐,素有辯才,今兒卻是卡了殼,“方才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撒謊也不對,回頭和邵三小姐訂親的事,肯定會傳出來的,豈不成了欺騙?
沈氏打量着他,琢磨了下,陸澗于自家還不算什麽人,比較要緊的事,那就只能和上午說的事有關了。因為擔心女兒的婚事,顧不得許多,問道:“是不是和我之前跟你說的事,有了變化?”
陸澗垂下清澈的眼眸,不能撒謊,“是。”
“什麽意思?”沈氏臉色不悅,猜疑道:“怎麽了,你又不願意了?”
陸澗張了張嘴,仍舊不知道該怎麽說。
沈氏見他默認了,不免臉色大變,厲聲道:“陸澗!你當訂親之事是兒戲嗎?你若是不願意,早說,我的女兒也不是非嫁你不可,怎麽能先應承,轉眼又跑來反悔?”越想越是生氣,指了大門,“行行行,你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你走!看在你是文庭朋友的份上,我不罵你,趕緊走!”
“等等!”一個綠衣白裙的少女沖了出來。
早上沈氏叫了一對女兒過來,說是讓在屋裏等着,等下有事。等到宋文庭和陸澗過來,仙蕙才知道是母親急着給自己訂親,正在琢磨,自己要怎麽委婉的拒絕?既不能讓母親對陸澗心生嫌棄,又不能急着定下陸家親事,而是等到自己參選秀女回來以後,再提起此事。
卻不料,居然偷到這麽震撼人心的對話!
沈氏扭頭見小女兒跑出來了,不由更加生氣,“你出來做什麽?趕緊回去!”
仙蕙顧不上母親的喝斥,又是震驚,又是難過,“陸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含了一汪湖水,看着那個眼神慌亂的清雅少年,不甘心問道:“你為何出爾反爾?我、我到底哪點配不上你?!”
陸澗聽了心裏一陣難受,連連擺手,“不!不是你不好。”
明蕙也跟着跑了出來,上前拉扯妹妹,“你跟我回去!他不好,娘自然會給你挑更好的親事,理他做什麽?”冷聲喝斥陸澗,“趕緊走!不要再礙了我妹妹的眼。”
“為什麽?”仙蕙仍舊不死心,更不明白,前世明明自己和他訂親的,今生為什麽不一樣了?她想起前世兩人有緣無分,今生又是,心裏委屈無限,哽咽道:“你就算拒絕我,也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陸澗看着那個清麗絕倫的少女,淚盈于睫,好似一支雨後帶着露珠的白梨花,說不盡的楚楚可憐。眼下她滿腹傷心委屈的質問自己,又是怨,又是惱,眼裏分明寫着對自己的情意,――頓時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對不起她。
沈氏已經氣得臉色都變了,起身去推仙蕙,“進去,進去,臉都要給你丢光了。”
明蕙苦勸妹妹,“傻丫頭,你為着這樣的人犯不上啊。”
仙蕙只是哭,“陸澗、陸澗……”
陸澗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她沒錯,不該讓她承受母親和姐姐的責備,要錯也是自己錯了。忽然間,“撲通”一聲跪下,“對不住,都是我的錯!原本我是很想結成這門親事的,可是剛才回去,我爹娘說……”
沈氏不妨他會突然如此作為,驚詫之餘,仍是生氣惱怒,“你不必惺惺作态,沒得跪髒了我的地,趕緊走!”
陸澗一咬牙,“我爹娘給我訂下了邵三小姐!”
“轟!”好似一聲悶響的巨雷,晴天霹靂,頓時将沈氏母女幾個炸焦了。
仙蕙更是不可置信,沖到他面前,大聲道:“你再說一遍?!”
陸澗不敢看她傷心的眼睛,低垂眼簾,只看見眼前一團白雲似的裙子在飄,聲音難過道:“對不住,我事先并不知這些事情,是今兒回去忽然聽說的。我那大伯母,已經把我的生辰八字要走,找人和邵三小姐的合八字去了。”
他骨子裏還是讀書人那些清明秉直,不懂人心險惡,“總不好……,再傷了邵三小姐的臉面。況且,我也不能退了她,再娶你,那樣也是對不起你,而且還會讓你承受流言蜚語……”
“你這個書呆子,什麽都不知道!”仙蕙又氣又怒,要不是男女授受不親,都恨不得伸手去拉他了,“你趕緊起來,這事兒不是你的錯。”跺了跺腳,“你娶誰都行,但就是不能娶邵彤雲!”
沈氏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也道:“陸澗你起來說話。”
陸澗雖然不明所以,但他聰明,感覺出事情似乎有什麽蹊跷。
他緩緩站了起來,問道:“怎麽了?”
“陸澗。”仙蕙止了眼淚,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有些話不能跟你說。”自己無法說出邵彤雲清白已毀,牽扯出慶王府,那是會惹禍的,只能用最誠懇的語氣道:“請你相信我,我可以對天發誓沒有任何壞心。你今生不管娶誰都行,但唯有一條,就是不能娶了邵彤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