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頭上一片綠天2

歐陽沒想到陸珩居然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分明在來找他之前,陸珩還為了陸氏的事愁眉不展,東奔西走。

他都已經想好了,要用最低的價格拿下最大的利潤,而今陸珩不按計劃行事,是逼他趕盡殺絕麽?

前世一事無成的他尚且活得張揚強橫,沒道理這輩子站起來了就要夾着尾巴做人,除了他在意的,他不介意讓人知道他性格本惡。

歐陽道:“既然陸先生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尊重你。我會通知下去,歐家與陸氏的合作,終止。”

歐陽說話時,視線全都落定在陸珩略顯蒼白的面容上,他試圖從他神态看出慌亂與不安來,然而陸珩給他的只有平靜,以及對諸事的漠不關心。

只是尋常的不關心,而不是無能為力導致的心灰意冷。

歐陽眸的冷意幾乎遮掩不住,沒有了陸氏的陸珩,就像是沒有了翅膀的雄鷹,再怎麽兇狠,也不足為慮。

陸珩沒空理會歐陽,他還得研究輪椅,要想辦法讓它帶他離開這個地方。前幾個輪回,即使是在脫離小世界的時候,他也是健康靈活的,幾乎沒親身接觸過輪椅這類産品。

這種殘疾人使用的東西突然就用在他身上,讓他有點适應不良。

歐陽看不透陸珩的想法,但見陸珩的注意力多放在輪椅上,他的唇角不禁勾起,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惡意滿滿。

他倒是有些好奇,已然是廢人的前天之驕子,還能掀起幾多風浪?

畢竟在現代世界混了幾十年,陸珩很快就掌握到了使用輪椅的方法,他眼睑微垂,信口回答了歐陽不久前的話:“請随意。”

語畢,他推動着輪椅就要往外面而去,在輪椅啓動的瞬間,歐陽俯身在他耳邊說道:“陸先生不是好奇和我翻雲覆雨的女人是誰麽?雖然咱們的合作将不複存在,但不是還有買賣不成仁義在麽,我滿足陸先生的好奇心,如何?”

陸珩搭在輪椅上的略微收緊,就在剛才,就在歐陽提出要滿足‘他’的好奇心的時候,他再度清楚的感受到了來自胸口的疼痛。

毫無疑問的,裏間的女人對原主來說,很重要。

陸珩指收縮的動作雖然細微,卻也被關注着他的歐陽盡數納入了眼,他幾乎是興奮的阻止了輪椅的前行,說道:“想來陸先生心也已經有了猜測,不親眼證實了,甘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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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陸珩緩聲拒絕,仿佛這兩個字讓他丢失了所有的力氣,也讓他提不起任何精神。

歐陽垂眸盯着陸珩蒼白卻不失清隽的側顏,黝黑的眼有瘋狂湧現,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能徹底毀了陸珩的好方法,他要他親眼看着他在意的人和事在他面前消亡而無計可施,他要他的精神自我崩潰,再不能興風作浪。

一只沒有翅膀的雄鷹尚且還能稱作是鷹,那麽一只連飛翔的想法都不會再有,連自我都已經失去了的鷹,是什麽呢?

歐陽控制着輪椅,與陸珩的力道相互角逐,最後以絕對的優勢迎了陸珩,他俊逸的面龐上帶了些志得意滿,他決定的事情,豈是那麽容易更改的?

固定住輪椅後,歐陽就轉身朝着內室走去,留下陸珩靜坐在偌大的辦公室,低斂着古井般的眼眸,不知其所思。

也不知道歐陽是怎麽說服躲在內室的女人的,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她就挽着歐陽的胳膊從內室走了出來,她眉宇間蘊着憂傷,看向陸珩的目光欲言又止。

在與女人正面相對,與她視線接觸的時候,陸珩再次清楚明白的感受到了來自原主的悲痛,心髒處的酸澀,刺疼,讓他這個外來者都感同身受。

過了幾秒鐘,他聽到來自這具身體的嘶啞的質問:“為什麽?”

女人的臉色煞白,她近乎慌亂的錯開視線,帶着哭腔道:“對不起。”

歐陽趁勢将女人攬入懷,他眉梢輕挑,唇邊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邪肆而挑釁。

女人不安的掙紮着,想要從歐陽的懷掙脫出來,奈何她人嬌力氣小,沒掙紮幾下就氣喘籲籲的癱在了歐陽懷。

歐陽親吻着女人的側臉,笑着說:“陸先生,我聽清歌說起過,你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關系很好。所以,我真切的希望,下個月我們的訂婚典禮,你能夠出席。”

心髒再次被刺痛,痛得陸珩有種連呼吸都很困難的錯覺,他望着女人,啞聲問道:“你的決定呢?”

女人垂握在身側的反複握着,最終無力的松開,她沒有回答陸珩的問題,卻讓在場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答案。

從女人出現開始,陸珩就成了旁人,直到心的刺痛完全消弭,他才算重新掌控了這具身體,他覺得臉上有些不舒服,擡拂去,指尖有些濕潤。

這是……原主的淚?

陸珩慢條斯理的拂去眼角的濕潤,輕聲道:“既然兩位已經決定了,那我就提前祝兩位幸福。至于能否出席兩位的訂婚典禮,時間還長,行程未定,也不是我現在就能決定的。”

歐陽敏銳的察覺到,陸珩較之前有了些微的變化。

他邊注視着陸珩的神态,邊把女人往懷裏帶了帶,卻沒有如願看到陸珩再度情緒崩潰。

就好像,他剛才的失态并不存在,那不過是他的錯覺。

恢複平靜的陸珩依然優雅,依然清貴。

陸珩神态平和的看着歐陽,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想來我以後與歐先生合作的會也不多了,我在此先預祝歐先生前程似錦,玉食錦衣,再無風浪。”

歐陽被陸珩突如其來的祝賀驚得心生不安,他覺得陸珩話有話,卻始終理不到頭緒,只能點頭對陸珩道謝。

跟陸珩道謝後,他仿佛又看到陸珩笑了,那笑莫名的意味叫他頭皮發麻,心隐隐有些惶恐。

就在歐陽打算叫秘書送陸珩出去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重重推開,伴随着急促腳步聲的還有女秘書的勸告聲。

“這位先生,我們總裁在忙,請您在外面稍等,我先去向總裁請示,看他有沒有時間接見您。”

男人聲音冷淡:“我不找你們總裁,我是來接我的病人的。”

女秘書還想再勸,轉眼就看到了辦公室裏的人,連忙道:“總裁,這位先生說是來找人的。”

歐陽揮,讓女秘書先退下。

在見到闖入辦公室的男人時,陸珩的神态有些龜裂,深邃幽沉的眼眸也溢出幾絲怒意,他抓住男人的腕,咬牙道:“蕭沐,你好大的膽子!”

陸珩的勁極大,男人的胳膊被他抓的生疼,他下意識的要掙開陸珩的禁锢,卻在不經意間對上他的眼睛。

也不知怎麽的,他立刻就知道陸珩是在生氣,并且他還為他的生氣感到心虛。

真是見了鬼了,他心想。

男人眉心微蹙,使了些巧勁掙開了陸珩的,他邊揉着泛紅的腕邊說道:“陸先生認錯人了,我是你的主治醫生顧南城,而不是您口的蕭沐。陸先生事情辦完了麽,如果辦完了,請和我回醫院。”

顧南城出生醫學世家,從小就在醫學耳濡目染,盡管見慣了生離死別,但他依然敬重且珍惜每一條生命,他最是厭惡把身體和健康不當成要緊事的人。

在他數年的行醫生涯,陸珩是他見過的最不配合的病人之一。

從車禍醒來就不斷的工作,後面更是不遵醫囑,隔差五的偷跑出醫院。

他剛開始也勸過他,身體才是工作的本錢,等身體好轉後,他想怎麽工作都可以,可人家不聽啊,直接把醫生的話當成耳邊風。

在詢問過陸珩後,本來已經做好了至少再等半個小時準備的顧南城被驚到了,因為他聽到陸珩道:“好。”

顧南城也懶得和歐陽多話,站在陸珩身後,推着輪椅就往外面走。

見兩人漸行漸遠,原本還縮在歐陽懷的女人慢慢退了出來,語态悲傷的說:“你讓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記得履行你的諾言,放過陳家,對陸氏投資,幫他渡過難關。”

歐陽低頭看着女人嬌美的容顏,思緒卻是不自覺回到了前世。前世的他難堪而落魄,他的尊嚴和驕傲被人毫無顧忌的踩在地上碾壓踐踏,像是垃圾一般。

是這個女人,是陳清歌,是她的溫柔讓他覺得他還是活着的,是她的尊重讓他覺得他還是一個人。

從來都是這樣,錦上添花易,雪送炭難。

陳清歌對他來說,就是他身處悲慘境地的一絲暖陽,照亮了他的人生,也溫暖了他的心。

所以,即便得到陳清歌的段不怎麽光明,他也不可能對她放。

歐陽笑道:“我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

他低眉審視着陳清歌,眸色複雜。

今天的一切,确實是他安排的。

陳清歌和陸珩青梅竹馬,感情十分深厚,若不想辦法讓兩人徹底離心,也不知道他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走進陳清歌的心裏。

他不想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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