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頭上一片綠天4

顧南城把車停穩,從後視鏡看到陸珩已經醒來,正平靜無波的盯着車窗外,他看不懂他的情緒,卻莫名覺得有點心酸。

他把這一切都歸咎為陸珩的經歷過于叫人同情。

畢竟若是心态不那麽堅強的,在遭遇了破産被綠等系列問題後,說不準精神都已經崩潰了。

陸珩現在還能保持表面的平和,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至于陸珩心是如何的狂風巨浪,他想也唯有他自己調整,或者靠時間來平息所有的傷害。

很多時間,時間都是治療心傷的良藥。

顧南城沉默了須臾,剛想開口說話時,就從後視鏡正對上了陸珩的目光,他明知道陸珩是不可能知道他此時的表情,他還是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有點心虛。

顧南城搭放在方向盤上的雙微微收緊,保證似的開口:“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

話音剛落,他又懊惱的蹙起眉心,他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和陸珩提起今天的所見所聞,不是再次提醒他不僅破了産,還被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扣上了綠帽子,往他傷口上撒鹽麽?

這麽想着,他又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麽呢?

只是想表達他不是多嘴的人?

然後親抓了把鹽放在人家的心口,再讓人體驗一次撕心裂肺的痛?

顧南城驀地噤聲,清隽儒雅的面龐上是掩飾不住的歉意。

陸珩确實看不見顧南城的表情,但他是看着蕭沐長大的,對蕭沐的一舉一動都甚是了解,顧南城是蕭沐的轉世,他差不多也能猜到他現在的想法,以及他現在會有的神态。

剛到小世界就遇上離家出走的野貓,陸珩的心情還算不錯,所以即使他此時的狀态是有生以來最劣,他也不是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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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懶聲道:“他們已經決定在下個月訂婚了,即便你不說,不消幾日,這件事也會傳遍大街小巷,傳得人盡皆知。”

顧南城忍不住再次瞥向後視鏡,鏡子裏倒映出的陸珩的情态異常平和,他從容開口,淡然的說出陳清歌和歐陽即将訂婚的事情,仿佛在說兩個不相幹的陌生人的事情。

他好似完全從陳清歌的情網走了出來,可顧南城就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陸珩自入院以來,情緒就不是很穩定,也唯有陳清歌陪着的時候,他的心才有片刻寧靜。

陸珩對陳清歌的感情和依賴,只要不瞎不傻,都能看出來。

對于陸珩表面平靜的反應,顧南城不予置評,他轉移了話題,說道:“我們先回病房,我再仔細幫你檢查一下。”

陸珩颔首,沒有異議。

顧南城費力的把陸珩弄出汽車,推着他往病房走去。

兩人回到病房時,裏面已經有人候着了。

顧南城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來人是陸珩的特助,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特助對陸珩沒安什麽好心,奈何陸珩對他十分信任。

陸珩剛看過原著,也知道候着的人是誰,原主非常信任的特助李博濤。自他出事後,公司裏大小事都交給他處理,可惜原主不知道李博濤早就辜負了他的信任,投向了他的敵人。

李博濤熟練的從顧南城接過輪椅,把陸珩推到他平時經常待的位置,他也不說話,只是面帶憂愁的站在陸珩身邊,等着他先開口。

果不其然,陸珩如他所料的率先開口說話,只是說的話讓他不寒而栗:“博濤,你進陸氏多少年了,跟了我幾年了?”

李博濤面色僵硬了一瞬,随即恢複如常:“我大學畢業後就進了陸氏,至今有十年了。陸總掌管集團後,我就直接跟在陸總身邊學習,也差不多年了。”

“總共十年的時間,你都奉獻給了陸氏,真是辛苦你了。”陸珩漫不經心的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讓人摸不準他的真實想法,連甚是了解陸珩的李博濤也不例外,他沒來由的有些緊張,垂放在身側的雙輕微僵滞着,他有點擔心陸珩會說出讓他毫無準備的話來,幸好沒有:“你這時候過來,是有什麽事麽?”

李博濤垂下眼睑,試圖遮住眸的心虛,但他的所有心思,都完整的落入了陸珩的眼。

陸珩唇邊的笑意深了些,他倒是有點好奇,李博濤要怎麽從他騙走歐陽想要的東西。

原主還有塊地,位于并不發達的城北,占地極廣。

那塊地放到現在來說,相當于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然而就在兩年後,上面對城北會進行新的規劃,而剛好位于規劃心的原主的地瞬間就成了香饽饽,身價在一夜之間成千上萬倍的增長。

當然,那塊地最值錢的還不是它本身所值得的天價,而是它能夠帶來的經濟效益,那是無可估量的價值。

陸珩從原著得知,原主在破産後是把那塊地賣給了歐陽的,交易價格堪稱白菜價。

兩年後,城北發展起來時,原身遠遁國外,歐陽則是抱着那塊讓他身價倍增的地,在商業圈越發的聲名顯赫,發展順風順水。

久不聞李博濤言語,陸珩略微歪着頭,輕聲提醒:“嗯?”

李博濤收回複雜的眼神,他強行壓下蔓延的心虛,說道:“陸總,天地建材的王總也終結了與陸氏的合作,我們公司……如果還沒有資金注入,可能真的堅持不住了。”

在以往,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陸珩就會讓他想別的辦法,只要能先穩住合作方,陸氏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會。

而他對于陸珩的彙報,都是真假摻半的。

陸珩雖是商業圈的天才,但畢竟行動不方便,有很多決策都不能親自參與,這就給了他動作的會。

他終究是辜負了陸珩對他的信任。

李博濤眼底掠過幾絲歉意,很快又再度硬起心腸。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只是想為自己搏個好前程!

陸珩将随意搭放在輪椅上,骨節分明的指輕叩着輪椅,頗有韻律的節奏讓李博濤潛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心跳随着陸珩指的動作而跳動。

李博濤有種錯覺,仿佛只要陸珩叩擊的動作停止,他的心跳也會随之停止。

過了半晌,陸珩慢聲道:“陸氏茍延殘喘這麽長時間也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再為陸氏東奔西走了,去準備資料,在半個月內提申破産。”

李博濤駭然,要是陸氏申請了破産,那還怎麽從陸珩得到那塊地?

他不知道為何歐陽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那塊地,可如果他不能幫他得到,他以前做的那些事,也都白做了,還得擔上背信棄主的名聲。

李博濤試探着問:“那城北的地?”

陸珩指微頓:“陸氏申請了破産,城北的地自然也不用出賣,與歐氏合作的資料也不用繼續準備了,銷毀罷!”

李博濤正在想辦法說服陸珩将城北的地賣掉,驀然就對上了陸珩幽深的目光,那目光十分複雜,含着失望,悲傷,以及被人背叛後的恨怒。

他忽然就想起了陸珩剛才問的問題,他什麽都知道了?

想到這裏,他感覺有些冷。

讓他仔細想想,陸珩之前去了哪裏?

他去找了歐陽!

歐陽背叛了他們之間的協議!

突然被拆穿的李博濤既心虛又憤怒,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踉跄着走出了病房。

拿着儀器來到病房的顧南城剛好遇上離去的李博濤,他詫異的挑起眉梢,他怎麽失魂落魄的,不是該像以往那般,神清氣爽的離開嗎?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他禮貌性的敲了病房的門,在得到陸珩的許可後才擡腳走了進去。

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陸珩沐浴在陽光的半張臉,那半張臉俊美絕倫,仿佛已經超然于物外。

說實在的,沐浴在陽光的陸珩比隐藏在陰影處的他好看多了。

“來了?”陸珩頭也沒回,好像知道來者是他。

顧南城眼底浮現幾絲笑意,他揚着的托盤:“不是和陸先生說好了,回到醫院就要給您檢查的麽?”

陸珩淡然的丢下‘随意’兩個字,然後就繼續望着窗外。

顧南城順着陸珩的視線望去,也沒發現窗外有什麽特別的景致。

只是尋常的查驗,顧南城獨自完成也沒有問題。

他在陸珩的雙腿上捏捏揉揉,不時地問陸珩幾個問題,但得到的都是‘沒有’‘沒感覺’‘尚可’這種可有可無的答案。

給陸珩檢查完畢,顧南城得到的信息不壞。

許是與陸珩的心态有關,他的身體雖沒有好轉的跡象,卻也沒有繼續惡化。

給陸珩檢查完畢,顧南城搬了張凳子,照常想和陸珩說點話開解他。

一如往常,他找不到話題來開解他,總覺得不管說什麽都能勾起他的傷心事。

尤其是今天,他的傷心事貌似又多了一樁。

他就更不知道他該提什麽話題了!

思來想去,顧南城都只是說道:“陸先生想喝點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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