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頭上一片綠天10
陸珩面上雲淡風輕,事實上因為陳清歌的到來,原身對她的各種感情不斷的在胸腔起伏着,他也是竭力控制着,才讓這具身體沒在陳清歌面前做出失态的事來。
原主的神魂不肯離體,他又允許別的魂魄入主這具軀殼,陸珩想不明白,原主到底想要什麽!
陸珩指輕叩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在思考原身行為的同時也在注意着陳清歌。
就天地靈氣稀薄的小世界而言,陳清歌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皮膚白皙,五官精巧,明潤的眼眸噙着淡淡的水汽,卻倔強的不肯讓水汽凝結成滴,盈盈楚楚,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意味。
美人的淚,英雄的冢。
陳清歌的眼淚,就是能徹底埋葬原主的那方墳墓。
陸氏出事,雙腿癱瘓,這對原身來說确實是不小的打擊,可他畢竟在商業場上混了許多年,經歷的風雨不知凡幾。
他的心性還算強韌,亦深谙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道理,所以在這件事後,他暫時沉寂了兩年,兩年後他帶着新的成就東山再起,然而他所有的努力都在陳清歌虛僞的虛僞的眼淚歸于平靜。
原著寫道,卷土重來的陸珩已非同日而語,他比兩年前更加強勢銳利,就像是商海最兇狠的大白鯊,凡是他看的,便會不折斷的奪取。
兩年前他失去的,兩年後他加倍搶了回來。
曾經棄他而去的,落井下石的,如今都恨不得跪在地上向他投誠,他再度登上了商業圈的頂峰,成為了無數人仰望的王者。
陳清歌不忍心見明顯被陸珩打壓的愛人歐陽愁眉不展,便自作主張的回到了陸珩身邊,用眼淚引起了陸珩的憐憫,在最關鍵的時候偷取了陸珩的資料,讓陸珩再次成為失敗者。
歐陽再次收購了陸珩的公司,強大了自己。
陳清歌的背叛不僅讓陸珩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篑,還讓他的下半輩子都在鐵窗度過,再也沒有自由可言。
陸珩的眸色很深,陳清歌甚至分辨不出他的眼睛裏是否還有情緒,她忍不住害怕,抹着淚哽咽道:“阿珩,對不起,我知道你在怪我。”
Advertisement
陸珩噙着淺笑,直視着陳清歌:“清歌,你告訴我,如果我說我不介意那天的事,你還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陳清歌布滿水汽的眼睛裏有慌亂掠過,陸珩從她慌亂的背後看到了不願,他唇邊的笑意深了深,心道果然如此。
陳清歌抿唇不語,陸珩卻是追問:“能告訴我,為什麽不願意嗎?”
陳清歌眼神閃爍,想說現在的她已經配不上他了。
不想陸珩連組織言辭的時間都不給她,兀自說道:“你愛上歐陽了?”
“我沒……”
沒有,沒有愛上歐陽。
陳清歌試圖辯解,卻在陸珩幽深的目光敗下陣來,他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有,她的想法,她的遲疑,以及她自認為埋藏的很深的肮髒。
“還是你嫌棄如今的我雙腿殘疾,一無所有,覺得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陸珩漫不經心的開口。
陸珩的話就像是鋒利的刀刃,狠狠的刺在了陳清歌的心口,痛得她撕心裂肺,她煞白着臉色,忍不住趔趄了兩下,啞着嗓子問:“阿珩,你是這麽看我的嗎?”
陸珩沉默着。
陳清歌忽然捂着胸口瘋狂的笑了起來,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覆蓋了她大半張臉,她幾乎是聲嘶力竭道:“陸珩,你知道我從你的臉上看到了什麽嗎?嫌棄,你是在嫌棄我!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很髒,覺得我配不上你了?其實我也這麽覺得,你多好,你多好啊!”
“你說的對,我就是愛上歐陽了,他比你溫柔,比你善解人意,比你更愛我。他還能給我所有我想要的,金銀珠寶,山珍海味,各種名牌。最重要的,是他能幫我守住陳氏,可以讓我父母半生心血繼續輝煌,讓我可以繼續過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可以繼續被無數人羨慕追捧。我這麽說,你滿意了嗎?”
指着陸珩說完這些話後,陳清歌猛地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嗚咽着說了很多,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叫人聽不清她說了什麽。
事實上陸珩也沒有心思去聽陳清歌的話,陳清歌的到來本就讓原主的感情很不穩定,陳清歌的崩潰與眼淚讓他幾乎抑制不住原主的感情,他的雙緊握成拳,骨節處泛着慘白,他阖着眼眸,不得不封閉感官來抑制這種宛如海潮般洶湧的感情。
歐陽背靠着牆站在門邊,聽着病房裏的陳清歌奔潰的話語,心疼的無以複加,可心疼歸心疼,他到底還是沒有推門而入,能讓陳清歌徹底對陸珩死心的會不多,他一次也不會放棄。
他以後會好好待她,再不會讓她難受讓她哭。
陳清歌在地上蹲了很久,始終都沒有聽到陸珩的聲音,她站起身背對着陸珩,說道:“聽說陸氏最近的情況不太好,我不知道你對歐陽的意見有多大,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賭氣,真正為陸氏考慮。陸氏是伯父伯母的心血,他們不會願意看到它垮下的。陸氏集團那麽多人,為陸氏做出的貢獻不計其數,他們盼着你再帶領他們創造輝煌。也都指着陸氏的工作養家糊口,你不能自私的斷了他們的生計。”
陳清歌側過頭望着陸珩沉靜的面容,繼續道:“歐陽說他願意給陸氏注入資金,幫陸氏度過難關,只要你肯賣城北那塊地。”
陸珩不鹹不淡道:“城北的地,我不會賣,陸氏會如何,也不勞陳小姐關心。”
陳清歌閉上眼睛,遮住眸悲傷:“随你。”
陸珩和陳清歌不歡而散,陳清歌走出病房後,陸珩強撐着的身軀猛地脫了力,他苦笑着看了眼被指甲掐出血痕的掌心,異常無奈。
原身這種好似被控制的感情,只要原身不主動放棄,他也不能動拔出。
陳清歌腳步虛浮的出了病房,神情恍惚的行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連跟了她一路的歐陽也沒有發現。直到她差點迎面撞上推車,被歐陽猛地拉入懷,神思才有片刻的清明。
她紅腫的眼睛動了動,擡撫上歐陽的面頰:“歐陽?”
歐陽點點頭:“是我。”
陳清歌靠在他懷,嚎啕哭了起來。
凄厲而悲切。
歐陽打橫抱起情緒失控陳清歌,朝着醫院外面走去。
陳清歌帶着歐陽來看望陸珩的消息很快就在醫院傳遍了,顧南城查完房就聽到兩個小護士在讨論這件事,他停下腳步聽了兩句,臉色有些變化。
在翻看了記錄冊,确定暫時什麽重要的事後,他交代随行的護士:“病人那裏你先照顧着,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再來找我。”
随行護士自然也聽到了小護士對陸珩與陳清歌的讨論,她知道自家顧醫生對陸珩格外關心,便笑着說:“顧醫生放心,我能應付得來,您快去看陸先生吧。”
顧南城抿着唇,大步往陸珩的病房走去。
在踏進陸珩的病房時,他懸着心猛地揪緊。
此時的陸珩失力的靠在輪椅上,他面色蒼白,整個人都好像丢失了精氣神,仿佛被人打破了堅硬的外殼,露出了虛弱的本質。
他的慵懶,他的随性,就宛如鏡花,水月,被人戳破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南城心底止不住發顫,他放輕了腳步,徐徐朝陸珩走去,慢慢在他身邊蹲下,輕輕的握住他的,無聲的給他力量。
察覺到心的溫熱,陸珩緩緩睜開眼睛,視線在兩人交握的上停頓了兩秒,微笑着說:“別擔心,我沒事。”
顧南城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陸珩,心愛的未婚妻不僅給他戴了綠帽子,還毫不避諱的把人帶來了醫院,是個男人都覺得恥辱,更不要說是陸珩這種心性高傲的人了。
安靜的陪了陸珩兩分鐘,顧南城就開始為陸珩檢查起身體來。
果不其然,陸珩這雙日漸好轉的雙腿,在經過今天的刺激後有些惡化,他連忙動揉按他的雙腿,舒緩他腿部的肌肉。
顧南城低垂着眼睑,心裏生氣又難受。
陸珩擡拂開顧南城緊蹙的眉心,安撫道:“別難過。”
顧南城別開頭,不想搭理陸珩。
給陸珩揉按完雙腿後,顧南城拿了碘酒給陸珩心的血痕消毒,他全程沉默,不想說話。
蕭沐在小世界輪回,每個輪回的環境都不同,是以他每次輪回的性格都有所不同。
比如,蕭烨的隐忍,沈千安的滑頭,秦墨的開朗。
與顧南城相處的時間不算多,卻也知道他這輩子是個責任心很強的醫生。
陸珩眉梢微挑,語帶調侃:“顧醫生是在擔心我這雙腿好不了,會砸了你的招牌麽?你放心,我比誰都想站起來,這雙腿也肯定會好,顧醫生的招牌還挂的很牢實。”
顧南城也笑:“那就麻煩陸先生多看顧您這雙腿,早日從輪椅上站起來,讓我的招牌挂的牢固點。”
顧南城邊說話邊觀察陸珩的臉色,他的臉色依然蒼白,神态卻已恢複了平日的慵漫從容。
他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