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任務世界1-1(威遠将軍的世界)
等一衆人挨到那個日夜兼程拼命趕回遂安城的傳令兵的到達的時候,将軍府正廳的氣氛已經壞到極致了,就只有蘇生還在那裏老神在在地在吃着點心,喝着濃茶。
有人實在是受不了煎熬地想要問未蔔先知的先生那個壞消息到底是什麽,就被蘇生斬釘截鐵地頂了回去:“既然半個時辰之後大家就知道,在下就不付這個沒必要的代價了。”
蘇生都那麽說了,一幹人等也不好勉強蘇生,只能再次轉成了陀螺,然後被威遠将軍一巴掌拍到了椅子上。
傳令兵等把手中的文件遞過去之後,就撲通一聲暈了過去,仆人們訓練有素地把他扶了下去,威遠将軍已經拆開了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整封信,其他人巴巴地盯着那張宣紙,恨不得把它盯出一個洞出來。
威遠将軍看完信後,嘆了一口氣,把信扔給了一旁的左右将軍,擡頭對着蘇生苦笑道:“先生是早就知道信上說的事情了?
蘇生又啜了一口濃茶,面容平淡,指了指天上:“紫薇星旁邊的副星已經變為異星了,看起來另外幾個的軌跡也即将偏移。”
威遠将軍雙目灼灼:“先生果然知道!”
紫微星自然指的是當朝的那一位,那副星,自然是離紫微星很近的一顆了。
蘇生雖然知道這天下将亂,卻也不敢很确定是哪一個先反,于是就用了這麽一個既裝逼又不會出錯的說法。
烏鴉:死老狐貍演技真好,我都差點信了。
蘇生的演技自然是好的,一幹人看過了信,對蘇生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只有薛副将,低吼着将信扔了出去,雙目中充滿了血絲:“我不相信。”
他今天對陣那個斷手蠻人所受的傷又崩開了,胸膛上漸漸滲出了血跡,他胸膛起伏,似乎感覺不到那鑽心的疼痛。
信被馮賜接在了手中,馮賜看了兩眼,竟然雙目暴亮,朝着蘇生看了過來,蘇生垂下了眼睫,悠悠地吹了一口剛添上的茶水最上面的浮末。
這個人手裏端着茶杯,卻似乎握着遠在京城的一只只命脈。
信上除了讓他們一定要死守邊關,說齊王已經反了之外,還說了一件事情:
薛家其實是齊王的走狗的事情暴露了,雖然被反應過來的保皇黨逮捕了不少,但是最關鍵的幾個人,薛家的族長,還有族長的幾個嫡親都逃出了京城,朝着東南的方向逃竄了,正好就是齊王的封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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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關于支援什麽的估計也沒有了,那一位屁.股底下的位子都已經坐不穩了,這小小的一座邊城,又能怎麽樣呢?
威遠将軍倒也不是很害怕城破,只要有他在,這城就不會破,而且剛剛秋收,倉庫中糧食不少,足夠他們打上幾個月的拖延戰鬥。
蘇生知道威遠将軍的本事,在世界介紹裏,威遠将軍就算大敗回到遂安城退守,也沒有讓蠻人更進一步,連續幾個月,硬生生地撐到了蠻人退兵。
當然,那個時候天下已經亂成一團麻了,整個中原已經分裂地像一塊被砸了一拳的酥脆餅幹了,他們遂安城就靜靜吃瓜看最後誰得到天下就是了,倒時候一紙降表遞上去,遂安城依舊是中原的遂安城!
威遠将軍已經把他要做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他還在,他遠在京城那邊的本家就不會出事,沒有一個人願意在這檔口給自己添上一座攔路虎,所以他們勢必會護好自己的本家。
即使想的很清楚,但是威遠将軍依舊有一些不安,他不安是正常的,他也是一個人,鞭長莫及,畢竟是戰亂中,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他也是束手無策。
似乎是猜到了威遠将軍的心思,蘇生朝着他點了一下頭:“馮家無恙。”
威遠将軍暗中松了口氣,然後朝着薛副将平和說道:“鄭煜,我可予你一匹快馬,你若是擔心本家,也可以回去,我不攔你。”
鄭煜是薛副将的字,第一個鄭是他母親的姓氏,薛副将呆呆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威遠将軍只能招來了下人,把薛副将扶了下去,按薛副将現在的樣子,後面至少有幾天派不上用場了吧。
威遠将軍現在最要緊,也就是最迫在眉睫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蠻人那邊,能撐多久,他們這邊,又會損失多少。
威遠将軍看向了蘇生,能夠兵不血刃知道這件事情的方法,這不就在這裏麽?他也知道蘇生想要知道一些什麽,就會付出一些代價,他從馮賜那裏聽說了這件事,不禁開始思考要出什麽條件才能讓蘇生同意給他占上這一卦。
威遠将軍想了想,又看着底下強撐疲态的諸位将士,最終還是決定先把明天的布置給做了,然後再慢慢地詢問先生,他心裏也不是很有底,不知道開什麽條件這位先生才會同意。
給錢?他不稀罕,給畫?他好像也不是很熱衷,若不是他的師父好像是一個熱衷畫兒的人,他估計前天晚上都不會開那個口。
烏鴉:将軍你聽過口嫌體正直麽?
蘇生:閉嘴!
蘇生不催不促,杯中已經開始續上了第五杯茶水了,他其實還好,但是身後的烏鴉卻困得要死要活了,卻怎麽也不願意去歇息,非等等着他。
蘇生看着老板目光又有點僵硬了,就随手給烏鴉遞過去一杯茶水,烏鴉看也沒看就接過一飲而盡,然後就一個激靈,清醒了。
蘇生給他的茶水裏泡了三倍的茶葉,那個苦味足夠烏鴉回過神的了。
等威遠将軍安排好了一切事宜,遣各位副将前去休息的時候,蘇生終于出聲:“馮寨主,且等一等。”
馮賜看了一眼上首的威遠将軍,威遠将軍點頭,他也就留下了,等到其他人走了個幹淨,馮賜才朝着蘇生拱手道:“先生可是有什麽要緊事情?”
蘇生朝着威遠将軍一拱手,張口就說:“将軍,請恕我不能回答将軍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我只能說将軍對中原滿心赤誠,一定能夠得償所願,其它的,我卻是一個字也不能說了。”
他知道威遠将軍想要問什麽,但是戰損啊什麽的,他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就算他再想要威遠将軍的東西,也是只能幹瞪眼,無能為力。
他也不是不能随便掰點東西糊弄威遠将軍,只等他們走後,誰管那洪水滔天?但是蘇生卻不願意那麽做。
做商人的,是可以對于價格問題切磋打滑,但是絕不能對商品的質量剪切,那是底線。
再怎麽痛惜這個賺錢的大好機會逝去,蘇生也不會去試着挽留,那東西如果和他沒有緣分,那就算得到了,有朝一日也會消逝不見的。
烏鴉:我看你這老狐貍不是有點迷信,是十分的迷信!
蘇生都那麽斬釘截鐵地說了,威遠将軍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也就作罷了,轉而問道:“那先生叫住了馮寨主是…………”
蘇生搖着扇子,看了一眼馮賜:“對于兩位之前的一丁點小誤會,我想稍微解釋一下。”
大敵當前,一點點小誤會雖然不會致命,但是濃瘡畢竟是濃瘡,只要不切開引流,那麽它就不會愈合,直到腐爛到骨子裏,最終疼痛入骨。
威遠将軍和馮賜對視了一眼,有些話蘇生不用說的那麽清楚,但是他們都十分清楚明白。
那就是馮小姐。
馮小姐的命雖然被救了下來,但是臉蛋有了傷疤,她以後怎麽出嫁?
在古代,女子的歸宿終究還是婆家,而且馮小姐怎麽有的這傷疤,稍微打聽就能知曉,為找情人而遭到了蠻人,縱然仍舊冰清玉潔,但是終究是一大捧的污泥沾染上了她的裙擺。
威遠将軍真的是把馮小姐當做自己的眼珠子來疼,完美無瑕的玉璧上多了一道裂口,縱然馮賜不是罪魁,也終究是誘因,就這一點,就別想讓他有什麽好臉,雖然迫于大義接受了馮賜的投誠,但是威遠将軍卻很難敞開心扉接納馮賜。
馮賜也是同樣,馮小姐本來就是私自離家來找他的,本來那一天就能重逢,卻被威遠将軍遣人攔住了,馮小姐要是那時候不被攔住,她第二天也就不會逃出将軍府,從而遭遇了蠻人。
馮賜真的是武藝高強,威遠将軍也清楚地知道馮賜是一把利劍,但是有的矛盾,不是輕輕的‘他們是一隊人’就能帶過的,他們之間注定有一座鴻溝。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兩個大男人本來是竭力不要讓自己想到馮小姐,現在挑起事端,百害而無一利,但是蘇生卻偏偏要把這樁事情給翻開來。
蘇生悠悠開口:“兩位大人不必對往事耿耿于懷,兩位都不想知道為什麽蠻人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裏嗎?”
“什麽?”“你說什麽?”
登時,兩個男人的面色都變得恐怖起來,尤其是威遠将軍的內氣外放,直接沖着蘇生過來。
烏鴉上前了兩步,擋在了蘇生的面前,臉色一肅:“将軍,先生今天剛受過傷。”蘇生很配合地咳了咳,皺起了眉頭。
威遠将軍散掉了內氣站起,加緊了腳步朝着蘇生走了過去,難道玉韻遇到的不是一個意外?
馮賜則是想起了今天蘇生所說的話,鎖緊了眉頭,蘇生問他,如果是他比較相信的人在給蠻人遞信息,那麽他會怎麽辦?他當時很謹慎地說:
“那得看那個人到底做過什麽事情了。”
他比較相信的人,無非就是山寨裏跟過來的二十六個人而已,他們中間不管是失了哪一個,都會讓他感到如同斷指一樣的疼痛。
他本來想讓蘇生把他所做的事情全部說出來,讓他來決斷,但是蘇生卻如同蚌精一樣地閉着嘴,再不提這件事了,甚至轉着輪椅,去了新認識的那位吳義士的旁邊去了,說是給他裹藥。
最後的蘇生也只丢下了一句話,讓他去問問他遇到蘇生的第二天派到遂安城的幾個人,他們在遂安城都做了些什麽,然後就轉動輪椅走了。
莫非…………阿韻遇到蠻人的事情,也是他一手操辦的嗎?
馮賜咬緊了牙關。
蘇生知道馮小姐遇到蠻人的事情完全是一個巧合,但是這兩個人不知道啊,所以他完全可以攪一攪渾水,把這兩個人的仇恨值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威遠将軍和馮賜的梁子結的實在是太不巧了,原劇情之下,兩個人是直接成了不死不休的對手了,蘇生的下一步卻需要他們兩個齊心合作。
要讓兩個絕對成不了朋友的人精誠合作,那就只能給他們樹立一個更加可惡,更加仇恨的仇人!
“馮小姐為什麽在那個時候出門呢?林子那麽大,而她恰好就碰上了蠻人?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
‘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卻是為蘇生下一段話的鋪墊,他要讓這句話死死地記在他們心裏。
“如果我當時不經過絶鷹嶺,馮寨主是不是也會派幾個人去遂安城去打聽馮小姐的消息?如果吳義士那時候不是正好救下馮小姐,那麽您派去的那幾個人會給您帶來什麽消息?大将軍面對馮小姐遭遇的苦難,會怎麽樣?”
威遠将軍會怎麽樣,他們想都不用想,蠻人還沒有犯邊,他們必然是兵戎相見。
“一個柔弱的女子,讓遂安城的鎮守将軍去對上易守難攻的馮寨主,得利的是誰呢?”
是誰呢?只能是隔岸觀虎鬥的蠻人了。
“然後那時候,被大将軍逼的快要不行的馮寨主身邊出來一個人,說寨主可以去投靠蠻人那邊,給這些該死的不講道理的中原人一個教訓,馮寨主會怎麽做?”
馮賜會怎麽做?他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反了,他本來對中原就沒有什麽歸屬感,這時候連唯一讓他能有好感的女人也死去,那他絕對會倒向蠻人的一方。
幾句話下來,威遠将軍和馮賜兩個武功卓絕的人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被粘在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上面,渾身都是那種惡心的觸感。
蘇生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馮小姐為什麽在那個時候去樹林呢?自然是因為有一個她十分信任的人給他帶來了馮寨主的消息,如果他說‘馮寨主就在那樹林中等她’,那麽天真純潔的馮小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了那個人的話了吧,那個人再和來到遂安城的蠻人探子一說,他們就能夠‘巧合’地碰上了吧。”
“馮寨主,您有沒有把馮小姐給您的信物給過您信任的那幾個人?據我算到的情況,馮寨主應該有問過了那幾位了吧?應該有一位到了遂安城就借口離開了一會兒吧?”
威遠将軍虎的一聲扭過了頭看着馮賜,馮賜咬着牙,點了點頭:“如先生所說…………有的!”
他真的沒有想到,他的好兄弟居然能夠幹出背叛他的事情來。
“馮寨主不必太過憤怒,您的部下對您絕對是忠心耿耿,并沒有背叛您的意思,只不過,不背叛您,也不願意讓您來到大将軍這邊來。”
“先生這話怎麽說?”
“那個人只是想要讓您,歸到蠻人那一邊去罷了,如果我沒有遇到馮寨主,那個人估計也能夠達成心願了。”
蘇生搖着扇子,目光平靜:“這個世界有很多讓人足以做出平常不會做出的事□□情的誘惑的,就是不知道蠻人那邊給他開出了什麽條件了。”
蘇生苦心營造了整整六天的形象,從來沒有出過錯誤的算師,和他們絕不會有利益沖突的算師,他們從沒有見過的算師,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相信蘇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甚至威遠将軍已經開始冷笑了,他再也沒有空去聽接下來的話了,他活動了活動自己的右手,返回他的座位的旁邊抽出了一把劍出來,冷道:
“不管他是誰,他現在都別想再活一個時辰了,馮寨主,那個人是誰?”
害群之馬,要盡早除掉,要讓他再在他的遂安城待着,遂安城遲早要讓他給賣掉了。
馮賜手裏握着劍柄,和威遠将軍對視,威遠将軍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