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行李收拾妥當,司馬敬曦在清河王的書房尋了他,此時清河王正在練字。
司馬敬曦很識趣地等着清河王寫完,說道:“我來和二皇兄辭行,皇兄他有性命之憂,我要盡快趕回京城。”
清河王了然,反問道:“若你走了,本王也有性命之憂,阿曦可還要走?”
司馬敬曦當場就懵了,能同時對付皇兄和二皇兄的人,他真的能幫得上忙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清河王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只是說出的話半點都不溫和,“本王和皇帝,存其一必廢其一,阿曦選誰?”
他的人已經聯系不上張貴人了,備受寵愛的張貴人失聯且探聽不到任何與其有關的只言片語,計劃定然是敗露了。即使那個女人可能并不會背叛她,可她手下的人并非都是嘴嚴之人,只要有一點風聲,皇帝都不可能放過他的。
早了,還沒有等到最佳的時機,他所做的準備必然打了折扣,不過他也并非是只能靜靜等待之人。
“這是什麽意思?”司馬敬曦閃過不好的預感,什麽叫二皇兄和皇兄只能存其一,為什麽他要在二皇兄和皇兄之間做選擇?
他腦中忽然想起席修齊說過的話,昌邑郡的刺客兵器其質地和京城齊家的有幾分相似,而前幾日他恰巧在清河王府上見到了齊家人,如果當時的兵器确是齊家所造,那二皇兄豈不?
不,不可能的,他的二皇兄不是那樣的人,他們是兄弟,他二皇兄從小到大都在護着他,他們三兄弟是手足情深的,他不信二皇兄是這樣的人。
清河王打破了楚王最後的一點念想,“本王和皇帝鬧矛盾了,不久将會兵戎相見,你幫誰?”
司馬敬曦驚了,他說道:“你是誰?你不是本王的二皇兄,本王要回京城。”他不要呆在這,聽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講這些話。
“來人,快來人,本王現在就走。”然而司馬敬曦說完,并無一人出現,那些貼身護着他的暗衛此時也不見了蹤影。
“別急,他們護衛阿曦辛苦了,本王讓他們去休息了。”
司馬敬曦這才意識到根本沒有其他的人,是他,是他的二皇兄,他才是張和澤背後的人。他是保皇黨,張和澤要坑害他,為的就是讓他二皇兄這位“賢明者”上位,他阻礙了他的皇位,所以他這位他視若親兄長要殺他。司馬敬曦腦子裏亂成一團,憤怒、傷心、委屈,一起湧上心頭,他明明不是二皇兄的對手的,無論文治武功,他都不及二皇兄半分,前世要殺他,這世也要殺他,他都不知道他這麽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纨绔王爺究竟哪裏有這麽大的威脅。
他的身體快過了腦子,直沖向面前的清河王,清河王府的侍衛一擁而上攔阻他。司馬敬曦已經完全想不起來武學招式,只笨拙地提拳就打,踢腿就踹,毫無技巧可言的他很快就被清河王府的侍衛扣押在地了。
即使如此,司馬敬曦仍舊在不停地掙紮,他瞋目裂眦,盡顯瘋狂。
“放開他。”清河王面無表情地命令侍衛。
“可是楚王他……”侍衛本想說楚王很危險,可觸及清河王的眼神,自覺收了聲,放開了司馬敬曦。
沒了桎梏的司馬敬曦反而冷靜了,他沒有起身,就這麽直接坐在地上,語氣十分低落,“詩詞歌賦、民生社稷,我一概不懂,闖禍鬧事、恃強淩弱,我樣樣在行,我沒有威脅到你,你為何費盡心思要殺我,你就那麽讨厭我嗎?”
清河王嘆着氣,把楚王從地上扶起來,語氣一如以前那般溫柔,“我從未讨厭過你。”
“你還在騙我。”司馬敬曦哽咽道。
“這是真心話。”他有時候也希望阿曦是他的親弟弟,而不是皇帝的親弟弟。
“那為什麽?”
“我現在得到的權勢都是因為阿曦你。”清河王松開了扶着楚王的手,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平靜地說道:“小時候,因為得了你的喜歡,才讓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廢太子得了新太子的青睐,宮裏頭的奴才們再不敢輕易欺辱。長大後,也因為你不喜朝堂政務,才讓被窦家人轄制的皇帝不得不重用我。”
清河王看着一臉驚訝的楚王,接着說道:“你若和以前一樣做你的閑散王爺,本王本不必對你動手的,可你變了,變得長進了,變得讓皇帝不再需要我了,庶兄長和親弟弟,這是個很簡單的選擇,不是嗎?被人欺辱的日子太難受,本王不想再要那樣的生活了。”
司馬敬曦聽完并沒有如清河王預想的體諒其辛苦,而是仰頭大笑,眼角的眼淚卻不受控地流下來了,“本王如今才知道自己敬重的、愛戴的兄長原來不過是一個再虛僞不過的僞君子,什麽故作為難地說,‘本可不必動你’。騙子,你遲早都會殺了我,因為本王是窦太後名下的嫡子,是皇兄的親弟弟,只要本王在,你就沒法名正言順地坐上皇位。”有他在,立一個被他父皇親手廢掉的太子為帝,就是在打他父皇的臉。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的二皇兄永遠容不下他,容不下就算了,還一次次地欺騙他,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是不和他說實話。
清河王溫和的假象終于繃不住了,他咬牙道:“名正言順?本王只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已,憑什麽小偷是名正言順,而本王這個失竊者就成了名不順言不順的了?”
“憑你勾結外族,憑你為禍百姓,憑你殘害兄弟。”司馬敬曦吼道。
清河王嗤笑,“你這樣的,也配指責本王。”
“我是不配,你這樣配的人為何要淪落為跟我一路貨色。”司馬敬曦是如此的痛心,他的二皇兄原本該是受人敬仰,受人愛戴的,為何非要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個皇位就這麽好,好到能讓人抛棄所有?
為何?他也想知道為何,一句毫無根據的“失惑無常”,他原本順遂而又尊貴的一生就被人奪走,他什麽都沒有做,就失去了一切,甚至連報仇都得假借別人的手來完成,他原該是這世間最尊貴的人,為何他得活的如此謹小慎微。
他不想和楚王争辯什麽了,成王敗寇,現在沒了好名聲不要緊,以後有的是機會重新創建。“你的行李既已備妥,明日便随本王上京。”
“你上京做什麽?”司馬敬曦一臉警惕。
“你說呢?”自然是去奪回他屬于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