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到劇組
當晚, 在夏妍和導演的雙管齊下，軟硬兼施下，四皇子和七皇子終于有了點戲裏的樣子。方導深刻地知道，這兩個貨無論被□□得多好，睡一宿就能打回原形, 真正的記吃不記打, 所以無論其他人怎麽勸，他堅持把進度趕完，等到宣布收工已經是淩晨兩點。
真正是全員陪同, 共抗時艱！
等到結束的時候, 不只吉利和小洲被磋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工作人員也好似靈魂出竅。
第二天一早，白靈山影視基地通往食堂的路上熙熙攘攘, 業內同僚成群, 偶爾和擦肩而過的熟人打個招呼。
快樂都是其他劇組的，《魚龍》劇組全員無精打采。
夏妍想着幾個娃受苦了, 和金小姍吃早餐的時候, 順便也給玫瑰團打包了一份。拎着幾分早餐走在路上, 老遠就看見吉利和丁小洲兩個, 在寬闊的大陸上走着臺布，一個一臉深沉, 一個一臉苦痛。
見到夏妍, 吉利突然站直, 隔着馬路, 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而後垂首走到身前，“見過太子，太子用過早膳否？”
夏妍愣了一下，忙回禮，“用過，勞煩四弟挂心。”
夏妍把手裏打包的早餐遞看起來正常一點的小洲，“我看四弟和七弟錯過了飯點，特命人打包了幾分……”
話音未落，小洲恭恭敬敬地接過早點。
“臣弟謝過太子關心！”
夏妍我真傻，我竟以為這裏還有一個正常人！
等到那兩人一前一後走了，林泰和盛骁過來了。夏妍剛才把林泰那份早點一起給了丁小洲，這會兒打量着林泰，看他走路還是正常的，就不知道腦子怎麽樣，她一時竟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
林泰和盛骁一起出來，見夏妍站在馬路邊奇奇怪怪地看着他倆，似乎想要說話。憋了一會兒，夏妍才試探道“三弟、五弟，可于各自宮中用過早膳？”
“噗！”
林泰一聽這嗆人的味兒就知道夏妍已經見過老四和老七了，頓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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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骁嘆了口氣，給老天一個白眼，搖搖頭，先走一步。
盛骁今早第一場的戲，得早點去化妝。
林泰笑道“妍姐，你別理他們，盛骁一宿沒睡好。吉利和小洲昨天一直說夢話，早上起來就不太正常，估計是被方導教育狠了，怕角色掉了，這會兒端着不敢放下呢。”
昨晚這倆人睡覺都是挺屍狀态，口口聲聲要保持“皇家威儀”，可見是真的怕了。
夏妍松了口氣，“也好，不是壞事。”
想要努力總是好的。
夏妍在這個圈子裏風風火火一世，是真正的寒門子弟，龍套起家。作為她那個時候的影壇常青樹，她一路見多了爆紅的流量偶像。多少所謂的“頂流”，六個月前在劇組呼風喚雨，六個月後走在路邊無人識。這圈子想火有時候很難，有時候又沒那麽難，但是想糊——太容易了。
說到底，大浪淘沙，機遇救得了一個人一時，救不了一世，想站住腳，總得有立身之本，一技之長。
《一夜魚龍舞》這劇雖說捧紅了玫瑰團，但是除了盛骁這樣擺明了要回家繼承家業的，玫瑰團另外三人都應該盡早想好自己的出路。
想要圈一波就走的，那也別等劇拍完了，現在就出去走商演才是利益最大化，但是如果還想繼續上升，肯定要抓緊提升自身，下一個劇本未必會是《魚龍》這樣百裏挑一的必爆之劇。
林泰是這些人裏，最能聽懂夏妍的。
林泰是玫瑰團裏最年長的，也只比夏妍小一歲，平日裏雖然也“妍姐”的叫着，但是他和夏妍算是同齡人，真正的“前輩”“後輩”關系。看着夏妍一個女孩子，在原來的公司被那麽欺負，都能再站起來，還越走越高，越過越好，林泰一方面覺得佩服，一方面也受到鼓舞。
這是活在自己身邊的正能量，活生生的勵志典範，他一個大男人若是就這麽退縮，實在太丢臉了。
所以，林泰除了在心裏把夏妍當前輩，還當成精神偶像。
夏妍能感受出小夥子一顆積極向上的心，兩個人便在路上聊了起來。
“叮酮玫瑰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小破劇還有兩個月不到的拍攝時間，這劇邊拍邊播，最火的時候演員都被圈在劇組，等播完了也不用太多宣傳活動。叮酮玫瑰這邊應該要想好接下來的步驟了。
“應該是繼續拍戲吧。”林泰笑了笑，“姐你別笑我，我入這行，一開始就是奔着錢，別看我是隊長，純粹是因為年齡大，其實我唱跳底子都很薄弱，要是不當隊長，我就是這團裏最拖後腿的了。”
“哪有？”夏妍眨眼。
“姐，我知道自己的斤兩。”林泰雖然說着喪氣話，态度卻并不萎靡，是真的通透，“我原本想着這次還不行，就認命，退一步回家。我爸是西點師傅，我這些年賺的錢，也夠回去跟他開個店了。”
林泰甚至想過，自己這次露一把臉，将來就是自家店裏的活招牌，在素人圈裏當個網紅也不錯。
“可是……”林泰又一頓，“可是進了這個劇組以後，我才發現，我以前根本就沒好好拍過戲，我其實很喜歡拍戲這一行。雖然我沒有妍姐你的天分，但我還是想試試，不求大紅大紫，有戲拍就成。”
西點店還是要開的，但是他也想繼續演戲。
夏妍看着大男孩眼裏熟悉的熱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她“噗嗤”一笑，“誰跟你說我有天分？那是你沒看到我當年狼狽的時候。”
她的天分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是後天“造就”的，她不美好的童年經歷塑造了她這個人，那并不是“天賦”，而是老天明碼标價的兌換，連她還能站在這裏跟人大談往事，也是一場有條件的“兌換”，真正的夏嫣早就死在那場車禍裏，現在的夏妍不過是一縷執念。
夏妍在比他高出一頭的林泰肩上拍拍，“自信點兒，我覺得你行！”
得到精神偶像的鼓勵，林泰眼睛一亮，“姐，你以後有好機會可要記着我啊，我沒回家賣西點都是因為看了你的戲。”
毫不誇張的講，因為看了夏妍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他才喜歡上演戲的。
夏妍笑笑，“西點還是可以賣的，對了，你家西點需要搭配奶茶嗎？我認識個奶茶公司老總，可以介紹你們商業合作。”
——話說你們這些小年輕啊，一個個的，一邊哭窮，一邊轉首回家就都開起了店面，都快達成食品業連鎖産業了，這叫哪門子窮？
金小姍阿嚏！
今天上午的戲是盛骁的校場戲，是操練士兵和騎馬的一組鏡頭。劇組花了大半宿的時間把還沒有完全竣工的“馬場”清理出了一塊兒，趁着天沒全亮，把群演的練操戲份拍完了。夏妍到劇組的時候，盛骁已經全副武裝上馬，和上次第四集 結尾一樣的裝束。只是這一次不是在城下對峙，而是在五皇子自己的地盤，他所管轄的鐵甲衛軍營裏。
五皇子好武，不拘小節，為此化妝師給馬堯弟弟好一頓“收拾”，生生把一個漂亮弟弟給畫成了糙漢。
據說一開始化妝師對着那張漂亮臉蛋硬是下不去手，畫了兩個版本，導演也勉強認可了，還是盛骁讓化妝師再畫重一點，還貼了點胡茬，不然不夠糙。
等看見下了馬走過來，生生被畫老了五歲的糙漢盛骁，夏妍感覺一陣眼睛疼。
弟弟你對自己的臉有什麽不滿，為什麽要這麽糟蹋？
盛骁看見夏妍，平日裏那麽冷漠的一個人，這會兒不知想到什麽，居然颠颠兒地跑過來，圍着夏妍轉了兩圈。
不說話，幹瞪眼，不知道要表達什麽。
夏妍以為他要過路，連忙躲開，前腳一躲，盛骁後腳就跟過來，往返三次後……
夏妍臉一沉。
幹什麽？找茬嗎？
夏妍一昂首，瞪了回去。她這會兒也換了戲服，因為今天有群戲，所以她腳下墊着二十公分，纖細的腰肢一掐，拿出“我是你大哥”的氣勢來，一點不輸人。
盛骁被她這銳利的一眼一看，果然慫了一下，随即像是陷入什麽困惑中，帶着不解走了。
夏妍？？？
這就慫了？弟弟越來越叫人看不透了啊！
盛骁回到備場區域，林泰已經坐下來化妝，看到一臉糙模樣的盛骁過來，他差點沒吓得站起來。
“五弟？”林泰想了想，不确定地問問，“盛骁你還有什麽別的角色嗎？”
他記得五皇子的人設不是這樣的？盛骁這是看劇組群演不夠，去客串山匪了嗎？
盛骁“哼”了一聲，推了推林泰，“泰哥，你下午的戲不着急，先讓一讓。”
林泰不解地起身，就見盛骁大馬金刀地坐下，對化妝師道，“再畫黑一點，貼點胡子。”
化妝師要哭了。
帥哥也不是這麽糟蹋的！
“五殿下，你總得說說哪裏不好？再畫就體現不出你的少年有為了。”戲裏的五皇子可是年輕的将軍，即便在北地軍營，這個人也非常嚴格自律，又性情高傲，再說着也不是從戰場回來，五皇子怎麽會允許自己一身狼狽地出現在将士面前？
盛骁沉默半晌，猶豫着道“我擔心角色不夠入戲，想要再顯得……滄桑一些。”
“就是畫得老一點吧？”
化妝師和林泰面面相觑。
林泰不太理解這個弟弟是咋想的，明星哪個不盼自己永駐青春？何況他們還是偶像，是有偶像包袱的，導演都不好意思在鏡頭裏太埋汰他們！
也不是十五六的叛逆期了，還學大人穿西裝刮胡子？小洲都不這樣了！
“理由呢？”林泰問。
盛骁臉色僵硬，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我想圈一波叔粉。”
“書粉？”林泰沒聽明白，“我聽說咱們這個劇播出以後，書粉已經不那麽反感了。”
他還以為盛骁說得是《上元》小說的原著粉。
“不是那個書。”
林泰想了一會兒，終于回過味兒來。
林泰！！！爾康手jg
弟弟，是什麽讓你有了這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校場的戲走得很快。導演最後拍板造型的時候，讓盛骁把臉上的色號擦掉了一層，盛骁還有些不滿意，好在最後鏡頭裏的效果不錯，既不有損校場裏的鐵甲男兒本色，也不會顯得太糙。
方導尊崇美學至上，他的片子向來幹淨唯美，即便是小破劇這種宮廷劇，都能拍出山水旅游片的标準來，好好一個少年想要在他鏡頭裏長胡茬，那是不可能的。
這裏有一場戲，是五皇子回到京郊校場後，回憶起了當年太子和他在營中比武的場景。在這段插敘回憶中，太子和五皇子的年齡要比正劇時間線小七歲左右。
這個年齡就不适合讓演員自己上了，這裏原本的設定是請兩個小演員來。
夏妍和盛骁的小演員早早就到場了，是兩個可愛的男孩子，大一點那個居然還和夏妍有幾分相似，戲外站在一起，真的跟“兄弟”倆一樣，還被導演拉過去拍了一段花絮。
兩個少年玉雪可愛，又非常懂事，劇組上下都非常喜歡，小演員的戲拍完，又和夏妍、盛骁四個人一起拍了合照，看起來像極了一家四口——四個兄弟。
除了盛骁不明所以的別扭，上午的戲可以說非常順利，但是方行導演在鏡頭裏反複看了一下，卻擰着眉頭，好像在發愁。
“盛骁，夏妍，你們來一下。”導演坐在棚裏，讓他們看鏡頭。
畫面先是放了盛骁在校場騎馬的戲份，然後淡入回憶畫面，切換成小演員鏡頭。夏妍的演員沒什麽問題，但是盛骁的小演員，可愛是可愛，卻過于可愛了，沒有五皇子身上那種孤僻獨狼的感覺。
簡而言之就是，不像。
盛骁的氣質有些太特別了，純粹的小孩子如果去演，難免做作，可是不演，又叫人想不通五皇子在成長過程中出了什麽變故，因為着實是不像。
夏妍一下子想起當時在郁家別墅，她也曾有過這個想法。
從郁外婆的反應看，小時候的盛骁是會翻着小肚肚在沙發上睡覺的淘氣包，絕不是現在這個臭脾氣，這個人的成長中顯然是出了一些問題！
夏妍想着，一擡頭就看見盛骁眼神不善，警告意味嚴重。
夏妍了然，忍笑低調比了個ok的手勢。
ok，ok，秘密，秘密嘛，她知道。
方導正在說戲，看這兩個人眉來眼去，還有些不悅，“我叫你們兩個來想辦法的，你們認真聽了沒有？”
帶着太子和五皇子的角色在劇組公然眉目傳情，成何體統！
“這容易，導演，”夏妍指了指畫面，“問題主要出現在盛骁和這個小演員之間缺乏一點視覺引導，我們可以拍一段一模一樣的戲，由我和盛骁拍，穿插進去，不就好了？兩組畫面一對比，就不會錯了。”
方行導演設想了一下，也覺得這主意不錯，而且這個玩法觀衆也會喜歡。
盛骁卻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裏需要武替吧？”
這段戲是兩個小孩子在校場練劍的戲，小孩子的動作不易太複雜，簡單的動作打起來也不影響效果，但是如果加兩個成人進去，威亞是一定要上的，再不成也得設計幾個華麗的動作，鏡頭才會好看，只是這樣一來……
導演看向夏妍，發愁地道“壞了，今天武替不在，得等等。”
原計劃裏，武替今天是沒有戲的。
“等不了，這段這周要用的，”夏妍一語點破境地，最遲周四晚上，所有片子必須送去制作，周六就要播出的。
“進度要緊，只要效果好，我可以自己來，”夏妍一派理所當然地道，“叫武指老師現在開始設計吧，現在開始，半個小時候我們開拍。”
“……噢。”
夏妍說得太自然，以至于半小時後，方導才反應過來。
——夏妍拍過打戲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