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想洗個澡。”小鴕鳥過了好一會兒才磨蹭到廚房門口，跟江瑞說。
“現在洗啊？飯馬上就好了。”江瑞手上忙着，沒倒出空看他。
“……我想洗。”林清燃摸了摸鼻子。
這句話突然給他一種特別親密的感覺，好像他倆已經住在一起很久了一樣。
“那你洗吧，水是熱的。”江瑞蓋上了鍋蓋，突然沖他笑了一下，“哎，你上次用過的毛巾我給你收起來了。”
“什……”林清燃差點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就你說你擦腳那條？”
“真不是擦腳的。”江瑞笑着說，“快洗，洗完趕緊出來吃飯。”
“嗯……做的什麽啊這麽香？”林清燃使勁吸了兩下，聞到一股紅燒雞翅的味道。
“上回剩的雞翅……”江瑞剛要再說點什麽，突然聽到身後的鍋一陣異響，“我靠！”
“手手手手手！”眼看着濺出來的水花落在了江瑞手上，林清燃感覺自己手上都疼了一下，“快拿涼水沖沖，有燙傷膏嗎家裏？”
“電視櫃下面有個藥箱。”江瑞皺着眉打開了水龍頭，一邊把火關了，“幸虧這是最後一個菜了。”
林清燃把藥箱拿過來就要給江瑞塗，被他攔住了：“我自己來就行，你不是要洗澡嗎。”
“去！”林清燃瞪了他一眼，“你手都這樣了我還洗什麽！”
“……不知道的得以為我手骨折了。”江瑞笑了笑說，“不怎麽疼，冷水沖一下就好多了。”
林清燃沒說話，低着頭專心塗藥。
江瑞于是也閉上了嘴，用另一只沒傷的手摸了摸林清燃的發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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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瞎摸。”林清燃還是低着頭說。
“就摸，我還要瞎親。”江瑞說着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
“你……”林清燃手一抖，感覺耳朵上被他碰過的地方很快熱了起來。
“哎，紅了。”江瑞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貼在他耳邊說。
林清燃馬上蹦了起來，指着他：“我看你是手不疼了？”
“早跟你說不疼了。”江瑞把胳膊搭在椅背上說，“哎不說了，我怕你一會兒手疼。”
“……”已經在疼了。
不得不說江瑞做飯真的很好吃，林清燃端着一盤蔬菜炒肉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哈喇子都要掉進盤子裏了。
“等會兒我拍個照。”剛要下筷子，江瑞突然拿起了手機。
“拍照幹嘛？”林清燃問。
“紀念一下咱倆……第一次那啥。”江瑞笑着看了他一眼。
“我操？”林清燃瞪着他，“難道不是紀念你跟我表白麽？”
“也是啊。”江瑞拍好了照片，低頭擺弄着濾鏡，“還有第一次親親。”
“我真是……”林清燃抽了口氣，“你挺會啊，戀愛沒少談吧？”
“沒沒。”江瑞立馬否認，“天生的。”
林清燃看着他。
“真的，就那麽一次，你都知道了。”江瑞接着說。
“是啊，就那一次老深刻了吧。”林清燃咬了一個雞翅在嘴裏，低着頭不看他，“為了人家連成績都不要了。”
“什……我沒！”江瑞提高了聲音，“那次是我塗卡塗串了，跟她沒關系！”
“沒關系啊？”林清燃斜眼瞅他。
“真沒，”江瑞突然笑了，“哎燃燃你吃醋太可愛了。”
“我沒……行吧吃就吃了。”林清燃嘆了口氣，心說可愛還是你可愛。
晚上睡覺前江瑞還想再摘一次蘑菇，但林清燃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差點沒把他倆吓軟。
躺在男朋友的床上接老媽的電話，林清燃莫名有點不好意思，還下了床走到客廳裏去接。
老媽聽說他又在瑞瑞家過夜非常開心，叮囑了兩句就挂了電話。林清燃拿着手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擔心。
慶幸老媽沒有懷疑什麽，也擔心以後坦白的時候她會更難以接受。
“繼續嗎？”江瑞看他進來，笑着問了一句。
“……勁兒過去了。”林清燃悶着聲音。
“怎麽了？阿姨說什麽了？”江瑞坐了起來。
“沒。”林清燃伸手把燈關了，“睡覺吧，明天我就得回去了。”
江瑞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輕輕拉了一下林清燃的衣服角：“有事兒跟我說啊。”
不要什麽都不跟我說。
我不是小孩兒了，可以跟我說的。
“我真……”林清燃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扭頭看了一眼江瑞。
窗簾半敞着沒全拉上，月光直直灑進來，照在江瑞臉上，顯得很落寞。
“沒不跟你說，就是想到別的事兒了。”他把江瑞的腦袋攬過來揉了揉頭發，“瑞瑞不哭。”
“誰哭了。”江瑞笑了兩聲，聽着還是不那麽開心。
“我就是……正好想到咱倆，就，怕以後跟我媽說的時候……你知道吧。”林清燃看着江瑞的眼睛。
“阿姨肯定會同意的。”江瑞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實在不同意還有我呢，你又不是一個人。”
“你有什麽用啊？”林清燃笑了。
“我會魔法，你放心吧。”江瑞一本正經地說。
林清燃笑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睡意了：“你困嗎？不困聊會兒。”
“不困。”江瑞說，“你是不是想問我剛才想什麽了？”
“……你這麽通透搞得我很不知所措。”林清燃笑着摟住他。
“就……我媽剛走的時候，我還小嘛，我爸就一直沒把我當大人看，什麽也不跟我說，連葬禮都是前一天我才知道。”江瑞夾起一小撮他的頭發，捏在手裏搓着，“我就……特別不高興，不想他老把我當個小孩兒。”
“你是不是就因為這個……不喜歡別人說你幼稚啊？感覺像小孩兒？”林清燃猶豫了一下輕聲問。
他知道說起這個可能讓江瑞不太舒服，但今天這麽好的機會，要是再不問可能也沒什麽機會知道了。
“你居然看出來了啊？”江瑞有些驚訝，然後抿了抿嘴接着說，“也不全是……因為這個。之前有鄰居，也不單是鄰居吧，就一些跟我爸關系很好的人，我媽走了之後就總來找我爸，我那時候還是愛玩，玩那些……我媽以前帶我玩的東西。他們看見了就勸我啊，說我不能就知道玩了不能再幼稚了要幫幫大人什麽的……”
林清燃沒想到是因為這個，頓時有點後悔和心疼，于是帶着些安慰的意思，伸手摸了摸江瑞的頭發。
江瑞往他這邊挪了挪，接着說：“但我又不是真的就知道玩啊，我那時候才小學二年級，還沒蘇蘇大呢，只不過他們玩的東西他們覺得幼稚而已……其實也挺矛盾的，我有時候覺得幼稚就幼稚呗關你們什麽事兒，但有時候又害怕他們覺得我……”
這句話還沒說完，江瑞突然感覺自己的頭被按進了被子裏，力度很大，他有些喘不上氣。
“……嗯？”他只能發出一個模糊的單音節詢問。
“我知道了，知道了。”林清燃摟着他的頭一下一下摸着，“不說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啊？”江瑞把頭從被子裏□□，有點想笑。
林清燃總是有這種神奇的力量，能讓他在回憶起難過的時候莫名其妙地開心起來。
他老說自己有魔法，其實有魔法的是林清燃才對。
“知道你不幼稚。”林清燃說。
“我幼稚。”江瑞笑了，“我真的特別幼稚。”
“那就幼稚。”林清燃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都聽你的，你喜歡自己是什麽樣的就是什麽樣。”
你是你喜歡成為的樣子。
江瑞有些發愣，也不知是因為這句話還是因為那個印在額頭上的親吻。
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所有人都告訴他應該成為什麽樣子，老爸和鄰居們希望他懂事兒，老師們希望他永遠考第一，沒有人說應該成為自己喜歡的樣子。
但林清燃說，你是你喜歡的樣子。
“燃燃。”他捧起林清燃的臉很認真地親了一下，“我真喜歡你。”
“應該的。”林清燃笑了笑說。
“……沒了啊？”江瑞順勢在他臉上拍了一下，輕輕地。
“哎！……我也真喜歡你。”林清燃用額頭輕輕撞了一下他，“幼稚鬼。”
“就是幼稚。”江瑞翻了個身躺平了，沖着天花板喊，“我就幼稚了怎麽地吧！”
林清燃也躺平了沖着天花板一通樂，笑完了嘆了口氣：“瞌睡都笑沒了。”
“本來也沒有。”江瑞也嘆了口氣。
“瑞瑞哥哥給唱個歌吧。” 林清燃扭頭看他，“哄我睡覺。”
“哎喲，”江瑞頓時笑了，“你誰啊我還唱歌哄你睡覺？”
“……”林清燃當場給他表演了一個【笑容瞬間消失.jpg】
“哎喲你怎麽這麽可愛啊……唱唱唱。”江瑞笑着使勁抱了他一下，“哄我男朋友睡覺。”
雖然兩人關系已經說開了，但林清燃乍一聽這聲“男朋友”，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暗戀了很久的那個人，突然就跟自己表白了啊。
突然就在一起了啊。
突然就是“男朋友”了啊。
……真是初戀啊。
他在黑暗裏笑着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