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選擇
兩人唇瓣相貼, 池卿感覺大腦空白一瞬, 身體僵硬，手扶着臺邊，下意識捏緊了。
肖爍辰很溫柔, 溫柔地親吻，舔舐池卿柔軟的唇瓣, 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工藝品。
沒有貿然深入, 肖爍辰淺嘗辄止, 退開一點，看着池卿有些茫然恍惚的眼睛。
漂亮的眼睛此時失神地望着他，仿佛沾染了一絲水意。
手掌緩緩向後滑到後頸，肖爍辰輕輕撫摸着池卿的皮膚, 安撫着他。
“讨厭嗎？”肖爍辰低聲問。
池卿沒有回答，唇瓣微微開合，方才那種輕柔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上面。
池卿活了這麽多年, 卻從未有過這種體驗。
和另外一個人如此親密, 口唇相接。
“這是……幹什麽？”池卿喃喃問。
這分明是人族伴侶親近時才會做的事。
可他和肖爍辰……
肖爍辰為什麽對他這樣做？
一手扶着池卿的腰, 一手勾着他的後頸，肖爍辰又壓近了點。
兩人鼻尖對着鼻尖，呼吸交纏。
“我在向你示愛。”
池卿心髒好像漏跳了一拍, 呆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肖爍辰。
肖爍辰又蹭過去, 碰了碰池卿的唇瓣，重複問道：“讨厭嗎？我這樣對你？”
池卿心跳又重新快了起來。
這感覺陌生到讓他有些緊張，但的确, 不是讨厭。
“不……”
肖爍辰緊盯着池卿，看到他唇瓣一動，輕輕吐出一個音節，按捺不住，重新吻了上去。
這一次，他沒有之前那麽溫柔了。
口袋裏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開始狂震，肖爍辰百忙之中騰出一只手掏出來，看都沒看一眼，按了挂斷，扔到一旁的竈臺上。
楊蓓給老板打電話沒打通，猜他可能是有什麽事在忙，沒再繼續打。
手機切回微博畫面，赫然是一個叫#池卿滾出娛樂圈#的話題主頁。
哪怕剛才已經粗略地翻看過一遍，現在再看到，楊蓓依舊忍不住覺得很生氣。
裏面不堪入目的詞彙，極盡惡毒的辱罵，哪怕是見慣了娛樂圈腥風血雨的楊蓓，也覺得損害眼睛。
更讓她覺得氣憤的，這個話題的主持人，還有在其中活躍的各個用戶，竟然都是唐臨的粉絲。
今天是周末，晚上她洗了澡，本來只是随便在網上沖沖浪，準備堕落精神放松一下，結果無意中刷到一篇文章——是用來比較池卿和唐臨的。
楊蓓這麽多年鍛煉出來的敏銳嗅覺，立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後來實時搜索了一下，果然，在各個平臺，都出現了将池卿和唐臨直接對标的文章。
已經有好幾篇了。
而且都是今晚才發出來，就在不久前。
文章标題不盡相同，但也大同小異。
楊蓓随便點開一篇進去掃了一眼，發現文章內容也是大同小異，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無非換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修飾詞而已。
這些文章都抓住池卿和唐臨都簽過映光這一點，将兩人從各方面進行了對比。
然而看似客觀的對比，字裏行間卻充滿了導向性，捧一踩一。甚至暗暗透露出，是池卿用各種手段，搶了唐臨映光一哥的位置，生生把唐臨塑造成一個備受壓迫和排擠的可憐形象。
娛樂圈的确存在這種惡意競争——造謠，抹黑，通稿拉踩，借此破壞藝人的口碑和觀衆緣，拉低他們的商業價值，這樣其他人或許就可以趁機上位。
雖然他們映光不屑，但楊蓓并非不谙世事的小白花，見到這事雖氣憤，但也不覺稀奇。
唯一讓她震驚的，是，背後這樣做的人，竟然是唐臨。
之前她和唐臨并不算熟悉，只是在工作中見過幾面而已。但在她的印象中，唐臨是個挺陽光開朗的小孩，平時看起來也很單純。
最初來映光的時候還有些怯怯的，後來哪怕熟了，紅了，也從沒有大明星的架子。
對他印象還不錯，所以哪怕唐臨和映光鬧掰了，楊蓓也沒有往他身上懷疑過。
哪怕看到這些文章，楊蓓起初對這個猜測還是存疑，擔心是不是有第三個人在背後，故意這樣做意圖挑起雙方的矛盾。
直到楊蓓摸到了唐臨的粉絲聚集地，然後順藤摸瓜摸到了這個話題主頁下。
話題熱度暫時還不高，但楊蓓刷新了幾次，都會刷新出新的微博來。
顯然對方正在努力刷。
這要是沒有唐臨團隊的授意，楊蓓覺得自己可以不用幹了。
擔心他們當晚會有什麽計劃，楊蓓給肖爍辰打電話報告，然而老板不接電話。
只能先把話題主頁鏈接連并幾張截圖發給肖爍辰，楊蓓現在也沒有別的可做。
不禁想起肖爍辰說要官宣的事情，楊蓓第一次，感覺老板做事怎麽這樣慢！
現在已經過去三天，楊蓓連官宣的影子都沒見到。
也不知道老板在等什麽。
肖爍辰在等池卿同意。
一吻過後，兩人氣息都有些不穩，肖爍辰抵着池卿的額頭，看他被自己折磨得發紅的嘴唇。
低低笑了一聲，肖爍辰拉過池卿的手親了親掌心，然後放在自己胸口，道：“卿卿……”
池卿幾乎是被肖爍辰硬擠在流裏臺前，腳尖堪堪還能點着地，身上唯二兩個支點，就是身後的臺沿和後頸上肖爍辰的手。
周圍的空氣全數染上了肖爍辰的味道，池卿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心髒有力的跳動傳到掌心，池卿聽到肖爍辰問：“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跟我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耳邊仿佛響起一道炸雷，池卿有些昏沉的頭腦被這一句震得立刻恢複清明。
手指下意識扣起來，抓緊了肖爍辰的衣服。
之前他一直逃避的事情，終究是要在現在告訴肖爍辰了。
池卿想，如果不是因為放心不下鳳凰族，或許他真得可以留在地球，和肖爍辰永遠在一起。
他也很喜歡肖爍辰。
察覺到池卿的不對勁，肖爍辰心裏沒來由一陣緊張。
扶在池卿後頸的手動了動，強迫他擡頭看着自己的眼睛，肖爍辰聲音一沉：“怎麽了？”
池卿久違地感到了心痛。
“對不起……”他說，“我想回鳳凰族。”
不敢看肖爍辰的眼神，池卿頹然閉上眼睛。
肖爍辰沉默良久。
他知道池卿最初是有這個念頭的，但時間太久，久到他都忘了。而且他一直認為，這件事根本不可能實現。
而池卿現在這樣說……
“你是不是已經找到回去的方法了？”肖爍辰問。
池卿點點頭。
鳳凰族，就那麽重要嗎？
肖爍辰發現自己又一次低估了鳳凰族在池卿心裏的地位。
深吸一口氣，肖爍辰強迫自己冷靜，問：“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為什麽不告訴我？”
池卿睫毛顫抖，嘴唇張了張，卻又沒說出什麽來。
為什麽？
因為擔心失去肖爍辰。
肖爍辰手去捧他的臉：“卿卿，睜開眼睛。”
“你也擔心我知道後，會傷心是不是？”肖爍辰輕聲道，聲音極致溫柔，“我的确很傷心，我恨不得把你綁在身邊，不讓你走……”
“但是……我也不會攔你。”肖爍辰輕輕撫摸池卿的臉頰，“這是你的選擇，我當然尊重……”
“但是，哪怕知道你會離開，我還是，想問問你，如果可以，願不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肖爍辰問。
池卿感覺心好像被人揪緊了似的疼，比他當初夢到鳳凰族族滅時的心痛也不遑多讓。
一邊是鳳凰族，一邊是肖爍辰。
他哪邊也放不下。
鼻根發酸，池卿阖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淚。
第一次見池卿掉眼淚，肖爍辰呆了呆，一瞬間慌了神。
“別哭，你別哭……”肖爍辰有些手足無措地去擦他的眼淚，伸手一攬把他按在懷裏，“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陪着你，直到你走，好不好？”
在池卿久遠到不知道具體長度的歲月記憶裏，他并不記得，自己曾經掉過眼淚。
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哭。
就像他第一次對一個特定的人感到不舍一樣。
自從他有記憶起，他便是鳳凰族最重要的宗子。他不記得自己從何處來，又是如何長大，他甚至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他與生俱來帶着對鳳凰族的責任，這種責任銘刻在他的記憶裏，除了修煉和保護鳳凰族無憂，他并沒有什麽其它的追求，也不見其它情緒。
數不盡的時間裏，池卿從來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但是現在，他卻第一次，産生了放棄對鳳凰族的責任的念頭，因為另外一個人。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池卿腦海中各種雜亂的畫面滾過，一邊是鳳凰族人曾經無憂的生活，一邊又是他們被人襲擊，無力抵抗，看着他絕望地哀嚎，一會兒又變成他曾和肖爍辰相處的點點滴滴。
肖爍辰不見池卿回答，雖然心裏也很煩亂，但又擔心池卿，于是只是輕撫他的脊背，不住在他耳邊說着安撫的話。
肖爍辰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在表白後被告知，兩人或許要談一場終将分手的戀愛。
而他，不僅沒有翻臉走人，反而滿心滿腦，只希望對方不要傷心。
肖爍辰認命地閉上眼睛無聲嘆氣。
真是栽了。
正當他想先哄着池卿上樓休息，改天再說這件事，池卿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
肖爍辰愣了愣。
這還是池卿，第一次，主動，擁抱他。
池卿頭枕在肖爍辰肩膀，發尾蹭着他的脖子，産生細微的癢。
肖爍辰看不見池卿的臉，只感到池卿在他耳邊輕緩地吐出一口氣，好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你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麻麻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