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危險
池卿和肖爍辰在老宅住了兩天, 便離開, 回了市裏。
一方面是公司有些事需要肖爍辰處理，一方面，是史滔奪命連環call, 非要池卿過去他們辦事處一趟，至于具體有什麽事, 卻是不說。
肖爍辰把池卿送到特管局辦事處, 還有些不放心他一個人。
池卿安撫他：“沒關系的, 我也不能永遠讓你處處照顧。”
從前，池卿對地球從來沒有什麽歸屬感。
他一直認為自己只是這裏的一個過客。
而現在，既然決定以後回來找肖爍辰，那他總要學着在地球好好生活。
“沒有什麽不可以。”肖爍辰不知道他的想法, 兀自說道。
擡手撫了撫池卿的臉頰，肖爍辰：“我願意照顧你。”
池卿感覺被他摸的地方燒了起來。
好像自從他們兩人的關系發生改變，肖爍辰說話都變得口無遮攔。
眼角餘光掃到史滔從辦事處大門出來, 小跑着往這邊來, 肖爍辰才放開池卿, 打開車門鎖，“小心點，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池卿開門下了車。
史滔已經過來, 彎腰跟車裏的肖爍辰打個招呼。
肖爍辰對他沒什麽好臉：“別帶他去亂七八糟的地方。”
的确是自己一個電話非要把人家叫過來, 史滔讨好地笑笑，“不會不會，放心吧！”
待肖爍辰開車離去, 史滔對池卿道：“咱們進去？”
池卿和史滔進了特管局辦事處的獨棟小樓。
兩天沒來，這地方好像又新加了一些東西。
大門口設置了安檢設施和門禁，要安檢然後刷指紋才能進。
“咱們性質畢竟特殊，安全問題要做好。”史滔伸手在刷卡器上按了一下，帶池卿進去，邊走邊對他解釋，“要不我必須得下來接你嘛……等會兒你也把指紋錄入一下。”
池卿自然沒有異議，點頭答應。
兩人往樓上走，史滔幹笑着說了些有的沒的，過了一會兒，許是實在沒話可說了，史滔才搓了搓手，問池卿：“那個……前兩天網上發生了點事……你知道吧？”
池卿知道他說的什麽，點頭，“肖爍辰跟我說了。”
“嗯……那個……”史滔說話吞吞吐吐的，手搓得更急了，“那個……現在咱們特管局的事也在公衆面前暴露了……很多普通民衆都挺害怕的，大家也不了解情況，網上已經快要暴動了，線下還好，但是也怕事情會向不利的方向發展……”
史滔語無倫次地說着，池卿皺了皺眉，打斷他，“你需要我做什麽？”
兩人恰好走到一個房間前，史滔有些慚愧地看池卿一眼，打開房門。
房間裏已經坐了很多人，聽到動靜，紛紛轉頭，看到池卿，頓時眼冒金光，擡起相機猛拍。
一時間，閃光燈狂閃，快門聲響成一片。
除了後面站着的攝影師外，還有許多拿着錄音筆和筆記本的記者，眼神發亮地看着池卿，一個個都像是要吃人。
池卿一時間有些懵。
他沒見過這場面，不知道這些人在做什麽。
史滔硬着頭皮，湊在他耳邊說：“所以我們組織召開了一場記者招待會，想要好好跟大家解釋一下這件事，安撫一下民衆的恐慌情緒……你號召力最強，在場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池卿這才明白，原來史滔堅決不告訴他讓他來幹什麽，是怕他不肯來。
所以來了這麽一出，趕鴨子上架。
眼見池卿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史滔太陽穴突突直跳，“沒提前說是我不對，領導們非要你也出席……我也是沒辦法，現在已經這樣了，領導們都還在上面坐着呢，記者們也在等着，而且這還是現場直播，很多人都在看着呢……你不能丢下這一攤子不管啊……”
“為什麽不能？”
池卿突然出聲打斷史滔的話。
史滔一愣：“……啊？”
“我答應你來做什麽顧問，但從來沒答應接受你們的管束。”池卿道，轉頭看史滔一眼，“還是你覺得，你們誰可以約束我做什麽？”
史滔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意和戰栗，忍不住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動都不能動。
心裏不由自主翻湧出恐懼，史滔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池卿。
危險的，壓迫的，冰冷的，讓人看見忍不住顫抖的。
哪怕是之前親眼見過池卿斬殺魄鬼魚時兇悍的戰鬥力，但或許是因為他們處在同一陣營，史滔并沒有覺得懼怕過。
而現在……
史滔嘴唇顫了顫，想說些什麽，但是發現自己竟然緊張到說不出話。
不知過了多久，場中等待的記者們都開始有些騷亂起來，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有人站起了身，看他們這裏的情況。
領導們也派了人來問話，史滔聽着那人的話，有心想要回複他，但他只能呆呆看着池卿，被內心的恐懼壓得無法開口。
突然，史滔感覺身子一輕，一直萦繞在他周圍的強大的壓迫感驟然消失了，控制不住地後退兩步，史滔踉跄着沒站穩，被身旁人扶了一下，才沒有摔倒在地。
“怎，怎麽了這是？”
來問話的人扶着史滔，不明所以地問。
史滔好像虛脫了一樣，臉色慘白，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緩了幾秒，史滔強撐着力氣擺擺手，“沒……沒事……”
咬咬牙擺脫旁人的手，史滔自己勉強站直了，看向池卿，慘然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你看現在……”
史滔看一眼場中各個伸長了脖子的記者，和臺上已經開始不耐的領導，“能不能請你……先幫這個忙？”
池卿站在原地，沒應聲，但也沒有離開。
史滔知道他這次雖然生氣，但也算是同意了。
松了口氣，史滔帶池卿上臺入座，小聲對他道：“桌上有給你準備好的發言稿，待會兒照着讀就行。提問環節你不用參加，我會解決。”
回到自己的座位，一挨到椅子，史滔幾乎是跌坐在上面。
主持人見人到齊，已經開始了串詞。
場中逐漸安靜下來，史滔精神卻有些恍惚。
或許是因為池卿一直以來都太溫和，才讓人忘記了他的危險性。
距離京城不遠的一座地級市。
一老一少坐在家中，正在用電腦觀看這場直播。
馬雙雙自打幾天前在街上遇見這個老人，因為跟人起了沖突，又被人打服了之後死乞白賴把人請到家裏，終于是發現了老人對什麽事情顯露出興趣。
“師父。”馬雙雙親熱中帶點谄媚地叫了一聲。
老者正皺眉看着電腦屏幕，聽到聲音，看向馬雙雙，眉頭不禁皺得更深，“不要叫我師父，我不收弟子。”
馬雙雙毫不在意，嘿嘿一笑道：“沒事沒事，是我要認您老人家做師父，您認不認我不礙事！只要您教我怎麽用那一招，您就是我一輩子的師父！”
老者默不作聲，沒有回應他。
馬雙雙擡手一指屏幕，向老者介紹，“這個就是特管局舉辦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次我提到特管局，您不是挺有興趣的嗎？剛好他們今天直播，咱們可以看看……”
鏡頭突然一轉，馬雙雙看到屏幕裏出現的人，頓時激動起來，擡手指着屏幕對老者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池卿！”
“他太牛逼了！那麽可怕的怪魚，在他手底下就跟切黃瓜似的！咵嚓咵嚓！”馬雙雙邊說邊比劃，模仿池卿揮劍的動作，“一劍！真的就一劍！那魚就哏兒屁了！菜的像雞！”
馬雙雙自顧自興奮地說着，沒有注意到老者盯着屏幕中的池卿一動不動，一張粗粝的布滿褶皺的臉上，神色複雜。
似是慶幸，又似是遺憾。
“我上次面試的時候還跟他視過頻！”馬雙雙還在激動地說着，語氣間頗有些驕傲，“下次面試要是還能成功，我也就能加入特糾隊了！他就是我的教官了！”
說着馬雙雙又看向老者，讨好地笑道，“不過您要是教會我那一招，我一定能成功！”
視頻中池卿的發言已經結束，鏡頭轉向了其他人。
老者抓住馬雙雙話中一個陌生的詞彙，皺眉問：“面試？”
“對啊對啊，”馬雙雙點頭，“特管局成立了一個特糾隊現在正在招人呢，第一期第二輪面試已經結束了，我通過了，現在就等第三輪了！”
老者小而黑亮的眼珠動了動，眸光閃爍，半晌才道：“我可以教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馬雙雙興奮得跳起來，“好啊！您讓我幹什麽都成！”
當晚，肖爍辰忙完公司的事，才知道特管局白天的直播。
回看了直播，看到池卿果然出現在鏡頭裏，肖爍辰第一反應就是池卿被欺負了。
立刻給池卿撥了個電話，等對面接起來，聽到池卿的聲音，肖爍辰才松了口氣。
“現在在哪兒？”肖爍辰問。
“在家。”那頭池卿道。
“嗯……”肖爍辰放下了心，向後靠在椅背裏，看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快七點。
肖爍辰：“吃飯了嗎？”
池卿：“還沒。”
“想吃什麽，我給你點。”
肖爍辰說着，腦海裏已經蹦出幾個池卿愛吃的菜色，卻不想聽到池卿說：“我在做。”
“在做？”肖爍辰一驚，“你在做飯？”
肖爍辰之前有教過池卿做一些簡單的早餐，烤個面包，打杯豆漿什麽的，但并沒有教過他做菜。
如今聽到池卿主動下廚做菜十分驚奇。
“嗯……”池卿應了一聲，只是語氣聽起來有些低落，似乎效果不怎麽樣的樣子。
肖爍辰聽出來了，挑眉笑問：“怎麽樣？好吃嗎？”
電話裏沉默了好幾秒，才傳來池卿的聲音：“失敗了……沒有辦法吃。”
“哈哈哈哈……”
肖爍辰沒忍住，拿遠手機壓抑着聲音笑了兩聲，然後才重新對着話筒，安慰池卿，最後道，“做不成就做不成，我會做，我做給你吃。”
那頭池卿“嗯”了一聲，頓了頓，才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肖爍辰心裏一動，掃了一眼桌上堆積的幾份文件。
本來計劃今天努努力把這些都看完，但現在，他不想幹了。
肖爍辰決定把這些不算太緊急的事情，留到明天處理。
“我馬上回去。”肖爍辰說着，站起身拿着衣服撈起鑰匙，往辦公室門外走。
一直下到地下車庫，想起史滔，肖爍辰嘴角的笑容才淡了下去。
撥出史滔電話，一接通，肖爍辰冷聲道：“第三次了，史滔。你這麽快就忘了你前幾天才說過的話？”
前兩天，得知史滔竟然直接在大流量平臺上公開了池卿的視頻，肖爍辰就又找過他一次。
當時史滔向他保證，情況特殊，下不為例。
然而這才過了沒多久，特殊情況就又來了。
聽罷他的挖苦，史滔苦笑一聲，“我知道了，我真知道了……我今天已經吃到過教訓了……”
現在回想起今天的經歷，史滔仍是心有餘悸，這記憶可太深刻了。
不禁打了個抖，史滔想了又想，還是對肖爍辰道：“池卿的來歷你真的清楚嗎？他這個人有一定的危險性，我覺得你還是要小心。”
雖然知道肖爍辰和池卿關系不一般，而且肖爍辰還特別不待見他，但史滔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說。
甚至已經做好了肖爍辰和他生氣的準備。
誰承想肖爍辰不僅沒有生氣，反倒非常冷靜——
“強大的人哪個不危險？”史滔聽到肖爍辰說，“你當初非要找上他，不就是因為他危險？”
“況且，你覺得危險的人，現在正在家裏給我做飯呢。”
“所以，還是分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該死的迷人的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