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個世界絕對有比我聰明的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有70億以上。

而我在雲雲人海裏面，只不過就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面，自娛自樂一般地充當第一。

若想就此打算眼高手低，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其實，太宰治反應這麽敏銳，對我來說，是好事。

有些事情，如果還需要我再暗底下專門指路說明的話，反而會增加我的工作量。別看我現在看起來很積極，我本質上還是比較懶的。只是還沒有等到好的時機讓我偷懶。

我現在基本百分之九十九能确定——太宰治很快就會意識到坂口安吾是卧底的身份。也許，我還可以順利抓住太宰的弱點。

說實話，我很好奇，太宰治到底會怎麽處理「朋友」問題。

……

面前的森鷗外一直在觀察我的表情和動作，但他做得不那麽刻意，就像是在尋常的氛圍裏面進行普通的對話一樣。我背着身的手松了松，緩解神經和情緒後，再次握緊，提起精神應對。

森鷗外見我一直沒有什麽反應，反倒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一樣，忍不住失笑起來，繼續說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森鷗外頓了頓說道:“你聽過，異能經營許可證嗎？”

所謂的「經營許可證」，很通俗來講就是，這是可以保證在進行某種經營活動時，是受到法律保護的證明，常見的有煙草專賣許可證，危險化學品許可證等。雖然日本是世界上唯一認為黑道是合法的存在，但是用異能經營，若沒有得到許可證，其實也是非法行為，會被取締。

港黑的高層組成人員大部分都是異能者。他們從事黑道經營的時候使用異能，其實是走的邊緣。在法律上，他們可以做生意，甚至可以照常做殺人買賣，但他們不能使用異能，因為他們沒有異能經營許可證。

換個例子，你開超市，可以賣任何雜貨，但是如果你沒有煙草專賣許可證，你還繼續賣煙草，那麽你就是在做違法的行為。沒有人舉報或者調查的話，自然是無事。但是真的調查起來的話，依法量刑。

港黑現在就是面臨這種尴尬的情況。

Advertisement

他們的工作模式結構特別依賴「異能」，而非其他組織那樣經常使用的是「槍炮刀劍藥」。可以說整個橫濱黑社會，港黑收集了最多的異能者，這使得很多武裝組織都很忌憚港黑。同樣的，港黑也是異能特務科調查名單上的頭號關注對象。

森鷗外這話一落下，我就知道，他并不想等着港黑被異能特務科拿捏住。

異能特務科不發聲，不代表他們不知道港黑的所作所為。

我點點頭說道:“我聽說過，雖然異能許可證少有發給民間組織的，但武裝偵探社就有一張。”

“可以，能知道這些消息的話，說明能懂，很聰明。”森鷗外贊許地說道。

我覺得他經常用這種肯定別人的姿态是很容易得到別人信任和親近的。從剛才到現在，我覺得我正在被他不斷地刷好感，要是在游戲模式中，作為玩家的森鷗外，也許會不斷地看到我頭頂上冒出“+1”“+1”的信號來。

“你覺得，為什麽他們會有嗎？”

因為他們和政府有關系，還有人在背後使力。

關于這件事，我是聽說過的。但我不能直說，所以一邊想，一邊給出分析:“大概是因為軍警也有無法解決的事情，所以需要他們在民間活動上也能提供一些幫助。聽說他們經常也和軍警有生意活動;再來是，該社長信譽好，口碑佳。簡單來說，政府需要他們。”

森鷗外用手指敲了敲紅木辦公桌，問道:“那你覺得，政府什麽時候需要我們港黑呢？或者說，政府什麽時候對我們有所求？”

現在坂口安吾疑惑的「為什麽森鷗外堅持要他去和mimic交涉，并且達成合作關系」，可以得到答案了。

坂口安吾知道，mimic是法國異能組織，因為在做任務的時候遭到從屬國家的背叛，最後落得身敗名裂，無法在本國生存，只能在歐洲大陸四處逃亡，但是他們本質上已經心死。哪怕港黑和他們達成合作關系，再次把港黑的武力推向高峰，但是mimic還是不穩定因素，來橫濱時也沒有明确有接受任何合作的想法。

但，森鷗外其實是為了要異能許可證，才引mimic進入橫濱租界。

這就很清楚了。

mimic的組織并不是現在才興起的由福澤谕吉和江戶川亂步雙核心的武裝偵探社能夠處理的，而普通的軍警更不是前軍人組織退役的異能組織的對手。

于是，港黑反而成了目前政府依賴的選擇。

森鷗外的話還沒有停:“今天淩晨，沿海倉庫街太宰治麾下的武器庫遭到mimic襲擊。你覺得，這會是機會嗎？”

“如果太宰先生在的話，我認為他會說，是的。”我頓了頓，說道，“太宰先生有能力實現森首領的期待。”

對，我的計劃是讓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直接對上。

坂口安吾那邊的情況，我已經向mimic秘密舉報了，讓他們不要，絕對不要信任坂口安吾。所以估計，坂口安吾一到mimic那邊，就會直接被關起來。此外，我還建議要以坂口安吾為餌，可以除掉港黑幹部。

如果成功的話，太宰治會死在mimic的圍剿陷阱中。

“我要是想找太宰，就不會來傳喚你了，绫小路君。”森鷗外讓我走到他的面前，将一張鑲嵌有銀箔的越前和紙遞到我的面前，“正如太宰君所說的，绫小路君是可塑之才，我也相信他的判斷。所以我現在把這個鍛煉的機會遞給你。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的話，這張具有最高權限的銀色手谕是沒有署名的，你可以轉交給你信任的人。”

我聽到最後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正要伸手接過銀色手谕，森鷗外用食指和中指同時把手谕壓了下來，以看穿我心思的深邃目光看向我，慢條斯理地說道:“要是轉給準幹部級別以上的人，或者直接以銀色手谕之名，命令準幹部級以上的人去做，就失去我專門傳喚你的意義了，绫小路君。

我相信你。

你也會做出回應我期待的事，對嗎？”

“……”

這一刻，我突然發現，我原來真的讨厭麻煩的事情。原本可以一步到位的事情，就被森鷗外這麽幾句話得拐多幾個彎了。

我心下有點煩躁。

“想到找誰來幫忙了嗎？”

我剛沉浸在planb的構想中，被森鷗外的話拉回現實，我不假思索地說道:“芥川龍之介。”

“诶——令人意外的答案呢~”森鷗外聽我的回複，眯着眼睛笑道，“為什麽呢？”

“因為，芥川君很希望能夠在太宰先生面前表現，而且他有着很強的異能和武力。”

“不過，聽說你們關系不好呢？感覺會被拒絕呢？沒關系嗎？”

“沒關系，我很想和他成為朋友。”

我自然知道他會拒絕的，而且說不定會因為是太宰舉薦我，讓我得到這次機會，變得更加生氣。

但是，我還是要去。

“那，绫小路君，祝你成功了!我很期待你帶過來的結果。加油啊~”森鷗外的笑容帶着意味深長的味道，“跟你相處的感覺真好，不像太宰那樣一句話會頂我十句，我真的很頭疼。”

到最後，森鷗外還是維持着親民的笑容，以至于我合門對上他的笑容時，覺得自己這麽冷漠地關上門都是自己的錯了。于是，我再次對着他的方向半鞠躬。

今天這件事告訴我——

傳聞中的港黑首領森鷗外不可怕，很親民，不會刻意擺架子。

但可怕的地方是，你會覺得「首領很不錯啊，可以親近」。

有這種想法才是真的可怕。

不管如何，我借這次機會，正式要到芥川的電話了。現在正好是非常好的交流機會。

希望經過這件事之後，我和他可以順利成為朋友吧。

這也算是我這次任務的意外之喜。

懷抱着這份心情，我打通了芥川的電話。

“我是芥川。”芥川龍之介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做了深呼吸，平複心情，才回應道:“你好，我是绫小路。”

然而，下一秒，我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消失，芥川龍之介就在聽清我的話後，直接把電話給挂掉了。

“……”

唉，一定得用上殺手锏，他才理我嗎？

我也是有些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