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蒼狼記得父王曾說過，戰争是因為争□□利，而權利可以搶占有限的資源，而有了資源就能更進一步鞏固權利，這也就是苗波星看起來無戰亂卻一直處于戰備狀态的原因。
戰備，不斷改善的機甲技術，不曾停止的機甲訓練，在平和的日子裏，卻只像是一種興趣一般，存在于蒼狼成長的過程中，直到內戰一夕爆發。
鮮血淋漓的戰争，又要開始了嗎？
帶上些許焦慮的眼神看着似乎毫不動容的墨雪，蒼狼謹慎地開口問道，
“你不會害怕？”
墨雪眼睛盯着終端上的視頻眼也沒眨下，張口便是回答，
“害怕什麽？害怕就能避免嗎？你與我單獨對戰過，不是知道我的風格？”
全然的攻勢，沒有守勢，确實不像會是怕事的人，蒼狼嘆息一聲，也跟着墨雪一起看着視頻。
“你一直都在研究這個人設計的機甲。”
“嗯，穆卡倫最優秀的機甲設計師，長琴無焰，也是我的女神，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能親自為我量身設計一款戰鬥機甲，這次出征說不定有機會能遇上她。”
“咦？作為設計師，她也會親上戰場嗎？”
“嗯，為了收集第一線資料，況且有她在，機甲損壞的話，找她修理也是非常有效率的。”
“那我也能一起去嗎？”
“你可以。”
回答的人不是專心投入看視頻的墨雪，而是推門而入的鐵骕求衣。
墨雪擡頭看了眼自己的師傅，很幹脆利落地站起身來關了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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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在外面。”
“嗯。”
這樣的默契，不愧是多年的師徒。
倒是蒼狼不明所以，緊張地站起來，敬了個軍禮。
“中校。”
“坐吧。”
門被反鎖上後，鐵骕求衣拖過墨雪之前做的椅子，就在門後不遠處坐了下來。
“你想參戰？”
“是的。”
堅定不移的眼神，讓鐵骕求衣略有意外，似乎那日看到戰争死亡陰影下的青年的面目刻下過深無法扭轉的印象。
“看來你是真心的。”
“中校說我可以去是真的嗎？”
鐵骕求衣沉重地點點頭。
“但是，不是在我的艦隊裏。”
令人意外的答案，蒼狼不解地看向掏出一個小巧無線終端把玩的鐵骕求衣。
“為什麽？”
“還記得在比諾澤第一個邀請你參軍的那位老者嗎？他把你調去他的軍隊裏去了，集訓結束你就需要過去他那邊報道。”
竟然是這樣的事？
為何那位老者對他如此堅持？對了，他有八成可能是知道苗波星之事的人。
蒼狼不由激動地再次站起身來。
“他執着于你必然有他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想來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
搶着插上一句。
“但是你知道得有多少清楚明白？你不需要仔細思考一下一個問題？”
鐵骕求衣把手上的無線終端擲向蒼狼，蒼狼雙手連忙接了過去。
“你慢慢看，看完再發表你的意見。”
鐵骕求衣掏出一支煙來，不緊不慢地吞吐煙霧起來，看起來似乎并不是那麽在意蒼狼之後的反應。
終端裏最前面放的是忘金焉的調令，接着是蒼狼第一次在比諾澤使用紫色機甲的秘密視頻，最後則是鐵骕求衣整理的機甲技術的互融性測試和結論。
蒼狼在看到第二項時就已經忍不住自己的沖動，擡眼一瞥氣定神閑的鐵骕求衣，眼神裏藏不住的是猛然竄起的怒氣，而随怒氣而來的則是強力的一擊，鐵骕求衣頭側的牆壁不由跟着顫了顫。
“你監視我！”
微微側過頭的鐵骕求衣只看了一眼額邊的手臂，并沒有挪動身下的椅子，蒼狼的氣勢雖然因為突然而顯得憾然，但鐵骕求衣算的是，也僅到此為止。
“是的。”
彈去那并沒多少的煙灰，鐵骕求衣毫不掩飾地正面回答了蒼狼的這個問題。
“被忘金焉跟随并被要求帶走的人，我有必要仔細盤查。”
蒼狼粗喘着氣，卻并未收回手來，
“然後你想怎麽樣？把我的事情宣揚出去嗎？”
“宣揚出去對我有什麽好處嗎？”
“你可以把我交上去，尋找我身上機甲的秘密。”
“看來你還是很明白的。”
富有深意的話語嘎然而至，蒼狼疑慮的心思幾經輾轉，緩緩地放下了手臂。
“你可以懷疑我的用心，因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而且你也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斷和決定，我也無權制止。”
蒼狼抿做一條線的雙唇此時此刻不知該如何接下話去，鐵骕求衣吸了最後一口，站起來，把煙掐熄在自己有着厚繭的掌心，再望向蒼狼。
“後面還有一部分內容，你慢慢看吧，有什麽想找我談的，可以讓墨雪通知我，哦，對了，關于你的事情，在比諾澤基地除了我之外就墨雪風逍遙榕烨以及白日無跡四個人知曉。”
做完最後的交待，鐵骕求衣沒有再多留一秒，移開椅子打開門走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墨雪撿到他師傅出來，聳了聳肩，
“剛才那一下夠大力氣的，我在外面都感覺到了那種震感。”
“你待會再進去吧。”
“那，師傅有空陪我練練嗎？反正也無事。”
“也行，讓我看看你這段時間有沒有進步，上了戰場就不是開玩笑的。”
再次回望了下那禁閉的門，鐵骕求衣拍了拍墨雪的肩，走在了前面。
房內的蒼狼呆坐了許久才再次拿起終端打了開來。
屋子裏還殘留着沒有散去的煙草味，帶着些許來自于故鄉的熟悉感，蒼狼深深吸了口氣，低下頭看了下去。
他沒有那麽笨，在鐵骕求衣的暗示下沒有提起任何警覺性。
忘金焉把他調走的真實目的，他不能像之前一般不存一絲猶疑了。
他必須冷靜，在這個只有他自己的陌生地域。
帶着這樣的想法，在看進去後面的視頻內容後，蒼狼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趕緊找來全息頭盔帶上，又拉到起始處重新看起來。
對于鐵骕求衣如何能收集到這些對比信息，蒼狼已經不打算去較真追究了，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把它們做成全息影像已經是不容易了。
他想不明白鐵骕求衣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或者說，是不明白鐵骕求衣為何要把這資料交予他，他完全可以自己私下研究并改進就好，何必讓他收益？而且收益的最多的只會自己。
每一個操作的細節，精細到極致的對比，改進的建議也是相當中肯以及實用，按照他的方式，蒼狼相信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內，即使不能達到自己使用“狼絆”那樣随心所欲，但達到熟練不犯嚴重錯誤的事情程度，那是絕對沒有問題。
仔細琢磨着視頻內容的精髓，直到出現一行字提示他視頻到此結束。
看得出來鐵骕求衣是在倉促時間內趕制出來交給他的，而最後那四個字用醒目的方式警醒着他。
——好自為之——
取下全息頭盔，蒼狼默默地摩挲着手中的終端，然後把它收進了自己的衣櫃。
至少，今日為止，比諾澤向他表露出的意思都是善意的，至于以後———
蒼狼踏出房門外，不遠處，榕烨正被風逍遙攔在過道一旁，
“提前做好戰備比較重要，這段時間到出征前都不允許外出了，你就收收心吧，我也不是一點不講情理的人，吶，拿去。”
榕烨一臉無奈地塞給風逍遙一瓶酒，想起上一次出征回來差點丢掉小命的人，此刻就睜只眼閉只眼吧。
“多謝領導！”
風逍遙嬉皮笑臉地敬了個禮，
看着榕烨一臉被打敗的模樣，眼裏卻是真誠的感激。
“你的戰機隊不需要進行一次戰前集訓？”
“嗯，老大仔已經安排下去了，後天開始。”
“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可不要希望被你半死不活地扒着讨酒喝。”
“那是自然！”
榕烨轉身打算離開，就看見站在幾十米處的蒼狼，欲言又止。
“怎麽了？”
榕烨走上前來，風逍遙也跟了過來，
“這麽晚了你還出來？又要去訓練室嗎？”
對于風逍遙的疑問，蒼狼搖了搖頭，
“我想找一下中校長官。”
“老大仔啊？好像之前看到他和墨雪出去了，說不定在訓練室。”
“嗯，他們是去切磋了，你現在就要去找他嗎？”
榕烨問道，蒼狼點點頭，
“嗯，我現在就想去見他。”
“那好吧，我帶你過去。”
榕烨大概也能猜出蒼狼是為什麽要去找她大哥，自然會選擇領他過去，
風逍遙把酒瓶收好，也跟了上來。
“你們......都知道，是嗎？”
蒼狼看着自己的腳尖在白熾燈下一步步向前，踩上了身旁兩人的影子，滿積的心思下，問出了這樣的話。
榕烨回應于無聲緘默，風逍遙卻是靠了過來，搭着他的肩，說道，
“是的，但是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向外說，也不會私自打聽你的秘密，你也得信得過我們老大仔，他肯定不會害你。”
“嗯......”
蒼狼也不知道對于這話該相信幾分，但不得不說，聽了這樣一段話，郁卒的心情去了一大半。
努力去回想第一次看見那個人時的情景，第一直覺的信任到底可不可靠呢？
至少人不壞，是吧？
站在訓練室透明牆的外面，蒼狼深深注視着那金棕色充滿爆發力的機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