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隔壁病房。
黎彤推門進去看到病床上的身影，她下意識放輕了動作走到床邊半蹲下身。
緊跟着過來的安琪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麽，嘆了口氣最後什麽都沒說，默默的退出去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太适合出現。
黎彤不是沒聽到身後的聲音，只是沒有去管。
正看着，忽然秦暮雲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就看到一臉沉重盯着自己看的黎彤。
先前做手術的時候打了一點麻醉，秦暮雲整個過程都昏昏沉沉的，等出了手術室實在撐不住了就昏睡了一會兒。
“那麽看着我幹嘛。”秦暮雲看着她開口。
黎彤開口，語出驚人的說：“抱歉。”
秦暮雲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那麽說，這次明明該說抱歉的是自己才對。要不是自己出門，後面的事也就不會發生。
“都是我不好。”黎彤伸出手握住了她手，這才發現暮雲的手有點冰涼，又看了一眼挂在床頭的點滴。
該怎麽告訴暮雲孩子的事，黎彤沉默着。
秦暮雲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表現的那麽奇怪，但并不妨礙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綻開一個溫溫柔柔的笑容說。
“扶我起來，好不好。”
黎彤當然不會拒絕，小心扶着她靠在床頭。
“為什麽和我說抱歉？這件事情就算要怪也是怪我，和你沒關系。”秦暮雲笑着說，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落在黎彤眼中，約等于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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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彤腦子從清醒以後就一直有點亂亂的，根本沒注意有什麽不對，她以為暮雲說的事孩子的事。
握着秦暮雲的手，她說：“本來我應該陪在你身邊的，要是我陪在你身邊就不會……都是我不好，以後我們還會有第二個孩子的……”
秦暮雲聽的一頭霧水，看着一臉懊悔不已、悔恨自責的黎彤，她後知後覺的開口說：“為什麽好端端的說第二個孩子？阿彤你該不會是以為孩子……”
黎彤看起來更難過了一些。
秦暮雲卻是有些忍不住了，她笑的伸出另一只手拍在了黎彤的額頭上，“孩子好好的，她沒有事。”
“你不要亂想！”
“是誰告訴你孩子有事的？”秦暮雲有些好笑的說，也驚訝黎彤竟然會被誤導，這是關心則亂麽？
黎彤懵了。
她現在的樣子有些傻愣愣的，落在秦暮雲眼中又是惹的秦暮雲笑起來。
“不行你自己摸摸，真的沒事……醫生說不幸中的萬幸，孩子比我們想像的都要堅強。”
失而複得的驚喜已經過于刺激，黎彤覺得自己腦袋都有點不會轉了，等她摸上秦暮雲的肚子，手下感受着孩子存在的心跳，突然舒了一口氣。
“還在，真是太好了——”除了這個，黎彤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秦暮雲看她這模樣，撲哧一聲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在安撫她。
“現在可以放心了吧，一切都沒事了，醫生說之後好好休養，不會影響到寶寶的。”
黎彤深呼一口氣，伸出手将她輕攬到懷中，在她耳邊低聲說着：“你和寶寶一樣重要，不，你比她還重要。”
“那份同意書，真的吓到我了。”
“簽字的時候，我手都在抖，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我也有那麽害怕的時候。”
黎彤說話的語氣很平靜，聲音很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靠的太近，才讓秦暮雲覺得耳朵有些癢。
她摟着她的手臂收緊着，現在的黎彤哪裏還有平時在衆人面前半點冷漠驕矜，就差委委屈屈的說上一聲自己被吓到了，要哄哄才好。
秦暮雲被自己想的畫面腦補的笑出聲，她擡起頭親了一下黎彤的側臉，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
“對不起，吓到你了，是我不好。”
“能原諒我麽。”
兩人雙目對視着，最後還是黎彤敗下陣來，她伸手刮了一下秦暮雲的鼻尖。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我的道歉你願意收下嗎？”黎彤說着，看到秦暮雲臉上的疑惑，道：“抱歉，用了那麽久的時間才想起來。”
“給你用抑制劑，那天是不是很難受。”
秦暮雲聽完話怔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那麽說，也沒想到她突然就想起來了。
“你都想起來了，是什麽時候？”
“簽完字以後就想起來了，雖然那個時候我不記得，但是薛銘說我人渣還沒真沒說錯。”
“我可不就是人渣嗎，虧我還是個少将，真是蠢死了。”黎彤吻了吻她的嘴角，看她還沒回神的模樣覺得有趣。
秦暮雲回神聽到她這自貶的形容，嘴角下意識的揚了揚，一雙明眸望着她似乎帶着些揶揄。
“人渣——少将，嗯？”
“嗯，過去的。”黎彤大方承認，十分之不要臉的笑着說：“現在，人渣少将從良了，以後親愛的說什麽是什麽。”
秦暮雲又是一陣笑，笑得靠在她身上說：“真好。”
黎彤擡起手梳理了一下她的頭發，問道：“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麽？酒吧那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對不對。”
她剛要查就什麽都不記得了，現在想要知道答案，也只能從暮雲口中得知了。
黎彤相信那事情那麽古怪，以暮雲的聰慧不會一點都沒察覺到……黎家也不是誰都能設計的，後續的事爺爺肯定會調查。
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秦暮雲的表情很淡然，“都過去了，只是一個意外以及巧合。”
黎彤皺了一下眉頭。
秦暮雲看到了，說：“爺爺他處理過了，你可以放心了。”
黎彤一聽爺爺處理過了，心想那不管是誰做的這事都涼了，爺爺那麽喜歡暮雲，報複起來不會比自己輕。
“其實當時發生那件事，我心裏還挺慶幸的。”秦暮雲說。
黎彤：“嗯？”
秦暮雲：“慶幸是你。”
黎彤是她的未婚妻，标記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避免不了，那天遇上黎彤對秦暮雲而言是一種幸運。
要是萬一……不，沒有萬一，現在一切都很好，秦暮雲不想去想那個可能存在的萬一。
黎彤勾了勾嘴角，摟着暮雲的手下意識收緊了一些，說：“這就叫做緣分天定了，兜兜轉轉來來去去，最後被綁在一起的還是我們兩個。”
她想小時候見到的那個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卻一臉冷漠。
“我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暮雲你看起來要更不容易接近一些，沒想到長大一下變得宜室宜家，溫柔體貼。”
“小時候？我們見過麽？”秦暮雲訝異的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蔚藍星嗎？”
“嗯？？蔚藍星？”這下輪到黎彤一臉茫然。
“看起來，我們好像都有彼此不知道的事。”秦暮雲笑得眉眼彎彎。
“你先說，還是我先。”
黎彤：“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哥成年禮的生日宴會上，秦家夫婦帶你出席，當時我招待了一群小朋友，裏面就有你。”
“好像是有那麽一件事……”秦暮雲回想了一下，那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時候她還小。
“換你說了，蔚藍星是怎麽回事？”黎彤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有沒有去過蔚藍星，發現貌似還真的去過。
——好像是某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少說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和朋友去蔚藍星，倒黴遇到恐怖襲擊，在大廈裏被人群推擠崴了腳，是有人背我出來的。”秦暮雲說的時候，眼眸含笑的看着她。
經過暮雲那麽一說，黎彤也想起來這件事了。
“——那個小姑娘是你！”
“那時候我十六歲，的确算是小姑娘吧。”看她吃驚的樣子，秦暮雲忍不住笑起來。
……
咚咚咚，敲門聲終止了她們的交談。
“是誰？”黎彤提高聲音問。
“少将，方便進去嗎？”是安琪的聲音。
“安琪也來了？”
“她一直在這裏陪你。”黎彤省略了自己暈倒的事，在手術室前暈倒可不是什麽光榮的事。
“進來。”
安琪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其他人。
“少将。”駱白看着她尴尬的笑了一下，“那什麽，我本來是不想來的，可是軍部那邊……”
黎彤點了一下頭，擡手打斷駱白的話，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看着安琪說：“安琪，你陪一會兒暮雲。”
然後又看向駱白，“我們出去說。”
“是。”駱白當然沒有異議。
“我很快回來。”黎彤站起身，輕拍了一下暮雲的肩膀，大步離開病房。
病房外。
這一層病房外面的走廊很安靜，她找駱白到旁邊去，問：“是軍部讓你來的？”
“嗯。”駱白點頭。
“因為我丢下你們離開的事。”
“嗯。”駱白再點頭。
“軍部怎麽說？”
“任務方面我們已經交接過了，軍部、軍部說少将您擅自離開，丢下任務擅離職守，要您立刻回去寫報告做解釋。”
黎彤對這一點早就料到了，所以在聽駱白說的時候，她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我現在走不開。”她說。
“少将……”駱白還有話要說。
“報告的事情你應該能寫吧，寫完拿來我簽字就是。”黎彤倒是一臉的無所謂，這件事情她知道自己沒有質問軍部方面沒通知自己立場的理由。
現在想想，杜明飛背叛聯邦這件事情，軍部就算不是百分百确定也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
所謂的讓自己做什麽警戒護送，都是為了混淆視線，真正重要的東西早就已經暗中送走。
只有這樣，聶林才會說“東西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