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跳舞
高中生最單純最快樂就在于所謂煩惱幾乎站不住腳,方舒意做了幾天憂郁少女,被阮潇夾槍帶棒轟炸了一番之後就恢複如常了,該吃吃該喝喝,按部就班的上課,偶爾踹一踹宋天譽。
九月底來臨,帶來的不僅是更加涼爽的空氣,還有更加躁動的情緒。
因為——
要開運動會啦!!!
這個消息比各大班主任老師先一步飛到班級,頓時如同油鍋裏潑開水。
炸鍋了。
炸到什麽程度呢,楊主任正悠哉悠哉地在辦公室喝茶水,杯子碰到嘴邊,就被樓上班級跺地的動靜潑了滿臉。
臉上還挂着水的楊主任頓時蹭蹭蹭就沖上了樓,十七班正無法無天地鬼哭狼嚎,楊主任狠狠一捶教室門,“吵什麽玩意?!要翻天啊?!哪家精神病院把你們放出來了???”
“一中!!!”有不怕死的男生高聲叫嚷,“主任主任,你是早上出來太着急忘擦臉了麽?”
被鬧的沒辦法的楊主任,“……”
他翻了個大白眼又出去了,這幫混蛋娃子們。
他其實比較能理解這幫小混蛋們是為什麽,一中從來的傳統都是兩年一屆,高三不參加,換言之,高中三年只有一次參加運動會的機會。
因着就這麽一次運動會,每年這個時候,校領導是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所以便能看到開幕式上各型各色的服裝道具化妝,每個班還要組織跳舞,甚至這是一項評分項目。
何老師踩着高跟鞋剛拐上四樓的樓梯就聽見他們班的熊孩子吱哇亂叫。
她默默扶額,壓制住嘴角上揚的弧度,板起一副殺氣四溢的模樣來,漠然地往班級後門一站。
就好像是一點一點壓住了火焰,孩子們激動的臉龐發紅,又不得不消停下來,坐在座位上都是一副蠢蠢欲動的神情。
何班踩着高跟鞋站上了講臺,“……怎麽着你們這是急着回家過年啊?”
這個時候最需要站出來的就是班幹部,宋天譽坐在方舒意後座,她覺得宋天譽的桌子連帶着她的椅背都在晃,全班一半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宋天譽不負衆望的站起來了,“老師,據說九月底要開運動會,我們是在構思這件事,就是不知道……您有什麽建議嘛?”
換言之就是,老師你有沒有什麽不讓我們亂鬧的東西,沒有我們就放開手作妖了。
何班拎出一根細長的粉筆,瞅了他一眼。
全班的心都懸了起來。
嘎巴,粉筆被掰斷了。
方舒意心裏一涼,“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這根粉筆就是你的下場吧’?”
宋天譽伸出腿一踹她的椅子腿,“你給我閉嘴。”
何班轉了轉較短的那根,對着宋天譽翻了個白眼,“随你們,活着就行。”
活、着、就、行……他們是會激動到排隊表演送命還是咋……
全班靜默了一瞬間,瞬間又爆發開——“老大萬歲!!!”“歐耶!!!”“我們租衣服吧!!!”
“喂喂喂喂喂,”何老師拿着粉筆拍了拍黑板,“上課時間,妖魔鬼怪都給我收一收,再這麽瘋信不信我讓你們兩天半運動會都在教室裏上自習???”
信信信,絕對信,哪敢不信,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藏不住事兒,幾乎是一下課就開始三三兩兩熱烈讨論起來,以宋天譽為中心,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七嘴八舌地說自己的建議。
被衆星捧月的大班長第一次感覺到了當領導者的快感,雙手一抄,像大爺似的仰躺在座位上,揉了揉耳朵一擺手,“衆位愛卿,大家慢慢說、慢慢說,朕一個一個聆聽。”
“去死吧你。”餘華翻了他一眼,伸出手就敢擰他耳朵,“你再裝腔作勢?信不信我削你。”
“華哥華哥華哥,有話好好說。”從皇帝驟然變成小太監的班長大人跪地求饒。
方舒意本來不愛湊這種熱鬧,但是她的地理位置是在太好,又懶得出去閑逛,便轉過頭來也跟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探讨起來。
“我我我建議,買那種好看的學園式校服,就電視劇裏那些,好看還有氣質。”陳水穎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你看咱們校服從小到大都是藍白色的,機會不容錯過呀,再者說這種衣服以後也能穿。”
大概所有高中生都有一個電視劇中演的那種貴族校服的夢,祈禱着有一天校領導能良心發現,可以改一改萬年不變的審美,讓小姑娘們穿上百褶裙,男孩子們打上領結。
所以這一建議得到了不小的呼聲。
最後宋天譽特意抽了一個晚自習來投票,将那些比較可行的計劃統統寫在了黑板上,公平公正,無記名投票,方舒意幫他唱票。
令人驚嘆的是,全班五十個人,三十七個人投的都是學園式校服,壓倒性勝利讓這個結果變得一點懸念都沒有。
宋天譽最後劃下那筆正字,敲了敲黑板,“生活委員可以開始買啦,咱們那天就這麽穿,絕對是操場上最靓的崽!”
下了晚自習以後,四班的同學們腳步都是飄的,恨不得這就飛到運動會的當日去,去他娘的語數英物化生史地政,運動會最牛逼,誰都不能阻攔運動會。
方舒意別過陳水穎,就見沈辰非一臉看智障兒童的眼神望着自己。
她腳步一頓,“幹嘛這麽瞅着我?”
“我覺得你現在像一只即将炸開的煙花。”沈辰非甚至還退後了兩步,“一個晚自習就聽你們班鬼哭狼嚎的,你要叫快點叫,不過叫的時候別跟別人說我認識你。”
喲呵你居然敢嫌棄我?
方舒意嘴角一垮,“沈辰非你個大言不慚的——”
“僞君子”被僞君子本人捂住嘴,沈辰非咬牙切齒,“你……你想死是不是?”
方舒意翻了他一眼,“本姑娘高興,還不許叫喚叫喚?”
沈辰非覺得自己一定是瞎了眼,當初怎麽會覺得這個死丫頭是個溫溫柔柔、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呢?
所以說,距離産生美,美的比高級濾鏡十級美顏還美。
沈老師開車載着兩個孩子回家的路上,一路就聽他倆在談論運動會的事情,後視鏡裏看到方舒意和沈辰非一臉興奮的樣子,覺得高中三年一次的運動會真的是給這幫孩子最大的快樂。
然而沈辰非是憋的。
他們班班主任王老師沒有何班那麽通情達理,其實之前就聽說過,何班一向是能和孩子們打成一片的,而老王是嚴肅那一挂的,就算她倆關系好,也不代表帶班風格就一個樣。
作為三班班長的趙一涵溜到班主任辦公室又回來,一臉的垂頭喪氣,“老班說了,說我們天天就知道整些沒用的,有這精力還不如好好學習,入場式什麽的,過兩天再說。”
然後三班就過了一個極其消極的晚自習,這也是為什麽隔壁四班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動靜讓他們聽了個一清二楚。
沈辰非嘆息,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
運動會每個班級都要出舞蹈節目,這是一項加分項,何班狀似無意地在班裏提了這個事兒,又瞅了一眼一個勁兒說自己四肢不協調的宋天譽,覺得“朕的江山淪陷了”。
這個責任光榮就落到了新晉副班長陳水穎的頭上,陳水穎站起來,拍拍胸脯道,“老大,保證完成任務,您就請好吧!”
陳水穎的政策是殺人先殺熟,所以第一個就是方舒意遭了殃。
“方方,舒舒,意意——”陳水穎趴在桌面,歪着頭看一本正經寫字的同桌。
方舒意不動聲色往外面挪了挪,“你你你你給我說人話。”
“來跳舞吧。”陳水穎一連串彩虹屁誇得眼睛都不眨,“你一看就知道是跳舞跳得特別好的那種,原來練過吧,我看你骨骼清奇、氣質出衆,一看就是跳舞的材料。”
直到後來她當着方舒意的面以一模一樣的話拉餘華進組的時候,方舒意舉起筆袋要斃了她。
但是當時她說,“好啊。”
陳水穎一個飛撲,“舒意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她其實是有私心的,方舒意和陳水穎扯了兩句皮,目光就落在手裏的數學題上,好像又開始專心致志學習了。
其實不然,她心裏在躍躍欲試。
初中的時候,她很少去表露自己,所以就算當了那麽久的英語課代表,也和沈辰非沒什麽交情,甚至對方只知道自己這個人,其餘的一律不知。
現在就算同住一個屋檐下,她其實還有很多很多面沒有讓沈辰非看到。
比如她也是會跳舞的。
雖然只是小時候跟着小學班主任老師一起的那種群舞,但好賴不計那個時候她也是個小小的領舞,後來學了鋼琴,樂感節拍自然沒得說。
她要好好跳,不是給那遠遠望去一片人山人海的普羅大衆,而是給她喜歡的那個男生。
用她自己各種各樣的方式告訴他,嘿,其實我和你想象的還不是很一樣,很多面你都沒有見到。
她忽然理解,那些言情小說、古裝電視劇裏面,為什麽衣袂飄飄的女主角總會當着男主角的面驚鴻一舞了。
呃……雖然這個舞蹈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樣。
她們練舞的時間是在晚自習,何班十分通情達理的批了條子,準她們用六點十五到七點半的這段晚自習時間來排練舞蹈,只是必須保持一定的紀律,要是被巡邏主任發現了,連帶着她都得挨批。
得了特赦令的小丫頭們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好好好沒問題,老大放心。”
所以,就在皎潔的月光下,在教學樓前明亮的燈光下,陳水穎摸出了她帶來的示範視頻,然後集體傻眼。
你……沒放錯視頻吧?
Are you sure???
是真的給運動會跳的舞,餘華打探來的消息,說人家其他班都是什麽街舞、爵士,到了她們班——啦啦操。
陳水穎看了眼她們的人數,“學校說十人以上有額外加分。”但是十人以上的街舞能找到的好看又規範的太少了,短時間又練不出來。
“所以我就選這個了。”
方舒意那一腔要給心上人跳舞的文藝幻想碎的渣渣都不剩。
行吧。
還能咋。
為了大四班的榮譽,拼了。
中間休息的時候,方舒意還在可憐巴巴地以集體榮譽感安慰自己,面對着月亮繼續扮演憂愁,不過似乎她并沒有這個憂愁的天賦,因為還沒到三分鐘,她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從教學樓裏溜了出去。
和那次在軍訓場上的一模一樣。
又是去偷會小姑娘?
她原地不動,覺得這種跟蹤的事兒幹一次就夠了,幹兩次絕對不成。
然而這次是沈辰非沒有放過她,他腳步頓了下,就看見燈光下三三兩兩坐着的女生裏,有一個熟悉的人正在瞅他。
他頓時改變了方向,“方舒意,你跟我來一下。”
方舒意,“……???”
那邊是……小樹林?
傳說中的情侶約會聖地。
這是要幹啥???
作者:元宵節快樂!平安喜樂!記得吃湯圓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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