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chapter.11

林筱萌緊緊抓住了他，大叔沒有回頭，手上的勁道很大，想甩開她。

她咬緊牙沒有松手，遠處的徐瀝晖也注意到了大火，快步跑了過來，聽到了大叔轉身朝林筱萌大吼了一聲：

“放開我。”

大叔額上青筋凸起，眼裏帶着兇狠，伸出另一只手想推開她。

徐瀝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拔高了聲音：“你能不能不要意氣用事！”

被他們兩個人抓住，大叔轉過頭看向越來越大的火勢，消防員很快就來了，一瞬間巷子被人填滿。

呼救聲、哭泣聲、大喊聲、水槍裏嘣出來的聲音，人們圍着小聲議論的聲音。他卻什麽也聽不見了，只有眼前的一片紅色，呆呆地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店。

空氣裏彌漫着濃煙，溫度被大火烘得很高，鼻尖是燒焦的味道。

隔着煙，林筱萌看到了大叔眼裏的空洞，那是一種仿佛世界崩塌，毫無情緒的絕望感。她下意識垂下了眼，不忍心再看他。

好像終是知道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大叔渾身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他們兩個拉着他的手，受力身體也微被往下帶，大叔垂着頭什麽話也沒說，林筱萌知道他放棄了，默默松開了手，安靜地站在一旁。

徐瀝晖還拉着他，知道這個店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最後還是蹲下身子，張開手臂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大叔愣了一瞬，擡起手抓緊了徐瀝晖的衣服，力氣很大，他的校服被抓起了褶皺。不知道為什麽，一把年紀本該成熟穩重的他居然閉着眼放聲大哭了出來。

聽着他沙啞悲怆的哭聲，林筱萌擡起眼看前方的大火，雙眼無神。哪怕在夢裏見了多少次，夢有多真實，今天，真真切切地看到這場大火，她心底還是很壓抑。

她很清楚，有些東西雖然在夢裏看到了，卻無能為力，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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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火，總會來的。

那天晚上，林筱萌和徐瀝晖都向老班請假了，沒有去晚自習。

他們陪着大叔在店旁等大火被熄滅。

天色漸漸變暗，夜風吹起，空氣裏的煙被吹得很遠很遠，圍觀的人三三兩兩地散了。店鋪隔壁的大媽站在門口，嘆惋了聲“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廚師臉色沉重，眼裏帶着愧疚，不斷地跟大叔道歉。大叔面無表情，許久才回過神來，看向遠處黑禿禿的店鋪，勉強地扯起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他擡手重重地拍了拍廚師的背，聲音很輕，“不怪你……”

兩個人手緊緊握着，都沒再說話。有人找他們過去調查火因，一時間只剩下林筱萌和徐瀝晖了。

兩人背着書包，穿着一樣的校服，一樣直直地站在一旁，都很安靜。

“你知道他為什麽義無反顧地想進去嗎？”徐瀝晖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楚地傳到了林筱萌耳裏。

林筱萌沒想到他會說這個，轉過頭看了眼他，搖頭。

天已經完全暗了，漆黑一片，很遠處巷子口有一盞昏暗的路燈突然亮了，徐瀝晖原本模糊的側臉變得有些清晰。

她看着他，卻久久沒有等到他的答案，微抿嘴收回視線。

徐瀝晖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遠方，雙眸幽深不見底。過了很久才啞着嗓子道：“大概是因為，這是他唯一擁有了的。”

聽到這個回答，林筱萌雙眸黯淡，心底的沉重更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徐瀝晖媽媽和大叔吵架的場景。

怪不得他會那麽堅持決絕，那麽頹然失落。

雖然拒絕了賣店，但店卻突然被一把火燒了。今天，對大叔來說真的太難熬了。

林筱萌不知道徐瀝晖和他的家人相處得怎麽樣，也不知道他媽媽和大叔間有什麽事，更不知道那個打他的“後媽”是怎麽回事。

他總是一個人，孤寂又冷清。

今晚的風，忍不住讓她想起了第一次在天臺上看到徐瀝晖的場景。夜晚一如現在漆黑蕭瑟，遠處朦胧的燈光，還有，他看不清情緒的側臉。

他是抱着什麽心情坐在空蕩蕩的天臺上的？夜深人靜，大家都入夢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麽？

那麽優秀的他，那麽清醒理智的他，為什麽會想離開這個世界呢？

人總是會在心情低沉的時候想到很多，她腦裏突然閃過了很多一直以來都被忽略的問題。

小心地擡眼看向身旁的人，身後的灰沉襯得他越發冷清陰郁。

“走吧。”他淡淡地轉身了。

林筱萌愣了會兒，看了眼遠處的大叔，站在原地朝他的背影問道：“那你舅舅呢？”

徐瀝晖沒有停下腳步，“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林筱萌的情緒還沒有緩過來，心裏悶得慌。

雖然擔心了那麽多天的大火終于過去了，今天也成功救出了大叔。但她總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好像，之後還會有更大的事在等着她一樣。

想着，她煩躁地坐起身來，有很多問題想知道答案。

沒多猶豫，林筱萌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徐瀝晖。

過了很久電話才被接通，那邊傳來徐瀝晖特有清冽的聲音，“有事？”

林筱萌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問。”他回答得很幹脆。

她知道問題問當事人比她自己亂猜靠譜，直接開口問道：“上次打你的人是？”

徐瀝晖單手拿着幹毛巾擦着頭發，聞聲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很久都沒有回答。

沒等到他的回答，林筱萌也知道自己問得很突然，決定實話實說，“上次周末我突然拉你往回走就是因為看到她了，叫你去買書也是因為怕回去碰上她。”

“所以，你們到底什麽關系？我總不能每次都怕你們遇上，莫名地攔着你吧？”

“那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他的聲音很冷。

林筱萌想到過他會這麽說，也沒有生氣，“那你父母呢？他們很忙嗎？為什麽上次你生病他們也聯系不上。”她換了個問題。

那頭還是很安靜，她後知後覺才意識到是自己問得太急了。他們也才不過認識幾周，他又為什麽會對她說自己的家事呢？

想着，她緩緩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因為今天的事想起很多問題，太急于知道答案了。“對不起，是我越線了。”她垂眸認真地道歉。

電話裏沒聲，林筱萌又說了聲抱歉就把電話挂了，倒在床上有些後悔直接打電話去問他了。

哪怕是朋友，也有不能說、不想說的秘密。更何況，他們還不算很好的朋友。

她只是能夢到他未來，聽從系統安排要完成“拯救”他任務的一個“陌生人”罷了。

抱緊床上的粉紅豹，她思緒很亂。

徐瀝晖聽到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才回過神來，随意把手機放桌上，繼續拿幹毛巾擦拭着頭發，眼底帶了一絲難以辨明的情緒。

上一個關心自己的人是誰呢？他好像已經記不清了。

想起剛才林筱萌的問題，他忍不住扯起一抹冷笑。他的父母嗎？他也不太清楚他們的情況。

除了定期收到的生活費，他和他們一點聯系都沒有。

想得太多，林筱萌大半夜才睡着，在失去意識陷入夢鄉的前一秒，她還在祈禱今天不要再做夢了。

事與願違，她還是做夢了。

場景是熟悉的教室，真實得讓林筱萌甚至懷疑自己真的在學校。

沒一會兒徐瀝晖就進來了，淡淡地坐在“她”身邊。

她用上帝視角觀察着她自己和徐瀝晖，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徐瀝晖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轉頭冷冷地看着她。

“你想那麽多不累嗎？”

說着他拿筆敲了敲她的桌子，“你是覺得自己學習太輕松了嗎？”

“腦子是拿來學習的，不是用來想這些的。”

林筱萌注意到被他一頓數落的自己表情有些低沉，垂着眼沒說話。

她好像猜到自己說了什麽了，難道又問他昨晚問的問題了？

這夢也太不合邏輯了，她又不是沒有腦子，為什麽還會自己送上去找訓。

鬧鐘響了，林筱萌睜開眼忍不住想笑，就算沒做夢她今天也根本不想再多問徐瀝晖好嗎？現在夢越來越神奇了，還能編排她自己的行為了。

早上去學校的時候，她想起做晚的夢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害怕夢是在預示着她什麽。于是林筱萌暗自下定決心，今天和徐瀝晖說話一定要認真思考過後再說。

教室裏人已經挺多了，林筱萌從後門走進教室的時候，發現徐瀝晖位置上已經有人了，忍不住退出去看了眼班牌，懷疑自己走錯教室了。

五分鐘卡點大佬今天怎麽提前來教室了？她微皺眉沒想通，慢慢走了過去。

徐瀝晖表情淡淡的，桌前擺了個粉紅色的信封，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信紙鋪在上面。

看到林筱萌來了，他擡眼，雙眸漆黑，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你想那麽多不累嗎？”

和夢裏一樣的話出現了，林筱萌一臉茫然？他難道是在說昨晚的事嗎？

“對不起，我真的不問了。”她垂眼道歉，一下子看清了信紙上的署名，瞳孔微放大，一時間覺得天雷滾滾。

“既要學習又想戀愛，你不累嗎？”

他的聲音響起，林筱萌呆滞地看着這封情書覺得自己真的該好好解釋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徐瀝晖：呵，你果然還是對我有意思。

林筱萌：沒意思，我真沒意思！我之前真的只是随口說來意思意思的！

胡言亂語·機智過人·林筱萌·頭腦風暴，怎麽解釋！？在線等，挺急的！

下一章寫得我臉紅心跳的哈哈哈，大噶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