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chapter.13

周一，林筱萌已經把上周的尴尬抛之腦後，又正常地和徐瀝晖稱兄道弟。

晚自習結束，徐瀝晖收拾好書包起身打算走，林筱萌搶在他之前跑出教室了。他看着她如風的背影，不知道她那麽急是去幹什麽，也沒多想擡腳繼續走了。

才剛出教學樓，遠遠的他就看到林筱萌從學校門口跑了回來。

她氣喘籲籲地在他面前停下，徐瀝晖眼底帶着疑惑。

“我……”，林筱萌氣還沒順，說話斷斷續續的，“我剛剛在…”

“在校門口看到……”站直身子，她平服了下不穩的氣息。

徐瀝晖微挑眉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這是看到了什麽？那麽急匆匆跑回來。

“我剛剛在學校門口看到一輛豪車。”她一口氣說完了。

“然後？”他聲音淡淡的。

林筱萌一臉認真道：“然後，車裏的人長得和你好像。”

聞聲，徐瀝晖眸底的神色暗了暗，嘴裏卻漫不經心道：“所以？”

“而且，還有幾個彪漢跟着。”她自顧自地說着，“看起來就像上次那幫人。”

“所以，我覺得，你可能又要被打了。”她的聲音軟軟的，帶着擔憂。

他們兩個站着沒再說話，身邊經過了很多學生都朝着校門口走去，耳邊是大家三三兩兩說話的聲音，有的在抱怨學業，有的談論着綜藝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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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瀝晖凜神看着林筱萌，眼底情緒不明，半晌才開口道：“我覺得你說的對。”

“那現在怎麽辦？”她擡頭問了句，他垂眸像是在思考。

沒等到他回答，林筱萌注意到人越來越少了，要想混出去得趁着人多才行。

想着，她啓唇道：“低頭。”

他順着她的話微低頭看她。

林筱萌把書包挂在前面，從裏面掏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粉色鴨舌帽和黑色的眼鏡框。

看清楚她手裏的東西，徐瀝晖有些拒絕，下意識想起身，她卻已經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很快把東西弄在了他的頭上。

完成後她松手，他這才站直身子，林筱萌臉上帶着笑打量着他。

少年高挑身體纖瘦，現在帶着粉色鴨舌帽，高挺的鼻梁上還架着眼鏡框，整個人風格大變，看了會兒林筱萌擡起手。

徐瀝晖眼前變暗，光線被林筱萌伸起的手擋住，鼻尖萦繞着她手腕上的桔香味，感覺到頭頂一重，她把他的帽檐壓低。

放下手，兩個人對視上，林筱萌臉上帶着笑，滿意地點頭道：“完美，”說着拉起他的袖口，“姐妹，我們走。”

聲音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她很滿意徐瀝晖的這幅打扮。天色也昏暗，人也多，她敢肯定，現在就算是他親爹也認不出他來。

兩人隔遠看就像是手牽手的好姐妹，徐瀝晖微低頭，害怕被熟人認出來。

走近校門口，他注意到了林筱萌說的豪車，表情沒多大變化。林筱萌走在外側，下意識擋住他怕被發現，嘴裏胡亂扯着什麽像是在和好姐妹聊天一樣。

假裝正常地走着，徐瀝晖一句話沒搭理，她自言自語了半路。意識到他們沒跟上來後，林筱萌才松了口氣閉嘴。

垂眼一看，他袖口又被她抓皺了。她有些抱歉地伸手撫了幾把，試圖把它弄平些。

徐瀝晖淡淡地擡起手看了眼，不在意道：“沒事。”

路燈下，徐瀝晖戴着粉色帽子顯得很可愛，林筱萌現在才有心情打趣他，看着他大聲笑了起來。

一張臉明豔動人，眼睛都笑彎了。

徐瀝晖擡手把帽子摘了下來直接蓋在她頭上，林筱萌感覺眼前暗了一片，表情略呆滞。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把眼鏡框也摘了下來，整個人又恢複之前的帥氣。微蹲着身子，他們兩個對視着。

林筱萌皺眉看着他手裏的眼鏡框，有些擔心他要給自己戴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手就靠近了她的耳，動作很輕地把眼鏡框架在了她鼻梁上，眼鏡框上還有他的溫度。

兩個人隔得很近，林筱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剛剛被他的手指不小心蹭到的耳朵悄悄變紅了。

他們兩個看着對方，都沒說話，夜風有些纏绻。

半晌，他輕聲笑了，站直身子。

看着他臉上好看的笑，她的心默默為了徐瀝晖的美色加速跳動。

平日冷清的人笑起來真的太要命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他拖長調子聲音裏還有笑意。

林筱萌這才反應過來他把東西弄在她頭上是為了看剛剛他是什麽樣的。

“你大可不必如此，想知道我可以拍照給你看的。”她認真地說，臉上也帶着笑。

她還是挺感慨的，認識徐瀝晖那麽久，這好像是她看到的他最像笑的一個笑。

“你戴上挺好看的。”他說。

“謝謝啊，”林筱萌沒好氣地應道，“你戴上也挺好看的。”

兩人臉上都帶着笑，難得有個氛圍輕松的夜晚。林筱萌擡頭看，天上的星星很多，一閃一閃的，特璀璨。

沒有多嘴問他和他父親的關系，通過夢林筱萌大概也知道了，估計他們之間有什麽矛盾，父親叫他回家，他不願意回去。

雖然不知道他父親還會不會找他麻煩，但只要她夢到了，就一定會阻止的。

兩人分開以後，徐瀝晖回到家裏，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有很多未接電話。他沉着眸子，摁黑了屏幕。

屏幕上映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剛才是因為林筱萌在，他不願直接和他起争執，怕吓到她，所以才跟着她一起躲開他。

其實徐瀝晖比誰都清楚，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果然，手裏的屏幕亮起，電話又打了進來。

他沒有猶豫，手指微動接通了電話。

“下樓。”那邊只說了兩個字就挂斷電話了。

徐瀝晖随手地把書包扔在地上關燈下樓了。

之前還停在校門口的豪車現在正停下樓下，他手插在褲兜裏站在車旁。

車裏的人黑着臉，“你躲我？”

“嗯”，他随意應了聲。

“呵，”徐貴凱笑了聲，冷言道：“你應該也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麽。”

徐瀝晖垂眼沒說話，伸舌頂了頂上颚。

“我最後說一遍，回家。”

他擡眼，眼神堅定，“不回。”

徐貴凱臉上表情不變，身上的冷意更深，看着眼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人，示意彪漢動手。

站在車旁的人扣住徐瀝晖，一拳重重地朝他肚子打去。

“你知道我的作風，再問一次，回不回？”

“不回。”徐瀝晖弓着身子說，聲音和剛才一樣堅定。

聞聲，徐貴凱伸手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毫無感情地命令道：“打，打到他肯服軟為止。”

幾個人圍上徐瀝晖開始拳打腳踢，他一聲也沒哼，安靜的夜裏只有重重的擊打聲。

因為夜已經深了，沒什麽人經過，遠處的保衛亭應該也被收買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管他們。

徐瀝晖擡手抱着腦袋，避免打到腦袋和臉。身上越痛，他臉上的笑越大。漸漸也麻木了，恍惚中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

因為沒有父親，他被大家排擠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毆打着他，把所有罪名推在他身上，沒有一個人會替他解釋，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沒有一個人會發現他正被這個世界所抛棄。

活到現在，他所知道唯一公平的東西就是考試。唯一會讓人相信他的，只有成績，學習是他唯一能為自己争取的東西。

可笑的是，他現在有了父親，不再被排擠毆打了，卻被父親毆打。

金女士煮了夜宵，本來一回家就倒頭想睡覺的她被喊起來吃東西。

香噴噴地吃着東西，林筱萌又想起了戴着帽子和眼鏡的徐瀝晖，忍不住嘴角帶笑。

看她這個傻樣子，金女士笑道：“有那麽好吃嗎？你笑成這樣？”

“嗯。”林筱萌點頭吃完最後一口。

“好吃就為老母親做件事，”金女士指了指門口的東西，“下樓扔垃圾去。”

“好嘞。”林筱萌把碗放在水池裏，外套都沒穿提着垃圾就下樓了。

徐瀝晖看到隔壁樓的聲控燈一層層亮起，心裏還是燃起了一絲希望，期盼着能有人看到他。

林筱萌下樓，歡快地把垃圾丢在垃圾桶裏，轉身正打算回去，微側頭就看到不遠處圍了幾個人，還有——那輛眼熟的豪車。

沒有多想，她快步跑了過去，“你們在幹什麽？”她聲音清脆大聲。

那幾個人停下手裏的動作，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女，不知道怎麽辦擡眼看向車裏的人 。

徐貴凱不打算把事情鬧大，淡淡地瞥了眼林筱萌，揮手示意大家撤了。

沒一會兒，豪車揚塵而去了。尾燈亮着，林筱萌看着地上躺着被打得傷痕累累的徐瀝晖，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拿拖鞋扔他們。

她趕緊蹲下扶起徐瀝晖，他帥氣的臉上挂了彩，嘴角被打破，側臉上也有一片淤青，林筱萌皺着眉扶他上樓。

徐瀝晖打開家門拿過玄關放着的藥箱擱在茶幾上，徑直坐在沙發上。

林筱萌眼底薄薄地蓄着一層水汽，徐瀝晖見狀，打趣道：“你委屈什麽？”

“我應該多睡一點的……”她沒頭沒腦地說。

多睡覺多做夢，多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