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4

“你最近看起來精神很好,心情也很不錯的樣子。”

在一個安靜的冬天下午,唐突然說道。

“PAPA?”

作為正在輪值的室內保镖,維克托此前三個小時正交握着雙手站在窗前,背對着一直在翻看文書和報告的唐。唐的突然發聲讓維克托本能地想要去掏插在胸口袋裏的槍,然後他才意識到原來是唐在和他說話。

他困惑地轉過身來,看着正惬意地點燃了煙鬥的唐。他辦公桌上所有的公文都已經從左邊拜訪到了右邊,這代表他已經看完了所有的公文,維克托也不用一直背對着他了。

“呼——”唐突出口中的煙霧,淡然地說道,像是在陳述一項事實一樣,“你最近是在和誰約會嗎?”

維克托陡然漲紅了臉,表情不自然起來了。

“PAPA,對不起,我……”

唐哈哈一笑,打斷了他,“你有什麽對不起的?年輕人戀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方面我可不要管你們這些小家夥。”

“您……不生氣嗎?”

唐的話出乎維克托的意料,他疑惑地看着唐。

“這又沒什麽,”唐又叼着煙鬥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來,他擡起眼皮來,黑色的眼珠盯着維克托,但語氣卻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看希洛他們不也是平平安安地出生,健健康康地成長了?”

維克托緊緊閉着嘴,沒有說話,但是他翹起來的嘴角洩露了他情緒的激蕩。

“好了,”唐看了看窗外已經變得有些昏黃的天色,和顏悅色地說道,“我想今天你已經在這裏呆的時間足夠長了,回去好好的休息一番吧。”

維克托回到他租住的公寓,在門口卻發現了有意外的訪客。

“嗨,維克。”希洛沖他打了個招呼,他穿着敞襟的厚大衣,大衣的面上沾染了大片的水跡,在顏色略淺的灰色布料上一塊一塊地暈染着,顯得有些髒。他龇牙咧嘴地說道:“這見鬼的天氣,我走到一半居然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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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開他的大衣,給維克托看他大衣內襯的樣子,上面跟大衣的下擺處一樣,有點點的泥印,是希洛在行走的時候濺上去的。

希洛有些嫉妒地看着維克托手上的傘:“我怎麽就沒帶把傘在身邊。”

“因為你從來不聽天氣廣播,”維克托冷冷地說道,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嫌棄地看了一眼希洛,“進門就把你的外衣脫下來,我給你找條幹毛巾。”

“那真是太好了,”希洛脫下他髒兮兮的鞋子光腳踩在地上,然後脫下半濕的大衣扔在了玄關處。關上門後,希洛開始迫不及待地抱怨,“你簡直不能想象,有個該死的家夥居然住在了垃圾焚燒場的旁邊,我現在鼻子裏還能聞到那股髒東西燒起來讓人作嘔的臭味和焦味。”

“我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維克托鑽進浴室裏,從洗臉櫥下翻出一條有些幹硬的,已經脫了毛的毛巾,“将就一下吧,這是我以前洗澡用的,還沒來得急扔。”

“……算了,幹淨就行了。”希洛悻悻地說道,用毛巾胡亂擦了擦他的濕發,“畢竟你家裏沒什麽人回來,指望你準備好招待客人的東西是不可能了。”

“我能弄條毛巾給你用就不錯了,”維克托輕輕頂了一句,他往一個茶壺裏接滿了水,将茶壺放到火上開始燒。

然後他雙手支在廚房的工作臺上,看着希洛撩起衣服擦自己小腹上的水,問他:“你怎麽來了?”

“我?”希洛放下衣服,他的眼睛圓溜溜地打量着維克托家中的陳設,“我是來看看你出了什麽問題。最近你還真是不怎麽在幫派裏活動呢。”

“你什麽意思?”維克托皺着眉頭問道,“我們前天才在PAPA那裏碰過面,不是嗎?”

“不,不,不,”希洛豎起右手的食指搖了搖,頗有些輕佻地說道,“公務上不算,我指的是……你近來連陪我們一起去酒吧和俱樂部找樂子都不參加了。”

“我知道你喜歡當個聖人,對酒和女性的興趣都不大,”希洛扔下手裏半幹不幹的毛巾,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但你現在連出現都不出現,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我對當聖人不感興趣,”維克托冷淡地說道,“只是那裏的香水味熏得我頭疼。那些女人的叫.床聲也太刺耳了。”

“是嗎?”希洛輕飄飄地說一聲,顯然不怎麽相信,“男人的友誼就是靠一起睡女人和喝酒吹牛培養出來的,不是嗎?”

“那還真是抱歉,我和你的友誼因為這點小事破滅了。”維克托嘲諷地說道。

“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希洛突然嚴厲地說道。他雖然向來性格有些暴躁,但是還從來沒有用這種教訓的口氣對維克托說話,“之前你過去雖然只是喝點小酒,板着個臉讓其他人不大愉快,但是好歹見的面多了,總會有些用處。你現在卻連敷衍都懶得敷衍,要讓別的人怎麽看你?!”

希洛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又不能只和我一個人做搭檔。而且你這樣子,會讓PAPA傷腦經安排你的工作的!”

“你平時到底在幹些什麽?!出來和大家一起找個樂子,交流下感情有那麽難嗎?”

維克托木着一張臉,聽着希洛的訓斥,“我知道了,星期五對吧?星期五的那個聚會我會去的。”

希洛從鼻息中重重地哼了一聲,顯然對維克托這樣有些無動于衷的态度很不滿。

他的雙眼随意掃了掃,卻在小客廳的茶幾上看到了幾本書。

“那是什麽?”他幾步上前拿了起來,打量了一番封面,“這些是什麽玩意兒?物理書和數學書?”

希洛皺起了眉頭,看着因為他的查看而快步走過來的,顯得有些緊張的維克托。他随手将手上的物理書翻得“沙沙”作響,“你別告訴我你晚上不出去玩是在看這種沒用的東西。”

“夠了,”維克托不滿地說道,“我保證以後會多參加聚會的,你別管我平時幹什麽。”

“那就行了,”希洛不以為意地将書扔回到茶幾上,不屑地說道,“我高中的時候就最讨厭這種沒用的東西,尤其是教物理的那個法國老女人,平時穿得就像個老處女,兇起人來的時候更像一個老處女。”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我記得你,已經不是處男了吧?”希洛表情向來豐富,他笑嘻嘻地對維克托暧昧地說道,“不如星期五我再幫你把那個還有點姿色的....叫什麽辛西娅的招出來?雖然她只是有點像——”

希洛的表情突然一變,打住了話頭。他若有所悟地低頭看了看茶幾上的書本,然後又慢慢的轉頭看向了維克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維克托渾身的肌肉猛然繃緊了,他覺得自己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地豎了起來,就像是掉進了某種可怕的危險境地當中。

“我說呢,”希洛慢慢地說道,意味深長地看着維克托,“因為她的高學歷,她在好萊塢的一衆明星中也很出名對不對,的确是個讓人見過就很難忘的美人兒——“

“夠了!”維克托厲聲說道,“閉上你的嘴!”

希洛看着維克托極速變幻的神色,反而勾起了唇角,“海蒂維希拉瑪,”希洛壓低了聲音,“你看上了她。”

他話音剛落,維克托就撲了過去,惡狠狠地将他壓制在了沙發上。

維克托緊緊拎着希洛的衣領,蔚藍色的眼睛中燃燒着不知名的怒火,“你不該說出那個名字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我剛剛已經告誡過你了。”他的拳頭越拽越緊,像是随時可以爆發出力量,打爛希洛的腦袋。

“得了吧,”希洛嗤笑一聲,對扣放在他頸脖邊上的手毫不在意,即使他和維克托多次搭檔,知道維克托的雙手在擰斷別人的頸脖的時候是多麽的用力。

他仰着頭,無謂地看着維克托,“你這樣可是威脅不到我的,幫派中嚴禁內鬥。我要是在你這裏出了點事,PAPA派人調查一番,你的那位大美人可也逃不過。”

維克托看着希洛仍然帶着一絲笑的唇角,剛剛極怒而消散的理智開始慢慢回籠。他驀地松開了手,站了起來,倒退了幾步,一動不動地看着希洛。

希洛也坐起來,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沒想到你的膽子還挺大的。”

他在上衣口袋裏摸了摸,發現他的煙盒居然沒有帶在身上,只能作罷,“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不該和她交往過密的。”

“……PAPA也不是什麽都管的。”維克托冷靜地說道。

“如果你想上手的人不是一個明星的話,”希洛不以為意地說道,“PAPA向來樂意給家族中成員的婚禮當證婚人。他對偶爾的出出風頭也是同意的,作為布亞諾的一員,我爸爸當年和媽媽的婚禮,聽說也被報道過。”

希洛的爸爸是幫派裏的高層,出名的蘿絲俱樂部對外就挂靠在他爸爸特裏安的名下。令人覺得諷刺的是,和唐一樣,身為黑手黨一員的特裏安也能被稱為名流了。

“但是你不同,”希洛嚴厲地說道,“我和你現在的工作都是見不得光的。是啊,你的易容用的不錯,可是那又怎麽樣?不管以後你會不會轉為執行者,現在你就不能出這個風頭!”

“我會一直很小心的。”

“那沒用!”希洛不耐煩地說道,“你還沒有泡上她吧?不然現在的八卦小報上就該有你的名字了——”他厲聲說道,“別說現在你沒有被發現。如果你們兩個真的搞上了,以海蒂維希現在的知名度,那些記者早就該跟蒼蠅聞到臭肉一樣蜂擁而來了!”

“你說!你們多久見一次面?你能确定現在沒有人發現不對頭了嗎?”

維克托鐵青着臉不說話。

不說別人,最起碼海蒂的女仆、司機,樓下的保安,還有那個喬治·邦威,他們都是見過他的……

看着維克托默不作聲地樣子,希洛又放軟了語氣,“且不說對你好不好。你看,雖然外人應該都不怎麽知道你,但是和我們打過交道的,其他家族裏的人,他們多少是知道有你這麽一個人的的。你在其它幫派裏的名聲,你自己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們将愛護同伴的妻子如同自己的家人,”希洛慢吞吞地背誦了一句幫派中由來已久的規矩,“但是她現在,可不在我們的保護範圍內。”

他看着維克托慢慢地擡起臉來,維克托眼睛有些發紅地瞪着他,目光噬人,一字一字說道,如有千鈞之力:“我會用我的命保護她。”

“除非你能把她裝進你的衣兜裏,否則你等着吧!”希洛頂了一句。

他看着維克托極度難看的臉色,依然倔強地看着他。

希洛頓時心頭火氣,他不甘示弱地站起來,嚷嚷道,“我看你一時半會兒想不清,不過你好好掂量下吧,趁着事情還沒有爆出來!”

留下這句話,他抓起被自己扔在地板上的大衣甩門而出。木質的門板“哐啷”一聲巨響,撞擊在門框上,昭顯着剛剛離去的人有多麽的憤怒。

維克托陰沉着臉,慢慢地坐下了下去。老舊的二手皮質沙發順着他的動作發出了痛苦的呻yin聲,深陷下去的皮紋淩亂地散布着,一如他現在煩亂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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